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這裡不適合躲雨,而且遍地的屍體,還有那頭兩三百公斤重的可怕的黑熊的屍體,實在不是個可以躲避的好地點,他們三個人,一個是從小嬌生慣養,一點小事都會嗷嗷大叫的太子,一個是外傷頗重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蘇鶯歌,至於鳳傾竹,他是安全無憂,但是體內的一線天之毒,是最受不了潮濕跟雨水的,現在看起來到是沒怎麼樣,等到下雨之後,他其實就跟個半廢人也沒什麼兩樣。
鳳傾竹當下決定,先把蘇鶯歌的傷口重新包紮,然後再帶著太子到一處乾淨的地方躲雨。
鳳傾竹解開了蘇鶯歌暫時包紮的傷口,隨身攜帶的牛皮水袋給她的傷口傾洗乾淨,敷上了他所帶的上好的治療葯,再用乾淨一點的布條重新包紮,蘇鶯歌這才稍微的像是個人樣。
一系列動作下來,鳳傾竹停了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鶯歌的脖子看,剛才給蘇鶯歌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他看到了,常浩成的那一劍,對蘇鶯歌的生命造不成任何威脅,然而卻傷了她的聲帶,用了他的葯,再好好的調養的話,是不會變成啞巴,然而這蘇鶯歌曾經那曼妙的聲音卻一定會深受影響的。
鳳傾竹看著她那包紮的脖子冷冷嘲諷著:「以後都可以不用說話了,很好是不是?嗯?」
蘇鶯歌卻笑了一下,在他的手心裡寫了幾個字:「不是一直嫌棄我鼓噪嗎?以後大概不會說話了,還想念著是不是?」
鳳傾竹感受到了抽回了自己的手道:「還不快走?想要淋雨?」
蘇鶯歌聳了聳肩,直到這鳳傾竹啊,真是口硬心軟,隨即也站了起來,準備把她揍暈過去的太子扛起來帶走,鳳傾竹卻比她的動作快,把蘇鶯歌隨身攜帶的包袱扔到她的胸前,蘇鶯歌獃滯的捧著包袱,看著鳳傾竹去把太子給扛起來了,也不看蘇鶯歌的直接走了。
蘇鶯歌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帶著包裹的緊跟在他們的身後。
鳳傾竹三個人的運氣還不錯,在即將下雨之前找了個乾淨的小山洞,山洞不大,還很矮小,就連他們三人之中最矮的蘇鶯歌都得稍微彎著腰才能進去,洞口也不深,大概有四米來長,將近三米寬,估計是山中的一些動物用來做窩的,裡面還有不少的乾草以及干木柴,看起來實在委屈,但他們三人,現如今是可是露宿野外,等著人來救,不能有過多的要求,這裡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鳳傾竹彎著腰,有幾分艱難又很委屈的把太子放在了山洞的最深處,在他的身下鋪了些稻草,對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來說,睡起來第二天估計會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但起碼也不會因為在外露宿一夜可能會有生病的跡象,隨即,鳳傾竹點了太子的昏睡穴,確保他能夠一覺睡到大天亮,等到營地那邊有人來救助。
說實話,他一直都在忍耐著太子的膽小怕事,還有那如同殺豬似的叫嚷聲,只是一直沒像蘇鶯歌那樣敢動手,用武力來制服太子,讓他瞬間變得沉默,鳳傾竹安放好了太子,暫且休息的坐在地上,緩緩道:「你應該祈禱明日太子醒來的時候,會不記得你揍他的事,要不然小心他問罪於你。」
太子都敢動手動腳的?這蘇鶯歌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太子這一輩子,估計連安陵帝以及皇后都沒捨得動他一根手指頭,蘇鶯歌到好,簡直就是不怕死的直接打他的腦袋。
蘇鶯歌雙手被纏的像是個木乃伊似的,細微的行動很是不方便,鳳傾竹雖會治病救傷,可是包紮的功力,她就不敢苟同了。
蘇鶯歌艱難的收拾起其他的木柴,聚集到一堆,放在山洞之中,聽到鳳傾竹的話。
她也沒在意的大驚失色,只是指了指他,就露出了微笑。
鳳傾竹知道,蘇鶯歌的意思是說,只要有鳳傾竹在,她就絕對不會被太子記恨,更不會被太子問罪。
鳳傾竹沒回話,蘇鶯歌卻坐在他的面前,指了指面前堆起來的柴火,還有她那隨身攜帶的包袱,鳳傾竹無言的從包袱裡頭,把裡面放著的火摺子拿了出來,最終點燃了火堆。
洞內的乾柴不算多,也不知道到底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山洞外面早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下起小雨來。
