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破城

第二百五十八章 破城

乙帳城原名「旃蒙城」,但軍中多是粗人,就算是粗通文墨的都少。因此為了方便記憶,這才改名「乙帳」,是從白馬關過來的第二座城寨。相比甲帳城的警戒任務,更是擔負著堅守的重任。城牆高聳,兵多將廣。若不是這次白馬關大捷,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調,真要拿下來,只怕要十萬大軍強攻才行。

林安之雖然有兩萬兵力在手,但真要對付乙帳城,也沒那麼容易。

之所以選在白天而不是夜晚,也有他的道理。

大雪紛飛,雖說更容易暴露行軍目標。但同樣的,森白的雪光也很容易迷人眼。很少有人真正能一直盯著雪原目不轉睛的。

加上他早就做好了強攻打算,利用徐宇的甲帳城人馬,只要騙過第一輪的探視,就有機會直接行軍到乙帳城下。

而這一切,確實如他所料。

林安之運足全身修為,在城頭飛馳著,不斷將士兵斬殺。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城門口的絞盤。

從徐宇口中得知,乙帳城現在大概有一萬兵力駐守,是甲帳城的三倍有餘。不過大部分的精壯年都已經抽調到了白馬關,因此真正能形成戰力的,也只有四千人左右。

因此只要打開城門,屬下騎兵就能以雷霆之勢攻入,將這四千人全殲。

當然,最重要的依然是守住四門,不能讓乙帳城把消息傳出去。否則一旦西晉兵力回調,要殲滅他這兩萬人,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很快的到了絞盤前,兩名士兵驚恐的看著林安之,握著戰刀的手微微顫抖。

林安之沿著城樓一路殺過來,所過之處屍橫遍地,兩人可是親眼所見。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士兵厲喝道。

林安之微微一笑,手中長刀橫在面前。森白刀光映照著他的雙眼,泛起一抹森然冷凝之色。

兩名士兵忽然感到眼前一花,林安之的身形憑空消失。

「鏗!」一聲脆響。

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擋在了兩名士兵身前。

林安之仰著頭,眯縫著眼,在他身前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粗壯的男人。

男人一身重甲,手持一柄巨劍。

這巨劍長度只怕和李雯的伏兂差不多了,而寬度更是遠遠不止。

強大的勁道從那巨劍上傳來,饒是林安之的修為深厚,都被震得倒退了兩步。自然,那壯漢也不好受,往後退出一步,差點將身後的兩名士兵擠下城樓。

「守住絞盤,我來對付他。」壯漢沉聲道。

兩名死裡逃生的士兵眼中泛起驚喜光芒,齊齊行禮道:「是,張大人!」

「乙帳城驍騎尉張恆,來人報名!」壯漢張恆盯著林安之冷喝道。

林安之偏頭想了想,抬手取下了面罩,露出那張帶著輕笑的俊俏臉龐。

看著林安之的容貌,張恆和那兩個士兵都是一怔。

這麼年輕?

林安之本身年紀就不大,加上臉頰就偏圓,有些娃娃臉,看上去就更年輕了幾歲。

「在下賈明智,張將軍有禮了!」林安之一聲輕笑,猱身而上。

聽到「賈明智」三個字,張恆臉上泛起淡淡怒容。

「鼠輩,連名字都不敢報,還敢犯我乙帳城?」

張恆一聲低喝,手中巨劍筆直落下,朝著林安之當頭劈去。

林安之後退半步,手中單刀絞上,一個卸力就讓那巨劍滑往一旁。之後猛地一個朝前邁步,一記肩頂直衝張恆胸口。

張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修鍊的本就是內家為主的功法,加上本身天賦異稟力大無窮,在他看來,林安之這一下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渾身氣勁猛然運轉,身前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氣旋,他不僅不閃不避,反倒是運轉全力將林安之拉了過來。同時微微後退半步,腳下猛然用力,朝著林安之就撞了過去。

兩人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林安之就好像撞到了一塊鐵板上,朝著後方就退了出去。

而張恆也不好受,這一下硬拼讓他氣血翻騰,一口鮮血直衝咽喉。

「七品?!」方恆低呼了聲。

七品不是大路貨色,幾乎是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一本秘錄,其中記載了所有本國內的強者,而這能被國家定義為強者的標準,就是七品。

「你到底是誰?」方恆低喝道。

林安之活動了下肩頭,剛才那下也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對方的修為應該是在六品左右,但剛才那一下硬碰,他以七品修為,竟然沒有討到便宜。

回想起來,這種天生神力以前在寇熙武身上也見過。那時候要不是祝霽月及時趕到,剛恢復修為的林安之只怕就要被寇熙武活活打死。

林安之眯縫著眼,目光游移到城下,無數西晉士兵已經趕了過來,沿著階梯直奔城樓上。

不能再拖了。

林安之微閉著眼,輕吸一口氣。

伴隨著輕微吐納,張恆發現面前的這年輕男子的氣息彷彿變了。如果剛才還冰冷鋒利如同一柄利刃,那麼現在,更像是一方溫玉,一汪流水,渾然一體,沒有半點破綻。

一時間,方恆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他能隱約感覺到對方有七品境界,但似乎和以往在西晉內看到的那些七品高手有些不同。

