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循環往複
這一回，慕寧萱見到了方丈大師。
「方丈大師，求您再給我一次可以重新活的葯！」慕寧萱再次懇求道。
方丈看著慕寧萱緩緩道：「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天命不可違啊！」
說完，方丈深深嘆了口氣，繼續道：「你且去你第一世身故的地方。」方丈拿出一個黑色小瓶遞給慕寧萱。
接過黑色小瓶，慕寧萱感激的對著方丈再次磕了一個頭，然後便立即離開了大相國寺。
這一次她要為自己活！
***
「郡主，醒醒！郡主怎麼到現在還不醒？玉棠，快去叫太醫！」
睡夢中，慕寧萱依稀聽到丫鬟小芙的聲音，以及匆忙跑出去的腳步聲。
慕寧萱的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錦被。慕寧萱看向四周，此時她正躺在的一張柔軟的木床上。
木床是紫檀木的，刻著精緻的雕花裝飾，淡粉色的雲紗珍珠串聯幔帳，金色的流蘇，不遠處擺放著梨花木的銅鏡梳妝台，以及牆上掛著的《冬景遙山圖》，一切依舊是那麼的熟悉。
慕寧萱依舊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痛！」慕寧萱倒吸一口涼氣，白嫩的胳膊上瞬間出現紫紅色的淤青。
她又回來了。
「郡主，你醒了！太好了，嚇壞奴婢了。」小芙再次回到房裡，見慕寧萱已經醒了，趕緊走到慕寧萱床邊，輕輕用手摸了摸慕寧萱的頭，不燙，稍稍放下心來，理了理蓋在慕寧萱身上的被子：「郡主，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慕寧萱微微搖了搖頭，看到小芙，慕寧萱知道接下來張太醫會過來給她看診。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玉棠的聲音：「張太醫來了。」
小芙連忙走到門口去迎張太醫，「張太醫，快給我們郡主看看。」
張太醫走到慕寧萱身邊，將絲帕平鋪在慕寧萱的手上把起脈來。
「郡主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不甚酒力，傷了脾胃，微臣等下開幾幅方子，郡主喝下便沒事了。」
「好的，謝謝張太醫。」慕寧萱重複著上一世說過的話，她知道自己昏睡是因為在太后那兒喝了南境上貢的甜酒。
待太醫走後，慕寧萱掀開被子準備起來。
小芙趕緊上前扶住慕寧萱道：「郡主，您起來做什麼？郡主不用擔心，太後娘娘那邊說了，今天您不必過去請安了，讓您好生休息，太後娘娘還說了，以後酒這樣的好東西，您再不許沾了，還好昨日沒外人，若是被外人看見，沒得讓人笑話。」
慕寧萱對小芙微笑道：「我是睡累了，想起來走走。不是想去太後娘娘那兒請安。」
「郡主，葯已經熬好了，奴婢先伺候您喝了葯，再扶您下來走走。」小芙貼心著說道。
慕寧萱點了點頭。
小芙把枕頭墊高，輕輕將慕寧萱扶起靠在床邊，然後一勺一勺的將葯喂進慕寧萱的口中。
見郡主乖乖喝葯，小芙沒掩住臉上的驚訝之色。
終於把碗里的葯全部餵給慕寧萱喝完后，小芙疑惑的將一點點殘餘藥渣放進嘴巴里，入口瞬間，小芙的眉頭便皺在了一起，還是很苦啊，小芙趕緊上前摸了摸慕寧萱的額頭。
「傻小芙！我沒發燒。「慕寧萱將小芙的手拿開，對小芙笑道。
「那您怎麼...」小芙欲言又止。
「我乖乖喝葯不好嗎？」慕寧萱對著小芙眨了眨眼。
「好，當然好啦，郡主今天最乖了，那蜜餞還吃不吃啦。」小芙傻笑著，將一盤子蜜餞端在手裡，剛剛她還在擔心郡主醒來后狀態不對，郡主臉上淡淡的笑容終於讓小芙心中懸著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還是吃一顆吧。」
