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順路

第十五章 順路

「殺了我吧。」陳可仰天長嘆。

韓柯側頭看她,輕笑了聲,說道:「不至於,這些挺簡單的。」

「你們這些學霸哪裡懂我這種渣渣的痛苦,」陳可癟嘴,抱怨道,「別說做題了,我連配平都做不出來。」

「……」韓柯看了看陳可的習題冊,「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學方程式背一背。」

「韓柯。」陳可一臉真摯的凝視他,喊他名字。

「嗯?」

「你看我像傻子嗎?」陳可微笑著問道。

「……」韓柯微怔,「不像。」

「所以,你是怎麼能夠說出『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學方程式背一背』這句話的,」陳可好笑道,「我能不知道背它們嗎,這我背不下來,背下來的也記不住,我能怎麼辦。」

「……」這種情況,還真是沒碰到過。

終於熬到了晚自習結束,陳可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氣。

她兩眼無神,自言自語道:「要是學化學像學生物那麼簡單就好了。」

韓柯笑笑,起身,伸出兩根手指敲兩下她的桌面,說道:「走了。」

「好,馬上。」

陳可將作業塞進桌肚,拿起桌邊掛著的單肩包,抬頭說:「好了,走吧。」

她跟顧熱不住一起,晚上回家也是相反的方向,就沒約著一起出學校。

雖然吧,韓柯也跟她住反方向,但是兩人好歹是同桌,一起出校門的情誼還是有的。

陳可跟韓柯並排著走,即將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陳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保安亭旁邊。

「卧槽。」陳可驚呼了聲,停了腳步。

那人顯然已經看到她了,咧著嘴,笑著跟她揮手打招呼。

韓柯也看到了那人,眉頭皺了皺,他記得這人,見過兩次。

陳可本來想往韓柯身後躲一下的,但那人已經看到她了,躲避也是無用功。

她抿了抿嘴,擠出笑臉,小步挪到校門口,「呵呵,你怎麼來了?」

蘇鍇說:「跟幾個兄弟在附近,路過你們學校,想著來看看,說不定能碰著你,倒是沒想到我們那麼有緣分,我剛來,你就出來了。

你說,是不是心有靈犀?」

「不介紹一下?」韓柯突然出聲。

陳可跟剛想起來似的「哦」了好幾聲,說道:「他是蘇鍇,我小學同學。」

而後,又用手掌指了指韓柯,很驕傲地跟蘇鍇說:「這是韓柯,全校第一,也是我同桌。」

蘇鍇看著韓柯的臉,覺得有點眼熟,問道:「我們見過?」

陳可插嘴,「不是吧?你不能看到好看的就搭訕啊。」

就在陳可以為韓柯會很有禮貌地跟蘇鍇頷首,然後否定時,韓柯幽幽地說了句,「見過,扇樂小區門口。」

扇樂小區是陳可住的地方,也是蘇鍇上次堵她的地方。

陳可聽到韓柯的回答,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轉頭看他,「?!」

人艱不拆不懂嗎?韓柯!

蘇鍇眯了眯眼,疑惑地問道:「是嗎?好像不是那吧?」

「是那,」韓柯面不改色地說,「你追著陳可出來,我也在。」

陳可:「……」

「啊,」蘇鍇想起來了,恍然大悟般開口,「那個背影是你。」

蘇鍇說完還嘟囔:「也不對啊。」

陳可怕蘇鍇反應過來,忙說:「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蘇鍇說。

陳可搖搖頭,「不用,我爸接我。」

說完,陳可沖他們兩揮揮手,朝著右邊走去,「再見啦。」

看著陳可離開的背影,蘇鍇這個二傻子反應過來了,扭頭看向也在望著陳可背影的韓柯說道:「所以那天,陳可躲在你面前?」

韓柯勾勾唇,沒肯定也沒否定。

「我就說,她怎麼可能跑那麼快,一出小區就沒影了,」蘇鍇氣呼呼地說,「兄弟,你這就沒意思了,無冤無仇的,你擋我桃花幹什麼?」

蘇鍇還是覺得他見過韓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便直勾勾地盯著他,試圖看出點痕迹,還是一無所獲。

蘇鍇疑惑的直撓後腦勺,像個傻大個。

唯一有全部記憶的韓柯沒理他,朝著陳可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沒看錯的話,陳可家的車,今晚沒來。

