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陷入困境
但事情就在此時出現了轉機,場中的十人激斗下並未發覺有異常,但場外的十八人幾乎在猛然間發現遠方飄來一片黑雲,待細看之下卻發覺竟然是一支騎軍正在朝這裡狂奔而來,粗略看去怕有上千人。
待那支軍近了明術、文英二人才發覺,細細一看不由奇怪,這支軍分明是一支鐵騎軍,而鐵騎軍乃是細封部的獨有軍種,當初是由秋邦之一手創建,如今已歸束重掌握了。難道是束重派了鐵騎軍前來幫助圍剿秋雲渡?但為何是從北方過來而不是從細封部方向?
這支鐵騎軍來勢甚快,眨眼便將這二十八人包圍,原先正在激戰的十人也不由停下手來,秋雲渡連忙上前幫著敖默扶住勞言,若鐵騎軍來晚一步,勞言必先遭慘死。
卻見這支鐵騎軍將眾人圍住后,一人騎馬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眾人一眼,突然盯住勞言道:「這不是勞団首嗎?」
勞言此時受傷甚重,聞言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艱難的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巢所塗!」
勞言聞言心中一松,暗叫道:「我等性命無憂矣!」
卻聽明術叫道:「你是誰派來的?」
巢所塗聞言一愣,向明術問道:「你又是何人?」
明術道:「我乃細封部釋比屬下明術是也,奉命前來追殺秋雲渡!你可是束重大全首派來的?」
巢所塗聞言臉色一冷,卻並未回答,反向勞言問道:「勞団首,何至於此?」
勞言冷笑道:「秋大全首於我有厚恩,我豈能眼看著雲渡遭難?誓死也要保護雲渡周全!」
明術聽巢所塗問勞言的話,似乎是在替勞言反叛細封部而感到惋惜,便道:「勞言不遵宗主令,竟然幫著秋雲渡,哼,罪當誅殺,不過無須煩勞巢団首,我等便可清理乾淨。」事到如今,他仍舊是擔心別人搶了他的功勞。
卻見巢所塗手微微一揮,他旁邊一人快速下馬,上前仔細探查勞言,稍後便掏出隨身帶的草藥替勞言療傷。明術見了不由大愣,叫道:「巢団首,這是何意?難道你不是宗主派來的?」
巢所塗森然道:「宗主?哪個宗主?」
明術奇道:「細封部宗主晁軒,難道你不是細封部的団首?」
巢所塗昂首緩緩道:「以前是,自現在開始不是了!」
明術這才明白這些人不是來幫自己的,反而是幫秋雲渡的,一時間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卻見巢所塗於馬上向秋雲渡躬身一禮,道:「屬下秋邦之大全首屬下千團首巢所塗拜見少主!」
近千名鐵騎軍緊接著齊聲喝道:「拜見少主!」
自鐵騎軍到來,秋雲渡未發一言,他雖知秘谷內有父親生前訓練的一千鐵騎軍,而且首領乃是對秋邦之忠心耿耿的巢所塗,但畢竟如今秋邦之已經遭難,這支鐵騎軍沒有了秋邦之的掌握,會何去何從他著實難料,如今聽見巢所塗所說,方知道這一千人的確是只聽從秋邦之的軍令,秋邦之雖然死了,他們也只會忠於秋氏家族,目前也就是僅忠於秋雲渡了。
秋雲渡心中放下一塊大石,仍舊扶著勞言,並不回頭看一眼巢所塗,口中卻道:「落難之人,豈能當得起『少主』之稱?」
巢所塗肅然道:「這支千人鐵騎軍乃是當初秋大全首親自挑選訓練,個個深受大全首重恩,我等早已暗暗發誓,生是秋大全首的人,死是秋大全首的鬼,如今大全首雖已遭難,所幸少主尚存,我等皆聽少主之令。」
秋雲渡再無懷疑,心中暗叫道:「多謝父親在天之靈護佑。」
此時卻見為勞言療傷的那人向秋雲渡施禮道:「屬下親軍長牛賁見過少主!勞団首傷無大礙,請少主放心。」
秋雲渡心神一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緩緩站起身來,死死盯住明術與文英二人,森然道:「今日你等生死雖掌於我手,但你等放心,我不會殺你們,我要讓你們回去告訴晁軒、索無邪、束重三人,請天神保佑他們無災無難,好好活著,一定要等著我親手取他們的性命!」