往日里他對付七品高手,憑著自己的天生神力,雖不敢說什麼優勢,但至少能不落下風。對方的出手一招一式,雖然有的詭譎精巧,但也不是毫無破綻。

而現在,站在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讓他有種不知道該如何出手的感覺。

方恆不光是久經戰陣的將領,更是經歷過無數廝殺,從最底層爬到現在的高手。他很清楚,如果等林安之氣息繼續拔高,渾身真元力漸漸圓融后,那自己更沒有獲勝的希望。

他嗓子里發出一陣低吼聲,猛然上前一步,手中巨劍毫無花哨得朝著林安之當頭劈砍過去。

而就在這麼一瞬間,他彷彿看到林安之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淺笑。

緊接著,他就發現很是詭異的一幕,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隨手扔了手中長刀。之後毫無花哨的,朝著他巨劍的劍刃就是一拳。

拳頭和劍刃微微觸碰,林安之就輕輕收拳,身體往後輕巧的躍出了幾步。張恆的巨劍,就這麼頓在了半空中。

此刻的張恆,就感到一股奇異的真元里湧入了巨劍中。就如同一汪清泉,無聲無息注入了冰封的小河裡……

清泉沿著巨劍進入他的手臂,沿著他的手臂攻入心脈。之後宛如受到了什麼刺激,瞬間化作颶風,頃刻間就攪碎了他的心脈。

鮮血沿著張恆的最佳滑落,他臉上還儘是驚駭之色。

他到死都沒明白,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林安之臉色有些發白,眼看著張恆的身體漸漸癱倒在地上,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一招是跟李雯學的,當年在羿風寨里,李雯就用這招對付過祝霽月的師兄趙志敬。自然,相比李雯而言,林安之的運用還稍顯粗糙,至少做不到那樣舉重若輕,更沒辦法控制爆發的速度和強度。

但是,哪怕只是這樣,對付張恆這樣的六品高手,也已經足夠了。

那守著絞索的兩名士兵已經完全獃滯,剛才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一幕,已經完全超脫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強大如張恆大人,怎麼就這麼死了?

無聲無息的一拳,竟然直接把張恆大人給擊斃了?!

沒等他們回過神,林安之的身形就消失在了他們視野中。

緊接著,兩人就發現自己飛了起來,飛出了城頭,重重地摔落在了原野里……

絞索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把守,不過周圍的城樓上已經有無數士兵朝這裡沖了過來。

箭雨如蝗,落在城下猛攻城牆的士兵中,也落在林安之身旁。

林安之不敢耽擱,拾起地上的鋼刀,狠狠斬在了絞盤上。

一刀……

兩刀……

三刀!

手臂粗的鐵鏈斷裂,那已經關閉了許久的大門轟然洞開。

輕騎長驅直入,殺入了乙帳城中。

戰鬥比想象中的要殘酷困難,即便是林安之也沒想到,乙帳城的士兵竟然會堅守如斯。

乙帳城並不算大,只和甲帳城相當。

但整個戰鬥卻是從第一日中午,打到了第二天傍晚。

坐在城主府內,林安之高作在城主位置上蒲蘭天、張海平、徐宇和其他數位從軍中提拔起來的將領站在堂中,所有人都面色肅然。

林安之微閉著雙眼,當年他在長風亭指揮過長風亭守衛戰,也算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但卻沒料到死傷如此慘重。

絕對兵力優勢強攻乙帳城,而且是在乙帳城大部分兵力都轉移到了白馬關的情況下,依然付出了將近三千兵士的死傷。想到這裡林安之心頭一陣感嘆,也不知道當年老太爺是怎麼一路打到癸帳城去的。

好在計劃得以順利實施,也算是為之後的行動提供了一些保障。

「做好死傷士卒的統計,全軍立刻修整。」林安之輕聲說道。

蒲蘭天眼皮微跳,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林安之淡淡地道:「甲帳城可以用城中傷寒蔓延的理由,拒絕西晉軍隊入城,但若是乙帳城也以什麼借口拒絕,那就說不過去了,西晉將領就算全都是白痴,也必然會派人來查看。」

張海平皺著眉頭,林安之的話也是他的疑惑,或者說是所有有資格參與決策的將領的疑惑。

林安之到底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守住這些城池?

如果無法堅守,即便是攻打了,也無非是給西晉帶來些微損失,於大局沒有任何作用。

果然,這想法很快就有將領提了出來。

林安之輕輕點頭,這件事必須解釋清楚,否則之後的戰鬥中,眾將心思不一,只怕會出大問題。

「地圖。」

林安之說了聲,立刻有親兵取了西晉東側地圖過來。

是一張軍事地圖,但許多軍事重鎮都被刻意忽略掉。不過無關緊要,林安之需要的不是那些。

「西晉東側天干十城,從最西端的癸帳城到甲帳城,足足有一千二百里路程,就算日夜兼程,至少也需要二十天。現在寒冬已至,過來的時間要成倍計算。而且沿途補給耽擱,時間更需要三月左右。」林安之指著地圖緩緩說道。

就算是熟讀兵書的徐宇,也有些不明白林安之的意思,只能補充道:「沿途補給都是在天干十城中進行,一來可以查探城內情況,二來也可以沿途補充物資,或者為城池提供補給。多年來向來如此。」

林安之輕笑搖頭,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大魏和西晉交戰數百年,為什麼始終是以白馬關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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