早就離開的陳可走到了平日里跟陳鋒約好的地方,然而,沒看到自家的車。

她拿出手機撥打陳鋒的號碼,音樂響了好久,陳鋒才接了電話。

「你人呢?」陳可直接問道。

陳鋒似乎在忙,含含糊糊地說:「啊,你自己坐車回家吧,我有事耽擱了,要很晚回去。」

陳可直接掛了電話,多說無益,反正他又來不了。

公交站台在陳可後面,她已經走過了。

剛嘆了口氣,轉身就看到韓柯站在她身後,陳可愣愣地瞪大眼睛。

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韓柯在陳可眼裡,彷彿發著光,少年冷白的膚色在光線下顯得很是柔和,給本就溫柔的長相又添了幾分柔情。

「你、你怎麼在這?」陳可感覺自己心臟怦怦跳,聲音有些緊張。

韓柯走近了,接過陳可的單肩包,說道:「順路。」隨即轉身,向著公交站台的位置走去。

陳可獃獃地跟著他,問道:「?我怎麼不知道扇樂小區和豐杏小區順路?」

「我家裡沒人,」韓柯撒謊道,「我媽讓我去外婆家住。」

陳可毫不懷疑:「哦哦哦。」

這就說得通了。

陳可是知道韓柯外婆跟她住一個小區的,畢竟她心目中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扇樂小區。

晚上的公交車,陳可很少坐,王女士怕不安全,一直都是讓陳鋒接送的。

所以,她也沒想到,都這個點了,都快要十點了,還得擠著站,一個座位都沒有。

不是都說善泉一堆有錢人嗎?有錢人還晚上擠公交啊?

陳可也不是適應不了,好歹早上也跟人擠過。

她就是受不了明明還有空地,那些女孩子還非得往韓柯站的地方擠。

對,擠著她可以,擠著韓柯不行!

陳可突然鬆了抓著扶手的手,轉身挪到韓柯身後,用胳膊,用身體,用肩膀,擠開了那幾個女生。

她就像個母雞,在身後守護著自己的小雞。

韓柯低頭看她,「你幹嘛?快扶好,別摔——」

「啊——」

司機猛地剎車,陳可沒了扶手,差點摔倒,還好她反應快,一把摟住了韓柯的腰。

什麼!

摟住韓柯的腰?

公交車停穩后,陳可觸電似地撒手,「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剛剛一剎車,韓柯想的是伸手扶住她,只是沒想到,她的反應更快,直接摟住他的腰,摟的緊緊的。

本該是很曖昧的舉動。

但韓柯當時感受到的是——

襯衣,綳得好緊……

「沒事,扶好吧,」韓柯鬆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看著她說道,「或者你就站那抓著我手臂。」

