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不隨心歸故里

歸鄉路，不再難，浮浮沉沉又一程。

前路遙，無絕期，匆匆忙忙是歸途。

燈光暗，相依偎，坎坎坷坷回山村。

徒步行，鄉路近，搖搖曳曳是親情。

路越走越難走，寶華久久的不能入睡，連同隔壁的秀娟也不能安眠，與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讓他們第一次感覺到是如此的困難，放眼這段時間的生活，好像要時時刻刻都要把自己驅逐出這座城。

久久不能平靜的心裡，讓寶華和秀娟都有了一絲後悔的感覺，心裡更有了一絲恐懼，自己認知的世界完全改變，也是自己生存的範圍有限，有限到與世隔絕的地步，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寶華索性起身，敲響了秀娟的房門。秀娟起身為寶華打開門，秀娟看到寶華內心更有一絲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麼寶華也不會挨打，秀娟抱住了寶華，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劃過了那個樸素的容顏，滴落在寶華的胸膛，寶華也緊緊的抱住了秀娟，在這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顯得那麼孤立無援，就像搖搖欲墜的紙鳶，又找不到落下的位置，就這樣兩個人坐在了秀娟的床邊，寶華一隻手摟著秀娟，久久的沒說一句話。似乎心裡在做著什麼決定。

路難走那是一定的，身無分文空談報復與理想，得需要多大的決心與勇氣？

「秀娟，我有一個決定，想跟你商量商量。」寶華有些為難的說道。

「寶華哥你說吧，什麼事？」秀娟也有些心事重重的說到。

「秀娟，要不明天我們回農村吧？」寶華有些沮喪的說到，自己在城裡闖了那麼多年，最終還是得回去，格格不入的生活，自己無法撕出一個口子融入自己的世界。寶華有些失落，又有些覺得自己沒出息，更覺得對不起秀娟，有陷入無限的迷茫，不知走向哪裡，回去只是眼前最好的出路。

「寶華哥，這個聽你的，城裡不順心，也不適合我們鄉下人，回去也好，我也想家了。」秀娟雖然很失落，但也很開心，回去或許接觸寶華的機會更多，寶華是她的整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不是全部的世界，相對於外面這個社會，寶華的這個世界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與微小。

富貴不離鄉，貧窮不離家，此時此刻，寶華和秀娟此刻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人情冷暖，孤立無援的感覺。更是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他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兩個人就這樣望著屋頂昏暗的燈光，感受著彼此內心的無助與失落，看不到前途與未來的希望，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農民，純樸，踏實，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許就是那樣根深蒂固的鄉村生活。

沒有說太多的話，兩個人就這樣昏昏睡了過去，其實寶華根本就沒有睡，因為秀娟白天勞累加上驚嚇過度，此刻靠在寶華身上安逸的睡著了，沒有任何芥蒂，那樣的信任與安心，寶華把秀娟放倒在床上，蓋上了被子，想要回自己房間休息，就在寶華剛轉身要走的一刻，秀娟拉住了寶華的手，拉到了床邊，柔聲說到：

「寶華哥，明天就回去了，今天能和我一起睡嗎？我有點怕。」秀娟有些嬌羞的說到。

寶華聽後有些驚訝，想想也沒有拒絕，自己和秀娟剛來的時候，也在一個房間住過的，也沒想其他的，寶華衣服都沒脫，直接上了床，就那樣連同被子和秀娟，一起抱在了自己懷裡，或許只有這樣，秀娟才有一絲安全感，就這樣寶華抱著秀娟睡了一夜。