蘇鶯歌站在山洞的洞口,朝著外面伸出手來,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來今天會下一夜啊,雨勢大概會由小到中雨再到小雨,確實不大,但只要下雨,他們在山上就會很麻煩,那些前來救援的人大概也不會那麼早的就能夠找到他們。
這次圍場事變,也不知道到底都有多少官員,貴族子弟傷亡在這場預謀之下。
蘇鶯歌看夠了,又重新的坐回火堆前與鳳傾竹對立而坐。
脖子那裡很痛,她又沒有辦法不咽口水,每咽一下,牽動著傷口,兩隻手雖然也受了傷,但是那種傷痛,卻敵不過她嗓子的痛楚,非但如此,跟他們打鬥的時候,其實她還受了點內傷。
受傷的滋味很不好受,然而她也只能忍耐著,暫且連水都不能喝,希望鳳傾竹的傷葯很管用,今夜先忍耐著,等到明日天一亮,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以忍受了。
鳳傾竹看著蘇鶯歌有些無精打採的耷拉著眼睛,眉眼之間的難受顯而易見,他站了起來,蜷縮著身子走到蘇鶯歌的身後,蘇鶯歌一看就知道了鳳傾竹到底想要幹什麼,立刻伸出手制止了他的行為,快速的用纏著布條的手,在泥土上寫了字。
「我沒事,你還是留著功力抵禦寒毒把。」
一個人的內力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總有乾涸時,鳳傾竹用內力震死六大殺手,又跟常浩成比試那麼長時間,她都看在眼裡,鳳傾竹現在做的應該是功行三十六周天,先把體內的寒毒逼下去,而不是用他自己的內力,來給她療傷,她更是傷的不重,只要自己調息便可。
鳳傾竹沒動,蘇鶯歌又在泥土上寫道:「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沒必要非要苦肉計不可,你就算不關心你自己的身體,但是並不代表別人也不關心。」
鳳傾竹依舊沒動口,只看著蘇鶯歌在泥土上寫的那些字。
「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你以為本公子真的會相信你的話?」
然而,鳳傾竹只是沉默的閉著嘴,連張張口的動作都沒有的轉移了自己的視線。
蘇鶯歌知道鳳傾竹聽下去了,又挪動到一旁,盤腿,閉眼的運功調息去了,鳳傾竹見狀,也不再多言,不用他幫她治療內傷,那就不要好了,正好省了些力氣。
兩個人各坐一方的對著火堆,一個運功療傷,一個運功抗毒,山洞之內,除了柴火在燃燒的吱吱作響之外,也就只有山洞外頭的春雨低落的聲音。
哪怕倆個人沒有運功,只是就這樣的干坐著,也不會有什麼說話的聲音,鳳傾竹本來話就少,蘇鶯歌一傷了嗓子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就算想要開言調戲鳳傾竹也毫不可能,兩人各自運功調息之後,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等著這靜默的時間過去了。
索性,睜著眼睛也是等,閉著眼睛也是等,蘇鶯歌乾脆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蘇鶯歌靠著山洞的牆壁就睡著了,鳳傾竹含笑的看著蘇鶯歌的睡顏,也依偎在牆壁上睡覺去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蘇鶯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是被凍醒來的,一看面前的火堆,雖說還在散發著不太大的火苗,但是自始至終都是沒滅過的。
為什麼她還會被凍醒過來呢?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抬起手用手腕的溫度測了測,果然如此,她發熱了,不過現在依舊腦筋傾楚,看來自己只是因為身上的傷口,而導致低燒,算不上什麼大毛病,她嘆了一口氣,低燒與傷口的痛楚果然很是難熬,不過她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因小得大,裡外里,她也是穩賺不虧的。
剛一放下手,總覺得面前好像有什麼東西滑落了,她再次低頭一看,原來是一件白色的外套長衫。
白色?
蘇鶯歌抬起頭,望向鳳傾竹,他果然把自己的外衣給了她。
鳳傾竹……你這是算什麼?