慕寧萱依舊重複著上一世的話，和小芙這樣家常的對話，慕寧萱覺得很是暖心。
喝完葯，小芙小心翼翼的將慕寧萱扶坐在床邊，幫慕寧萱穿好鞋后，扶著慕寧萱在屋子裡走了一小會兒。
「郡主，您喝口水，再上床睡一會兒吧。」小芙對慕寧萱說道。
「好。」慕寧萱點頭道，她的頭還有些痛，不知道是南境甜酒的緣故還是重生的緣故。
小芙將慕寧萱重新扶到床上，然後端來一碗茶水，慕寧萱喝了一小口，小芙輕輕的慕寧萱扶躺下來，慕寧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一早，慕寧萱便將馮媽媽叫了過來。
這回重生，她還是要保住馮媽媽！
「郡主，您叫老奴？」
慕寧萱讓小芙搬了張凳子給馮媽媽。
馮媽媽見慕寧萱難得這麼鄭重其事，心下不免疑慮。
「郡主，這？」
「馮媽媽，坐下說話吧。」慕寧萱溫和的說道，「這次喊馮媽媽，是想讓馮媽媽帶著家裡人出京城避一避。」慕寧萱直入主題。
「出京城避一避？」馮媽媽疑惑道。
慕寧萱直說道：「我要查母親當年的事，馮媽媽的家人都在莊子上，就當於在明處，我怕有人會對馮媽媽的家人不利。」
慕寧萱這一世當然也不用再查母親的事，她已經全部都知道了，但是要勸馮媽媽聽她的舉家搬離京城只得這麼和馮媽媽說。
馮媽媽聽到慕寧萱說要查大娘子（小姐）當年的事，瞬間明白了一二，其實馮媽媽也曾有疑慮，大娘子做姑娘的時候，身體康健，並沒有什麼隱疾，怎麼因勞累過度就去了呢。
只是馮媽媽不明白，他們只要小心防範就是了，為什麼要離開莊子。
「郡主，老奴知道郡主是怕郭小娘對我們使壞，可是再使壞也越不過本分去，我那老頭子和兒子兒媳都是再本分不過的，郭小娘拿不住我們的錯處。」
慕寧萱對馮媽媽不容置否道：「馮媽媽，這事你聽我的，現在你就寫信回去，讓他們找個由頭，卸了莊子上的事務，趕緊離開京城。」慕寧萱不敢讓馮媽媽回去，怕再出變故。
馮媽媽心裡雖不情願，但見慕寧萱煞有其事的樣子，心裡也敲起了鼓來。難道郭小娘會殺她全家？不至於吧，殺人可是要償命的，更何況他們只是下人，郭小娘何必滅他們的口。
「好，那我就聽郡主的，這就寫信回去。」馮媽媽說道。
***
夏末初秋，天氣總是忽冷忽熱，前幾天還熱的不行，只連著下了兩天的雨，氣溫蹭蹭的降下來不少。
慕寧萱依舊是除了每日一大早例行的去太後娘娘宮裡請安，其餘時間都是蓋著薄被縮在被窩裡看書亦或是做做針線打發時間。
眼看就要入秋，太後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
慕寧萱這次還是做了暖帽，暖帽的料子還是和上一世一樣用的是前年官家賞的貂鼠皮，帽檐上用金線綉著萬壽無疆四個秀氣的小字，將暖帽正中的那顆大夜明珠襯得格外的富貴醒目。
慕寧萱將帽子戴在自己頭上試了試，用手比劃了一下，和上一世一樣正好大了半個拳頭，不用再改了，慕寧萱滿意的將帽子從頭上拿了下來。
這新的一世，慕寧萱還是決定為欣婕妤擋上一劫，即便自己會被天罰，承受身體無法承受的痛苦，可和一條命比起來，熬一夜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五歲那年欣婕妤送去給她的那盤糕點對慕寧萱來說，它不僅僅是一盤能吃的糕點，更是一份心安。因為欣婕妤送糕點時的笑容和溫柔，淡化了慕寧萱原本對宮裡無比排斥和恐懼。
所以無論如何，慕寧萱要救欣婕妤。
***
「郡主，您可得起來了，六皇子剛剛進宮去向太後娘娘宮裡請安。太後娘娘傳話過來讓您準備準備，過會兒去用午膳。對了，六皇子身邊的小由子送了好些新鮮的水果過來呢。」小芙端了盆熱水進來。
慕寧萱停下了手中的針線，眼中露出一絲厭惡。
小芙將慕寧萱扶到妝鏡前坐下。
慕寧萱淡淡道：「梳個簡單的髮髻即可。」
「是。」
小芙給慕寧萱梳了個雙環髻，雙環髻上插了一支淡粉色的珠花，又挑了件綉著海棠花的交領淺粉儒裙，最外面披了件白色披風，既簡單又不俗氣。
慕寧萱依舊是掐著點到的慈寧宮。
