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收服
蒲蘭天的隊伍埋伏在草叢中,很快的就見到了下方山道上經過的那一支騎兵隊伍。
他們穿著西晉樣式的鎧甲,騎著戰馬,慢悠悠地在山道中行走。看來是最近西晉的戰事大捷,讓他們有了那麼幾分鬆懈,即便是在搜索白馬關潰敗軍隊的行動中,依然保持著輕鬆。
蒲蘭天在白馬關雖說是主管庫房兵器,但畢竟從軍多年,眼看著下方的隊伍,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仔細打量,就見帶隊的是一名青年軍官,三十來歲的樣子。跟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年輕的士兵,應該在二十上下。看上去有些稚嫩,五官倒是清秀俊俏,面色白皙,不像是能吃苦的樣子。和這年輕士兵同列的,一樣是個年輕人,二十五六,臉上帶著憊懶笑容,很是有些弔兒郎當。
氣質不同,但相同的卻是,都不像是當兵的人。
蒲蘭天心頭冷笑,這應該是西晉哪家門閥的子弟吧,眼見著白馬關有好處了,這就派來搶戰功了。
這樣的事在白馬關有,但卻不多,畢竟白馬關的位置向來很是特殊,真正需要鍍金的門閥子弟,是絕不會選擇這個地方的。
「大人,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副官湊頭到蒲蘭天身邊,低聲問道。
蒲蘭天微微點頭,低聲道:「等他們到了前面山道狹窄處就動手,務必要全數殲滅,不能跑掉任何一人。」
「大人放心,兄弟們明白。」副官低聲回道。
在這種地方襲擊西晉的正規軍隊,這絕對是件相當冒險的事情。西晉現在正極力保證「後方」安全,一旦發現有游擊隊的蹤影,必然調集重兵清剿。那時候,蒲蘭天手下這支原本就不多的兵馬,只怕很難活下來。
如果不是無以為繼,蒲蘭天也絕不會選擇這麼冒險的方式。
眼見著下方的隊伍漸漸到了山道最狹窄處,蒲蘭天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他右手高高舉起,就在要落下的一瞬間,他忽然發現,那跟在隊長身側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忽然抬起頭,朝著他這邊就望了過來。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年輕人忽然咧開嘴,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股強烈的不安猛地湧上蒲蘭天心頭,他一聲厲喝:「動手!」
隨著一聲令下,兩百餘名士兵衝出了密林,朝著這支西晉的遊騎兵小隊衝殺過去。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那年輕人的身形忽然騰空而起。他腳尖一點馬背,身體帶著一股狂風,直撲蒲蘭天的位置而來。
蒲蘭天頓時臉色大變,護在他身周的士兵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他們身在西北邊軍中,自然也見過不少的軍中高手,但那遊騎兵小隊距離他們這裡足足有五六丈的距離,那年輕人竟然就是這麼一騰身,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保護蒲大人!」副官一聲厲喝。
他腰間長刀出鞘,帶起一抹寒芒,朝著那年輕人的腦袋就斬去。
不管你是什麼高手,身在空中沒有借力,這一刀也只能硬拼過去!
但出乎副官意料的是,那年輕人卻恍若未見,刀光臨身竟然不閃不避,徑直朝著蒲蘭天就是一拳。副將就感覺自己彷彿是一刀斬在了巨浪中。長刀還未斬中目標,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甩了出去。
蒲蘭天雖然向來是主管軍械,但當年也是一員猛將,否則又怎麼能在西北邊軍中做到這個位置?
