第71章心思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花老頭便看懂了各房的態度，清楚的意識到，並不光光大房要分家，就連一向順眼的二房和好吃懶做的三房也要分家。
花老頭身體並沒多大毛病。
他躺在床上，不過想嚇唬嚇唬花橋，讓他別再提分家的事。
卻不想，三個兒子心裡都揣著分家的心思，當著里正的面，吵嚷起來，真不嫌丟人。
花老頭氣得頻頻喘粗氣，張口想罵人，卻又發現不知從何處開罵。
終於，他嘆息一聲，整個身子耷拉成一小團，揮了揮手，對里正說道：「於老弟，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幾個子孫不正氣，既然他們要分家，那便分了吧。」
馬氏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自己辦了壞事。
生怕被老頭子發現，從來話最多的她，居然老老實實地開口，任由里正從中張羅。
「既然花老哥確定要分家，那便把手頭上的東西拿出來，看看要怎麼給底下的子女？」
「家裡就剩下房子後頭那幾畝地，到是還有一些閑錢，一會我就讓孩他娘都拿出來。」
「分家是我提出來的，也是我不孝，讓爹臨到老了不安生，家裡的錢財我就不要了。」
趕在花老頭確定怎麼分之前，花橋先表態。
然而，鄭氏並不滿意。
事關切身利益，她也顧不得大事上女人不能插嘴這句話，跳出來嚷嚷起來：
「大哥，你這話聽著好聽，可事實上不是那麼回事啊。為了給你治病，家裡拿出了十兩銀子，那可是不少錢，足以買兩畝地了。你說不要錢，卻要地，還不養父母，怎麼好處都讓你佔了。」
花橋壓根就不是這個意思，他生怕會讓父母再難受，才發表了態度，卻不想被鄭氏歪曲成這幅模樣，急得臉都紅了。
「那是我欠娘的錢，承諾了，自然會還的，於里正在呢，正好做了見證，年前必定將這十兩銀子還給娘。三弟妹，這下子你放心了吧？」
面對花橋最後的諷刺，鄭氏壓根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她冷哼一聲：「大哥說會還，可給不給，只有大哥自己心裡清楚了。家裡一共還有十二畝地，我看這十兩銀子就算作分了大哥兩畝，再分給他一畝就是。也不用還十兩銀子了，到是給大哥減輕了負擔。」
農村人都是靠土地吃飯的，大房雖然沒有男丁，可吃飯的嘴不少，三畝地的收成，除去賦稅，餘下的存糧勉勉強強能夠一家子吃食。
鄭氏三言兩語便令大房少了兩畝地，其心叵測，令人側目。
於里正蹙起雙眉，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花老哥，按理說，這分家的事情，我作為外人，不應該參與的太多，可這男人的事情，你讓一個女人說三道四，也不怕被村子里的人笑話。」
花老頭臉色漲得通紅，不管他剛剛是怎麼想的，現在都被數落地有些抬不起頭了。
他瞪了花苑一眼，「三郎，怎麼管媳婦的，男人們說話，哪裡都有她呢！」
鄭氏還是很怕這個公公的，他都開口了，頓時不敢說話，唯唯諾諾地退到一旁去，可那閃爍的眼神，還是顯露出她的不懷好意。
花梨將這些看得清楚，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想來爺爺奶奶見大房沒有兒子，未來必定會斷了香火，自然也不會指望了。
這次分家，估計自家絕對討不到好處。
花梨並不在乎那點地和所謂的余錢。
按照馬氏的偏心程度，大房能不被拔層皮分家，已經算做好的了。
萬幸花老頭到底怕被人戳脊梁骨，罵偏心，分給了大房三畝地，卻沒有給大房余錢和糧食。只讓他們另起爐灶單過。
大房本身就單獨住在正房的後面，和前面都不挨著，等以後有錢了，直接在中間壘一道牆，便能徹底和正院斷了來往。
「行，地就先這麼分吧，在這裡我多個嘴，既然老哥沒給大郎余錢和糧食，他欠下的十兩銀子，是不是也不用還了？」
於里正心裡覺得花老頭偏心，就算花橋花了十兩銀子看病，可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平時沒少幹活，做的工錢基本上都交給了家裡，餘下兩房不往家裡要錢就不錯了，哪裡有大房老實？
花老頭說是有錢，於里正敢打賭，那裡面大部分的錢都是從花橋這邊賺來的。
只是有些話，他這個外人不好明講，便只能盡自己的可能，為花橋爭取一些福利。
「那怎麼行，他答應欠我的錢，怎麼能不還，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一個子一個子攢下的。我的大孫子眼看著就要趕考了，那錢是給孫子做盤纏的。」
馬氏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剛剛她壓抑著沒開口，此時忍不住跳了出來，三言兩語便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
十兩銀子不能給花橋看病，到是可以全給花維做盤纏，這心偏的，還真是沒邊了。
於里正詫異地看著她，似乎不能領略到這位的腦迴路和正常人一樣不一樣。
花老頭氣得臉都綠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順了好半天，才勉強對於里正擠出一抹笑，「老婆子不懂事，讓老弟見笑了。她其實不想讓大郎還錢的，既然別的啥都沒給大郎，這錢就不用他還了，先養好病要緊。」
原本，花老頭是打算用不分錢的方式，抵扣一部分錢，到時候再讓花橋還上五六兩就夠了。
偏偏馬氏沒腦子地跳出來，破壞了他的計劃。
於里正點頭，「老哥還算沒糊塗，要我說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可也不能讓人看得太過分，否則村子里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夠給你們抹黑了。
你們家花維是個出席的，不為旁的，也要為這孩子多考慮，要是沒個好名聲，對他的科舉都會有影響的。」
馬氏原本聽花橋不用還錢，還想豁出去臉面來鬧一鬧，一聽於里正說了會影響花維的功名，到底忍住沒開口。
只是惡狠狠地瞪了花橋一眼，示意他主動自己提出來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