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手術室外，季家和司徒家的人都來了，就連祈寒都來了，小傑受了不小的驚嚇，就算這樣，他也不要回家，就要在醫院陪著影軒叔叔。

司徒老爺子也要守著，說是他們家的恩人，他們必須陪著，誰勸都沒用。手術室外守著一群人，還都是有頭有臉的，就連醫生都不敢說什麼，讓他們去守了。

手術室外，將近二十個人站在外面，有老有少，沒有人說話，全都緊張的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燈。

季曉彤看大家都在這等著，也都沒吃東西，想著先離開一會，回去做點吃的，給這些人墊墊肚子。

一個多小時后，季曉彤回來手術還沒做完，她沖著小傑招招手，小傑看了一會，走了過來。

「小傑，你拿著粥送去給太爺爺，讓他喝一點，不然受不了的。」季曉彤把裝好的粥遞給小傑，粥是裝在杯子里的，小傑也能拿，季曉彤把小勺子遞給小傑，讓他送過去。

老爺子接過粥向季曉彤看了過來，季曉彤點了點頭，老爺子伸手揉了揉眼睛，接過粥，紅著眼睛一口一口的喝著。

小傑回來了，季曉彤給了他一個大包子，因為時間有點緊，她在家打開電暖氣，把面放在暖氣上，才加速發麵的時間。發好面，季曉彤也沒心思想著賣相的問題，全都是蒸的大包子，就連餡都是用打碎機打的，總之，怎麼省事怎麼來。

小傑接過包子，看著那個快趕上他臉大的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孩子餓狠了，吃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季曉彤給他一杯粥，讓他慢點吃，然後拿著食物去給大家挨個送去。

「季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還得讓你來回奔波，我們都沒想到去做點吃的。」司徒媽媽有些愧疚，她們這麼一幫人還沒有一個小姑娘有眼力。

「夫人，您這就見外了，這種事情就是誰想到誰去做，本來沒什麼事，讓您一說，還以為我做了什麼豐功偉業。」季曉彤看著司徒媽媽破涕為笑，鬆了一口氣，這些人的弦綳得太緊了，從影軒被救出，送入手術室開始，大家就都是這種狀態。

「曉彤說的沒錯，咱們都是為了影軒全聚在這裡的，所以不要太見外了。」季媽媽走過來扶著司徒媽媽，兩人一見如故，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肯定會聊的很開心。

「影軒手術完，一定會轉病房的，我先去讓醫院給弄個VIP病房。」季曉彤看這麼多人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她還是先去張羅病房好了。

司徒夜抬起頭，看看季曉彤，默不作聲，司徒爸爸回頭看著季曉彤：「那就麻煩季小姐了。」

「沒事，我先走了。」季曉彤抓了抓頭髮，讓自己清醒清醒。

「我陪你去……」祈寒走到季曉彤身邊，

「好……」

季曉彤去張羅病房了，她特地要了一間特大的病房，然後把裡面的床給換了，換成了品牌雙人床，床單被子枕頭都是新的，又添加了一些東西，盡量讓影軒住的舒服一點。

「別想太多了，影軒會沒事的」祈寒和曉彤走在醫院的走廊里，季曉彤走路有點發飄，祈寒扶著她走向一旁的椅子，季曉彤坐在椅子上，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我知道，他一定會沒事的，這麼多年了，我們什麼傷沒受過，他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季曉彤雙手握住支著頭，在手術室外，她不敢情緒外露，大家的精神都很緊張，所有人都盡量往好處想，可是凡事都有壞的一面，她不敢想，她害怕。

祈寒摟著季曉彤，他也擔心，可是他不會把擔心表現出來。跟季曉彤的想法一樣，不想讓大家擔心。

「沒事的，曾經那麼落後的地方，影軒都挺過來了。這裡醫術這麼發達，影軒一定會沒事的。」祈寒想到那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再想想現代的醫術，怎麼想都很有信心，他們在那裡坐了一會，休息一下，才往回走。

季曉彤她們回到手術室外，找了個椅子坐著，所有人都沉默著，手術室的燈還亮著，祈寒站在季曉彤身邊，讓她靠著自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們的心也漸漸的冷了下來，難道會是最壞的那個結果嗎？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有好多東西沒吃過，好多東西沒玩過，他的人生正是最美好的時候。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先走了出來，所有人圍了上去，沒人說話，但是都注視著醫生。醫生面容嚴肅，光看他現在的表情，絕對不會讓人想到好事，所有人心都懸著，醫生看這麼多人都圍著他，有老有少，壓力真的很大啊！

「手術很順利，今晚是危險期，醫院會安排三個醫生執勤，只要度過了今晚，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唉……希望他今晚別發燒吧！」醫生一口氣講完，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就走了。

護士們把影軒推出來，直接送到了重症監護室，隔著玻璃，他們看到護士們給影軒連接上儀器，戴上吸氧罩，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護士回到值班室，值班室里，十多個人站在那裡，顯得有些擠，不過，這都不重要。

「你們誰是家屬，這裡只要家屬留下就行了，其他人都回去吧！」護士說著很官方的話，現在的情況，誰都不願意走，就連司徒老爺子也非要留下來。

司徒老爺子：「我不走，那孩子還沒脫離危險期呢，我不走。」

小傑：「我也不走，我要陪著影軒叔叔，我害怕的時候都是影軒叔叔陪著我的，現在我也要……陪著影軒叔叔。」小傑說話有些著急，差點喘不上來氣。

「爸，小傑，你們一個老，一個小，在這裡湊什麼熱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司徒爸爸有些頭疼，這兩個祖宗，他是沒轍了。