「我自己扶就行。」陳可想到剛剛急剎車的畫面,要是抓著韓柯手臂,下一次急剎車,她不得把韓柯胳膊拽脫臼啊。

陳可抓著韓柯的衣服邊邊,慢慢移回了自己剛剛的位置,側抬著頭,語重心長地對韓柯說:「韓柯,你下次坐車戴口罩吧。」

「為什麼?」

陳可嘖嘖兩聲,說道:「因為總有人覬覦你的美色,譬如你後面那一堆偷偷拍你的花痴女。」

順著陳可的視線,韓柯扭頭看了過去。

那幾個女生瞬間花痴的不行,兩隻手直在胸前打擺,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

絕了。

韓柯又默默轉回了頭,陳可正小幅度搖頭感慨著抬頭看他。

他忽地從喉嚨發出笑音,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你剛剛是在擋她們?」

「對呀,你的清白,我來守護。」陳可正氣凜然說道。

韓柯說:「所以就幫我擋著後背?」

言外之意是,你身高也不夠啊,只能擋個後背,也沒意義。

「……」陳可睨他,「你難道感覺不到她們都快貼你身上去了嗎?」

「沒感覺到,就感覺到你摟著我了。」韓柯笑笑說道。

「……」陳可眼神躲閃,說道,「這是個意外!」

韓柯沒再逗她。

陳可也沒抬頭看他。

下車后,陳可叫住韓柯,說道:「你變了。」

「怎麼變了?」韓柯看著陳可鼓著腮幫子的樣子,不禁失笑,問道。

陳可說:「剛認識的時候,你總是臉紅,現在都不臉紅了,還能調侃我了。」

韓柯想起之前的事,還是會忍不住耳朵泛紅,只是相比之前,他現在免疫多了。

她遲早是他的,既然是他的,害羞臉紅是什麼,他不知道。

韓大學神就是這麼自信。

這種自信源於他不喜歡的何莉女士的遺傳。

只是他現在還沒發現而已。

韓柯微微揚起嘴角,彎腰對她說:「免疫了。」

韓柯彎腰下來,整張臉湊在陳可眼前,陳可看著他的眼睛,聽著那一聲很具誘惑力的「免疫了」,不自主地吞咽了口水。

兩人對視了一分多鐘,就在韓柯覺得陳可有所動作的時候,陳可羨慕般出聲,「韓柯。」

「嗯?」

「你的雙眼皮好雙啊。」

「……」

目送陳可進了她的單元樓,韓柯從口袋摸出手機。

果然,20+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何莉。

去找陳可的時候,他就給何莉發了簡訊說今晚去外婆家住。

何莉接受不了先斬後奏的行為,即便是回外婆家住,也得提前跟她說好。

沒得到允許,他的行為就叫自作主張。

對於何莉來說,超出她控制範圍的事,就是不允許,就是錯誤。

電話回撥回去。

「喂。」

何莉帶著隱忍的怒氣說道:「你在外婆家?」

「嗯。」

「為什麼不先跟我說?」她問。

「臨時決定的。」韓柯說了實話。

「臨時?呵,你跟任平堯一個樣,總想自己做決定,我算——」

韓柯提高了聲音打斷了何莉的話,「媽,很晚了,早點休息。」

短暫的掙扎后,韓柯還是留在了外婆家。

陳可進樓前,跟他約好了,明天要一起上學的。

他不能食言。

至於何莉,隨她去吧。

反正那麼多年都是這樣過的,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韓柯開門進去的時候,外婆在客廳坐著。

「外婆。」韓柯叫了聲。

外婆笑臉盈盈地起身,「你媽給我打電話,說你來這住了,我還不信,還真來啦。」

「嗯,今晚不想回那邊。」韓柯說。

外婆問:「又跟你媽吵架了?」

「沒有。」

「別怪你媽,她這人就那樣,你忍著點。」

韓柯朝著卧室走去的腳步沒停,嘴角露出諷刺的弧度。

忍?

他不是一直都在忍嗎?

「對了,你爸說,沒事,你媽那邊有他呢。」外婆在韓柯身後說。

「嗯,知道了。」

這個「你爸」,是韓肅,韓柯繼父。

不得不說,他挺有本事的,炸毛的何莉,只有他說服的了。

多諷刺啊,親兒子都說服不了的人,再婚的丈夫三言兩語就安撫了。

韓柯對陳可不是見色起意,說句自戀的,他要是個女的,也能跟陳可拼一拼。

他欣賞的是陳可的瀟洒與張揚,以及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及態度。

這都是韓柯從未得到的,也是他渴望得到的。

也正是因為這些,韓柯被陳可吸引著。

人就是很矛盾的生物啊。

有人嚮往自由,有人期待約束。

韓柯和陳可就是兩個典型。

相對於韓柯家裡的管束,陳可這邊就顯得極為鬆散。

不,甚至可以說是放養,野生。

陳可回到家,王女士直直地望著她身後,她很無奈,「別看了,我自己回來的。」

「你爸呢?」王女士問她。

「不知道。」陳可無所謂地說。

王女士跟在陳可身後追問:「你沒問問?」

「問了,在忙,晚點回,」陳可一頓一頓地說,「他說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陳可在房前停下,背對著王女士,「比起問我爸,您難道不該問問我嗎?」

「啊,對,你怎麼回來的啊?」

陳可垂眸,譏諷地笑笑,「走回來的。」

說完,她沒管身後王女士的反應,開門走進卧室。

沒事,沒事。

習慣了就好了,不就是不管她嘛。

多好啊,自由極了。

一點都不好,從小到大,陳可就跟被放養的家禽一樣。

有家在,但家裡人不管她,跟棵草似的,野蠻生長。

王女士會管她,僅限於學業。

這也還好,她喜歡這種。

但是陳鋒,基本就沒管過她,他們的交流,基本就是錢財往來。

這話說出去,肯定很多人想罵她,多好啊,家裡不管自己。

孰是孰非,都在各人心裡,沒有對錯可言。

陳可被放養久了,她覺得沒有歸屬感,回到家,就跟回到一個跟人搭夥過日子的地方一樣。

而陳鋒,不過是定時給這個合租地點提供資金支持的一個人罷了。

他志在四方,不在小家。

或者說,他這人,就不適合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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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可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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