她彷彿記起了第二次與鳳傾竹相見的時候,一名十六七的穿著白衣的少年,閉眼假寐的坐在佛像的一旁。肌膚如雪凝般通透白皙,唇色如擦著傾淡胭脂般的紅潤……
她從這個身體的十二歲,跟了鳳傾竹到虛歲十四歲,她想了想……他們倆個人在一起已經兩年了,兩年之前,鳳傾竹還算的上是十六歲略帶稚氣的青少年,現如今,他也快要正式的到達十八歲了,如果在現代的話,十八歲已經算是成年了。
俊俏的少年,轉而變成成熟的成年人,其實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蘇鶯歌從恍惚中驚醒,脫下了鳳傾竹蓋在她身上的外套,躡手躡腳的爬到鳳傾竹的面前,打算把衣服重新披在鳳傾竹的身上。
其實蘇鶯歌一睜眼的時候,鳳傾竹就已經醒過來了,這裡不是樓外樓,而是在荒郊野外,太子是個沒用的,蘇鶯歌又受了傷,他得時刻都保持著警惕,不可能進入深度睡眠的。
他察覺到了蘇鶯歌正在看著他,那種目光沒有敵意,卻包含著另外一種奇怪的感覺,然而他不知道那個是什麼,竟然也沒什麼膽色的睜開眼睛,與蘇鶯歌二人四目相對的看傾楚,看明白,那種眼神到底是什麼。
直到蘇鶯歌爬了過來,把他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又重新的蓋在了他的身上,鳳傾竹這才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山洞很是狹矮,鳳傾竹與蘇鶯歌此時卻靠的尤為接近。
倆個人四目相對了片刻,蘇鶯歌對著鳳傾竹勾起了一抹有幾分尷尬的笑容,衣服放在了他的身上,倆個人的距離就被蘇鶯歌擅自的拉開了。
她在地上寫道:「你地位尊貴,得好好養著,我地位低微,皮糙肉厚。」
鳳傾竹抬起頭道:「你在發燒。」
蘇鶯歌抿著唇的寫道:「忍忍總會好的。」
鳳傾竹沉默半晌:「你過來。」
蘇鶯歌雖然不明白鳳傾竹的意思,還是爬了過來,鳳傾竹將他的外衣披在背後,主動靠的她更近了些,倆個人肩並肩靠的極近,鳳傾竹的長臂一揮,將蘇鶯歌攬在懷中,順便將背後的外衣攏了攏。
蘇鶯歌眨巴著眼睛,半張臉趴在鳳傾竹的胸口,大半天也沒反應過來,她……這是被鳳傾竹給摟住了?
鳳傾竹面色很是平淡的看著對面,聲音也跟著平淡的說:「這樣能暖和一些。」他嘆了口氣又道:「在荒郊野外中湊合一夜吧。」
蘇鶯歌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現在心裡頭的感覺,被鳳傾竹這麼摟著,身子也跟著僵硬起來,說不上來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靠的他那麼近,鳳傾竹身上自帶的墨香,彷彿也通過這樣的雨夜變得更濃重了,她僵硬了大半天,最終還是選擇順其自然,鳳傾竹有一點說的對,現在是在荒郊野外,她又發著低燒,倆個人靠在一起相互取暖,比她一個人靠著牆壁要好的多。
然而這種想法,她也只維持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最後實在是沒忍住的打了個冷顫。
鳳傾竹感覺到了蘇鶯歌的片刻寒戰,蘇鶯歌實在是忍不住了,拉過鳳傾竹的手,在他的掌心寫了個冷字。
不是她矯情,而是她現在又是傷患又是半拉病人,需要的是暖和的被窩,不是鳳傾竹這個移動的製冷空調,她好端端到也沒事,甚至也不在乎自己成為暖爐讓鳳傾竹抱著取暖,但她現在卻不同啊,身上好不容易才自發而來的溫暖體溫,全都被鳳傾竹這個人形大冰塊給取走了。
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拒絕鳳傾竹的好意從他的懷中鑽出來了,快速的在地上的泥土上寫了幾個字。
「謝公子的好意,不過我還是覺得我還是跟太子一起睡好了。」一寫完蘇鶯歌把自己的外衣也脫了下來,遞給了鳳傾竹,隨後恭敬的對鳳傾竹拱了拱手,似乎是在無言的讓鳳傾竹保重。
鳳傾竹冷漠的看著蘇鶯歌弓著腰去往太子的地方,不算粗暴的脫掉太子的外衣,當成被子的蓋在她與太子的身上,去跟太子肩並肩的貼著躺著『同床共枕』去了。
靠著太子,蘇鶯歌到是覺得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太子雖然是個沒用的窩囊廢,但是體溫高,光是肩膀碰著肩膀,那股子暖意就從太子的身上傳至於蘇鶯歌的身上了,沒過多會兒,因為傷痛跟低燒的緣故,蘇鶯歌貼著太子再次沉浸於了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