眼見對方這麼放肆,也激起了他一身血性。
他眼中寒芒閃爍,氣沉丹田一聲暴喝,迎著那年輕人就是一拳。
兩人的拳頭毫無花哨地砸在了一起。
蒲蘭天就感到手腕一陣劇痛,一股狂暴的內勁沿著手腕直衝入體內。那力量暴戾無比,幾乎是瞬息間就重創了他渾身經絡。
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年輕人身形一落地,不等周圍的士兵圍殺過來,抬步就沖了過去,朝著蒲蘭天又是一拳。
蒲蘭天緊咬著牙,雙手合攏胸前,就感到那拳頭彷彿是巨錘樣砸在手臂上。
身形剛一騰空飛起,那年輕人的身形就已經欺身而上,到了他身前,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連串動作也不過是幾息之間,那百餘士兵甚至還沒往前沖幾步,就目瞪口呆的發現,自家的主將竟然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手裡。一時間,士兵也不知道是繼續進攻,還是怎麼的好。
「蒲大人,還請不要輕舉妄動。」
「你不是西晉的一般士兵,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蒲蘭天面色蒼白,聲音有些沙啞。此刻他只有滿心的疑惑,迫切的希望這年輕人能給出自己答案。
「我叫什麼先不忙,但確實不是西晉的士兵。」林安之輕笑道。
蒲蘭天臉色微變,低喝道:「你是我大魏的士兵?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怎麼敢對我出手?!」
林安之輕嘆了口氣,道:「蒲大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既然知道我是大魏的士兵,就應該知道,我更有對你出手的理由。」
蒲蘭天的臉色有些陰沉,對方既然說出這話,想來也是知道他跟隨紀靈、李明達叛亂的事情了。只是,那件事本就是秘密,除了一些關鍵人物,根本沒人知道。而且之後,紀靈又認為蒲蘭天並沒有陣心跟隨他,這又對他下了格殺令。
想起這筆糊塗賬,蒲蘭天自己都有些迷糊。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了,這人不是西晉的人,只要不是落在西晉和紀靈的手上,都還有一條活路。
看著蒲蘭天陰晴不定的臉色,林安之就已經明白了幾分。
他笑了笑,道:「蒲大人,有兩條路給你選。」
蒲蘭天眯縫著眼盯著林安之,緩緩道:「這話說的早了,如果真要和我合作,先說出你的身份。」
他可不相信面前的年輕人就是一名普通的西北邊軍,無論對方的實力和氣度,都絕不是一般士兵可以擁有的。
林安之輕輕點頭,低聲道:「南院。」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蒲蘭天的預料,能一招擊敗他,並且在亂軍中依然如此鎮定的,恐怕也只有南院的高手了。
「就算你是南院夜梟,也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蒲蘭天說道。
林安之臉上掛起燦爛笑容,一雙眸子更是彎成了兩道月牙兒。
「誰說我是夜梟了?」
「密諜?」蒲蘭天皺眉疑惑道。
林安之這才淡淡地道:「蒲大人,我叫林安之。」
蒲蘭天只是微微一怔,之後滿臉震驚之色。
林安之的名字他當然聽說過。
先不說蒲蘭天是紀靈的部下,自然聽說過老宅子的事情,紀靈也不止一次跟他提到過老宅子里那位小少爺。除此之外,林安之的名頭在軍中也是有幾分響亮的。
長風亭一役,以數百散兵游勇力敵三萬禁軍,生生守住了長風亭軍營,等到了城衛軍來援。之後陰水湖一戰,更是調動江南水師,把那不可一世的江南水寨和夜雨樓連根拔起。而之後的平州一行,更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平州知州馬興祿。白馬關雖然隸屬西北邊軍,但按地結算,可還是平州治下,蒲蘭天自然是清楚那位手掌軍政大權的馬興祿的厲害。
至於說林安之那人人忌憚的南院巡察使身份,那反倒是沒那麼重要,西北邊軍向來都和南院有些不對付。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南院始終無法把探子插入西北邊軍中的原因。
不過在這時候,南院巡察使的份量自然要重許多。蒲蘭天如果能抱上這條大腿,那這丟了一半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不過說來,他到底怎麼從地牢里逃脫的?而這之後,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背上了放跑他的罪名?
蒲蘭天心頭疑惑不已。
「原……原來是林大人。」蒲蘭天強笑道。
林安之淡淡一笑,道:「這事也就跟你說了,對旁人還沒泄漏,我現在叫林泰然,蒲大人可別說漏嘴了。」
蒲蘭天滿臉苦笑,看了看旁邊瞪大了眼的副官和幾名親兵,心說這都多少人聽見了?還說不要泄漏?
不過他也不敢還嘴,南院巡察使都在這裡了,密諜和夜梟還會遠嗎?
「林大人,剛才您說有兩條路給下官走,還請明示。」蒲蘭天低聲道。
林安之鬆開了扣住蒲蘭天脖子的手,道:「讓你的人都回來吧。」
蒲蘭天的人都招了回來,也把林安之等人的身份跟他們交代了下。自然沒說實話,只說同樣是從白馬關逃出來的。
聽到是白馬關的同僚,蒲蘭天這邊的士兵頓時興奮無比。
這在山中已經許多天了,缺衣少糧日子困苦。眼見林安之這一行人衣甲鮮明人強馬壯,看來是有補給的。
唯一讓蒲蘭天這百十來號人擔心的是,林安之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林安之也沒急著說什麼,只是吩咐人先給蒲蘭天治傷。他也不怕蒲蘭天耍什麼心眼,現在的情況,蒲蘭天根本無法回白馬關。先不說紀靈會不會放過他,以西晉現在對白馬關的重視,蒲蘭天只怕還沒走到白馬關城下,在路上就會被人砍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