明術、文英二人聽了秋雲渡的話,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背脊,雖然目前看來秋雲渡想找晁軒等人報仇無異於痴人說夢,但秋雲渡的話里彷彿有種魔力,讓人覺得只要他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能辦到,二人不由一時吶吶。明術知道自己等人從死神手裡又逃回來了,心中一松,向秋雲渡略施一禮道:「少全首心胸我等佩服,在此謝過活命之恩。我等回去之後定當把少全首的話帶到。」
秋雲渡點了點頭,手略略一揮,鐵騎軍當即讓開一條路,明術、文英帶眾人撤出。
待眾人走後,卻聽勞言道:「少全首不該放他們走,晁軒雖不可慮,但索無邪向來對你頗為看重,他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取你的性命,若是如此,我等以後便會有諸多麻煩。」
勞言上過草藥后已能站起身,秋雲渡扶定他道:「我知道他有心殺我,如今我們有一千鐵騎軍在手,若想剿滅我等,他必須派軍前來,哼,如今細封部軍心大亂,他此時乃是有心無力。」
勞言一愣,登時明白了秋雲渡的意思。細封部中秋邦之掌握著六成的以上的軍士,如今秋邦之一死,束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儘快將這些軍士收編歸入自己掌握,但秋邦之在細封部威望何等高,一直以來都素受軍士愛戴,如今雖然被冠以反叛之名處死,他所掌握的那些軍士一時之間豈能乖乖聽從束重指揮?因此如今的細封部軍心果如秋雲渡所說軍心大亂,此時哪有能力出軍追擊秋雲渡?這樣一來,反而減輕了秋雲渡的壓力。
卻見秋雲渡朝勞言深施一禮,道:「多謝勞団首救命之恩,雲渡此生難報!」
勞言微笑道:「如今我已反出細封部,從今以後一心追隨少全首,至死不渝。」
秋雲渡再次謝過,又朝巢所塗施禮道:「多謝巢団首護命之恩。」
巢所塗早已下馬,向秋雲渡施禮道:「少主言重了。這支鐵騎軍乃是得自細封部孤兒,若非大全首,他們全都餓死了,此後我等一心追隨少主,絕無二心。」
勞言在一旁道:「當初大全首指明讓巢団首訓練這支軍,如今看來卻是救了少主一命。巢団首跟隨大全首多年,對大全首忠心不二,素受大全首器重。」勞言對巢所塗早有耳聞,這就是當時為何一聽來的是他便放心的緣故。
巢所塗,是年三十六歲,原為細封部別民(別民也稱另民,相當於各部劫掠來的奴隸,在各部中地位最為低下),十九歲時被秋邦之意外見到,招收入軍,一直以來留在身邊做親軍士(就是大全首的侍衛),一年後提為親軍長(侍衛首領),一直到五年前突然改任千團首,被安排在秘谷內暗中訓練細封部孤兒。巢所塗從一低下的別民成為現在的千團首,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加之秋邦之對其格外信任,從不以其別民身份而看低他,是以巢所塗對其一直忠心不二。巢所塗待在秋邦之身邊十餘年,深受秋邦之影響,性格沉穩厚重,遇事思慮周全,或許是因為別民的身份,向來不張揚,對屬下猶如兄弟,素受軍士敬重。
巢所塗又向秋雲渡介紹蓋映、宗義兩名百團首。蓋映是年二十四歲,勇猛強壯,乃是原先秋邦之的親軍士,後跟隨巢所塗一同前來秘谷訓練;宗義是年十九歲,乃是細封部孤兒,期間被巢所塗發現,因其勇猛先被巢所塗召作親軍士,后見其心思縝密機敏被提為百團首。
當下這支鐵騎軍重又向秋雲渡見過禮,秋雲渡便算是正式接掌這支軍了。初時在秘谷中訓練的有兩千餘孤兒,后經秋邦之示意,將弱者裁減加入秋邦之軍中,僅留一千軍士,這剩餘的一千軍士年紀都在十八歲至二十五歲之間,個個都是精英。
巢所塗雖駐紮在秘谷,但一直與秋邦之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並專門安排人在細封部與秘谷之間傳送消息,因此秋邦之一遇難巢所塗便立即知曉,其痛苦、憤恨之情難以言喻,當得知秋雲渡尚未遇難時,巢所塗登時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因為秘谷中的這支鐵騎軍除秋邦之外僅有他的四個兒子知道,秋雲渡若能成功逃出,他定會前來此處。於是巢所塗當即廣派人員散布細封部周圍,密切注意往來人群,以期能先找到秋雲渡。但秋雲渡行蹤甚是詭秘,巢所塗所派之人絲毫尋不到他的蹤跡,直到此處許多人聚集,才被巢所塗注意,當得知這些人一直在搜尋草地而並未往下追蹤時,巢所塗敏銳的感覺到秋雲渡必是隱藏在這片草地中,他再不猶豫,當即下令率領這一千鐵騎軍趕來,堪堪救了三人一命。