「我不走……」祖孫兩個異口同聲，這兩個祖宗，又沒人敢說什麼，司徒爸爸氣的臉色有些發青，司徒媽媽趕緊走過來給他順順氣。

「要不這樣吧！病房我都已經打理好了，如果司徒爺爺和小傑累了，就讓他們去那裡休息。」季曉彤看著這一老一小，兩個人都那麼固執，她有些能夠理解司徒爸爸的心情了。

最後，大家同意了季曉彤的意見，護士看沒有人願意離開，也就沒在說什麼了，主任特別交代，這些人來頭都不小，他們愛幹啥幹啥，只要不影響工作，就不用理會他們。

夜裡，所有人都很疲憊，司徒大哥抱著小傑坐在椅子上靠著牆，現在也沒人管什麼形象不形象了，小傑睡著了，季曉彤，季媽媽還有司徒媽媽回來時，看到的就是毫無形象的一群人。

等所有人都吃飽了，季曉彤和祈寒去扔垃圾，一路上，他倆都沒說話，就這麼走著。扔了垃圾，兩人漫不經心的亂走，走出了醫院大樓，來到一個小花園，兩人坐在花園裡的長凳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沒人有心情欣賞月色，純粹是裡面的環境太壓抑了。

祈寒看著季曉彤，現在的她，沒有了往日里的自信飛揚，季曉彤很憔悴，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了，加上精神緊張，讓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很無助。祈寒往季曉彤身邊挪了挪，抱住季曉彤，讓季曉彤的後背靠在他的懷裡，他的下巴頂在季曉彤的頭頂上，這種姿勢讓季曉彤很放鬆。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冷嗎？」祈寒又抱緊了些，他怕季曉彤會冷。

「謝謝，我不冷。」季曉彤靠著祈寒，感覺有些安心，剛才緊張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放鬆。季曉彤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對不起……」祈寒把臉埋在季曉彤的肩上，之前他看到影軒被推出來時，是震撼的。他曾經從來沒有關心過影衛的生死，他接受的教育就是那樣的，別人為他生，為他死，他都不會有太大感觸。再加上影衛受傷，都是自己去治療，他更沒有機會接觸傷者，更不會知道有人為了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那些，他都不知道。

「為什麼道歉？」季曉彤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在那個世界，你也受過重傷吧！一定很疼吧！我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季曉彤感覺到肩膀慢慢的變得濕潤，知道了他的意思。

「是啊……我們都受過重傷，甚至有人死亡，從我們接受訓練，到接任務，再到做你的影衛，我們受過的傷不知凡幾。可是那又怎麼樣，就算沒有你，我們也會成為別人的影衛。」季曉彤轉過身子看著他，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

祈寒沒有說話，看著季曉彤，想從她的眼神里看到譴責，但是什麼都沒有，似乎有一點點的心疼，祈寒有些不確定，季曉彤的眼神很複雜。

「王爺，你知道嗎？統領曾經跟我們說，你是世上最好的主子，你不會用毒藥來控制我們。這讓我們有種被重視的感覺，你不會踐踏我們的尊嚴，你不會無緣無故對著我們發火。他說過，為了你死，是最大的榮幸，他把身心都奉獻了出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你值得……」祈寒眼裡閃過震驚，他從來沒想過，有人會心甘情願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為了他死嗎？

「王爺，我們從來沒有被強迫的感覺，我們都是自願的，為了你獻出生命在所不惜。雖然我是現代人，可是也為了這種精神而震撼，甚至心甘情願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我為這種精神而折服。王爺，你活著，不只是你之幸，也是我們之幸。」祈寒獃獃地看著季曉彤，腦子裡閃過那些蒙著臉，看不見容貌的人，他們一個一個身姿挺拔，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叫什麼，也不知他們是男是女，自己就是被這樣一群人用生命保護著嗎？他有什麼理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祈寒深吸一口氣，鄭重的回答：「我知道了，他們都很好，真的很好，只望他們來世，能夠一世康健，喜樂一生。」

祈寒抬頭看著天空，把眼裡的淚水給逼了回去，他沒有資格流淚。

影軒終於度過了危險期，期間兩次高燒都讓大家的心跟著揪了起來，好在影軒身體健康，抵抗力強，才挺了過來。影軒住了幾天重症病房，沒什麼大問題后，轉到了VIP病房，病房裡，季曉彤弄得就跟家裡一樣舒適，單人床換成了雙人床。季曉彤她們輪流過來照顧影軒，司徒夜壓根就沒回去過，他讓家人給他送來了衣服和日用品，還好病房裡有浴室，雖然不如家裡的，但好歹勝過沒有，他的衣服都是從浴室里換的。

季曉彤拿著保溫桶，走進病房，病房裡司徒夜正守在影軒身邊，拿著毛巾給影軒擦著臉，一下一下，擦的非常仔細。

季曉彤放下保溫桶，走到影軒身邊坐下，司徒夜沒有理會季曉彤，依然給影軒擦拭著，仔細而認真，每一根手指都擦的好乾凈，他的影軒很愛乾淨的，就連衣服，也喜歡白色的。

司徒夜抬起影軒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我的寶貝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你千萬不要離開我，我會瘋的，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找到你。

季曉彤看著影軒，想起那天的情景，司徒夜抱著影軒神神叨叨的，要不是提到影軒還有救，司徒夜估計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