第二天寶華去工地結了工資，秀娟也辭退了這份工作，兩個人買了一些東西，然後買了車票就坐著車往自己家鄉走去。

很快車就到了鄉里，寶華和秀娟帶著東西下了車，兩個人沒有叫車，直接就這樣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起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兩個人沒有想過要去打車，只想這樣走回去，已經中午了，兩個人現在往回趕，太陽落山之前能夠到家。寶華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秀娟也背著一個斜挎包，就像一個少女一樣，開始活潑起來，樣子又可愛又機靈，寶華在後面緊緊的跟著秀娟的步伐，就那樣看著秀娟，有些痴迷，有些惆悵，更有些覺得對不起秀娟，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沒有好好照顧秀娟，總覺得心裡對秀娟有一些虧欠，往往是自己最想保護的人，卻又無法護得周全，更多的是無法找一個說服自己去照顧秀娟的理由，雖然秀娟的心思他知道，他陳寶華怕的是輿論，怕的是造謠，或許他可以不在乎這些，但是他得讓秀娟一家人對外面有一個說法，這個坎真的不是那麼好邁的。

秀娟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寶華柔聲說到：

「寶華哥，你快點呀，不然天黑之前我們趕不到家了。」

「好了，秀娟妹子，我馬上就追上你了。」寶華加快了腳步，向著秀娟走去。

寶華有些痴迷的看著秀娟，秀娟也有些不好意思，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這一刻貌似心裡又有了一絲絲心事。看著秀娟有一絲失落的表情，寶華心裡也是一顫，有些心疼，有些自責，本該快樂的秀娟，就因為跟著自己而失去了那種天真燦爛的笑，失去了往昔的快樂，二十多歲，三十左右的年紀，本該是人生蒸蒸日上的時光，為何要讓她活的這麼累，這一刻寶華的心裡徹底的痛了一下。有了決心，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不起秀娟妹子，這次回來能否再出去也很難說了，外面的日子不是那麼好受的。山村是否是自己最終的歸宿？自己那麼多想法還沒有付諸行動，雖然有些不甘心，自己父母這一天天變老，自己第一次婚禮都沒讓他們參加，寶華心裡有一些愧疚，自己可以等，他們能等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樣的悲劇，寶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前途與夢想真的就那麼重要嗎？秀娟等了自己那麼多年，忍心讓她繼續等下去嗎？

寶華追上了秀娟，看著太陽偏西，兩個人踏著餘暉朝著眼前的村子走了去，兩個人一起走的，一起回來的，看著炊煙裊裊的村子，感覺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踏實了很多，對於這裡的山山水水，有著無比親近的感覺。

「秀娟，先去我家吧，我家近，然後我再送你回家。」寶華關切的對秀娟說到。

「好呀，我也很久沒有見到陳叔和陳嬸了，一起去看看，不然我也得過來看看。」秀娟還是那樣的溫柔，柔聲的說到。

兩個人一起進了寶華家的院子，走進屋裡，寶華的父母在屋裡坐著，聊著天，看到寶華和秀娟回來了，頓時老淚縱橫。

「寶華，你回來了，快快快上炕，秀娟你也上炕上坐。」寶華媽王陽擦著眼淚拉著寶華和秀娟就往炕沿邊拉，讓他們兩個坐下。

寶華爹陳志祥沒說多餘的話：

「回來就好，以後外面不好生活就在家種地吧。」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寶華的性格他知道，如果沒什麼難處是不會回來的，就一句話包含了沉沉的父愛在裡面，回來就好，沒指望你賺錢，人回來就好，人比錢重要。

聽到這話寶華心裡徹底融化了，看看父母，真的老了，兩鬢斑白，有了皺紋，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加顯得滄桑，光陰的逝去把這風霜都刻在老兩口的臉頰上了，歲月可以帶給我們所有想要的一切，但是同時也會帶走我們最不舍的一切。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寶華送秀娟回家，到了秀娟家裡，光景和寶華家差不多，兩口子也是一愣，流下了眼淚。

「秀娟回來了，我的秀娟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和你爸是多想你？還有你陳寶華，你再也不可以一聲不響的就把我們秀娟帶走了。」秀娟媽陳歡哭著說到。

李東河坐在炕沿邊擦了擦紅潤眼睛，沒有多說什麼，所有的父愛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深沉而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內心。

就這樣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天，寶華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也回去了。回到家裡，看著自己的被子被鋪在了父母的房中，寶華也有些驚訝。

「寶華，你回來的匆忙，你那屋沒有燒火，今天就在這個屋裡睡吧。」王陽有些愛憐的說到，其實心裡很多的是對寶華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