當下秋雲渡下令將慘死的四名勞言的屬下帶上,率軍首先返回秘谷。
秘谷中僅有一座非常簡易的団首寨,秋雲渡居上而坐,讓人將勞言扶躺在軍塌上,下面巢所塗、蓋映、宗義、牛賁、敖默肅然站立。
秋雲渡首先向勞言道:「雲渡遭難至此,何去何從殊難定奪,先前在草地中勞団首未能暢言,如今即請詳細指點。」
勞言艱難的施了一禮,思慮一番方道:「此谷雖秘,但距離細封部太近,早晚會被細封部發覺,因此我等已不能再駐紮在這裡。至於前路如何,屬下建議遠遁至北方尋求存身之處。因細封部在古黎最南,因其勢力強大而周圍各部無有敢輕易與其對抗者,因此我等勢不能在此尋求存身之處,唯有逃到北方,與細封部山水相隔,使其不能長途征討,方有可能尋到存身之處。」
勞言說罷,秋雲渡等人俱都點頭不已,目前形勢各人俱都清楚,若在細封部附近存身,因這一千鐵騎軍目標太大,早晚會被細封部追到蹤跡。
巢所塗問道:「到達北方后該何去何從?」
勞言道:「這要看少主的意思了,屬下之見有兩條路可以走。其一:尋求其他部庇護或直接加入其他部;其二,遊離各部之外慢慢壯大。」
宗義問道:「若少主願意加入其他部,可目前有幾個部可與細封部公然對抗而接收少主?」
勞言道:「北方至少有三個部可為少主存身。米擒部乃眼下古黎八大部之一,實力深厚,其大全首后無悔乃古黎十大名首之一,此部或可敢於接收少主;房當部實力較弱,但房當部宗主牧遠山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加之此人雄才大略,或可敢於接收少主;可蘭部地處古黎西北之極,此部雖然在古黎十六部中屬於實力較弱的一個部,但因其位置所在,主城又有天險,加之其宗主宦遊淳心胸廣闊,嗜好有才之人,乃各部中最受敬重的宗主,可蘭部大全首從烏班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算起來此部最有可能接受少主。」
卻聽巢所塗冷哼一聲道:「少主之才古黎盡知,即便如今在細封部威壓之下也定有許多部爭相求之,存身自不會難,但少主負有深仇,若是加入其他部,勢必要聽從宗主軍令有諸多限制,到那時何時才能為大全首報仇?依屬下所見,此路非上選。」
勞言聞言微微一笑,道:「巢団首所慮甚是,我料少主也不會選這條路。」
秋雲渡點點頭道:「二位所言甚是,若無父親深仇在身,我或可帶諸位加入其他部尋求富貴,但父仇所在不能為之,不過如此一來卻苦了眾位了。」
卻聽牛賁高叫道:「少主這是什麼話,我等性命都是少主的,少主隨時便可拿去,受些許苦楚又有什麼關係?」
秋雲渡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牛賁,是年二十二歲,面容黝黑粗獷,身體強壯,尤其勇猛,性情耿直而易衝動,性情殘暴,由孤兒軍中被巢所塗選中為親軍長,生平最為敬佩秋邦之。與秋雲渡不識,但當時為勞言療傷后秋雲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聲「辛苦」讓他感觸頗深,深信秋雲渡頗有秋邦之之風,是以對其敬重。
卻聽勞言道:「如此少主心意我已盡知,前路雖千難萬難,我等定會誓死追隨少主,絕無二心。」
其他五人緊接著立誓相隨,秋雲渡感動不已。勞言又道:「我軍啟程前需先有人到達北方探聽情形以便少主決定何去何從,少主以為如何?」
秋雲渡點頭道:「勞団首所言甚是,只是人選我尚未決定。」
勞言轉頭看了看敖默,卻見敖默上前一步道:「屬下原為少主先驅。」
勞言轉向秋雲渡道:「敖默勇武有加卻又心思縝密,是為最佳人選。」
敖默,是年三十二歲,入軍前一直與勞言患難,勞言入軍后將其召入軍中,乃是勞言的生死兄弟。
秋雲渡點頭道:「如此就辛苦敖默了。你盡可挑選可用之人,明日便要動身。」敖默點頭遵命。
於是秋雲渡等人的苦難征程正式開始了。這一年是古黎紀年183年,是年秋雲渡二十四歲,勞言三十四歲,巢所塗三十六歲,蓋映二十四歲,宗義十九歲,牛賁二十二歲,敖默三十二歲。或許秋雲渡此時也想不到此後他將會遭受莫多的苦難,經過九死一生,最終慢慢壯大自己,直到最後達到連他自己也不曾想過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