剛到宮門口，太後娘娘身邊的蘇姑姑立即迎了上來，含笑道：「郡主您總算來了，太後娘娘正等著呢。」
慕寧萱微笑著說道：「想著太後娘娘許久沒見六哥哥了，定是有許多話說，所以特意來晚了些。」
「郡主就是貼心，難怪我們太後娘娘偏疼您。」蘇姑姑領著慕寧萱跨過門檻，進了正殿。
正殿上首坐著太后，六皇子依舊坐在太後娘娘的左側。
慕寧萱對著太后跪下行禮，口中道：「萱兒來遲了，請太后責罰。」
太后笑道：「萱兒不必多禮，快起來，見見你六哥哥，他難得來趟宮裡，我留了他用完午膳再回去。」
「六哥哥好。」慕寧萱對著六皇子行了個萬福禮。
六皇子急忙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片紅暈，還禮道：「萱妹妹好。」
「好了，都別客氣了，落座吧，御膳房今天準備了幾道可口的小菜，一起嘗嘗。」蘇姑姑將太後娘娘扶到膳桌前，慕寧萱和六皇子一左一右坐在太后兩邊。
「小六，這次你隨萱兒的父親慕侯爺出征可有什麼收穫？」太后溫和的看向六皇子問道。
六皇子放下手中筷子，悶聲道：「回稟皇祖母，父皇這次只讓我和五哥跟在慕將軍的身邊，並沒有親下戰場。但我們日日在帳中親見慕侯爺親自排兵布陣，也是受益良多。」
太後娘娘點了點頭，道：「先耳濡目染，再身體力行，方能事半功倍，你有空要多向慕侯爺請教。」
「謝皇祖母教誨，小六知道了。」
太後娘娘轉頭對慕寧萱笑道：「萱兒，你六哥哥平日里老實慣了，你家書里多和你父親提提，沒得讓你六哥哥叫人欺負了。」
六皇子瞬間羞紅了臉：「皇祖母，我堂堂七尺男兒，哪能叫人欺負了，不必讓萱妹妹家書裡帶話。」
「你萱妹妹不是外人，慕侯爺知道分寸，不會叫人笑話去的。」太後娘娘看著六皇子露出慈愛的笑容。
用完午膳，太後娘娘要午睡，慕寧萱和六皇子向太後娘娘告退後，一起從慈寧宮退了出來。
出了慈寧宮，慕寧萱可不願理會六皇子，招呼都不想打，直接抬腿就走。
剛走幾步，慕寧萱便聽到六皇子的聲音：「萱妹妹請留步。」
慕寧萱假裝沒聽到繼續走著。
「萱妹妹請留步。」六皇子大聲的又喊了一次，並且快步走到慕寧萱前面。
「六哥哥有什麼事嗎？」慕寧萱面無表情的問道。
六皇子笑道：「萱妹妹，一年未見著實長高不少。」
「嗯。」慕寧萱依舊沒什麼表情。
六皇子微笑著說道：「妹妹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沒有。」慕寧萱搖頭，看著六皇子人模狗樣的臉，慕寧萱一陣犯噁心。
六皇子繼續道：「素來曉得萱妹妹手巧，我特地讓人尋了些南境上好的時興錦緞料子送與萱妹妹。」
慕寧萱直接讓一旁的小芙接過小由子手中捧著的錦緞料子，然後對著六皇子屈膝福了福，生硬的從口中蹦出兩個字「謝謝。」
回到偏殿，小芙將六皇子給的錦緞料子放在了桌上，不禁讚歎道：「郡主，六皇子真有眼光，這錦緞好美啊，做成衣裳一定好看極了。」
慕寧萱睨了小芙一眼：「六皇子只是著人去買的，並不是他親自挑選的，何來眼光好之說。」
慕寧萱又道：「小芙，我們在宮裡，人多眼雜，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吩咐下面人嘴巴一定要閉緊。」
「是，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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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慕寧萱和往常一樣伏在案前，她知道等下小芙會告訴她太子死了的消息。
總是經歷過去的這些事，她真的有些無聊。
不一會兒，小芙端了杯茶進來，輕輕放在桌上。
「郡主，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