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門
這盛京的四五月,最是好看了。街角路邊綿綿不斷的白色玉蘭,把整個盛京城鑲嵌在了一起,處處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在蘇府時,元妜甚是喜歡這個時候溜出去,即便是被王氏拎去祠堂罰跪思過,也是要去的。
那感覺像,一個人出去就只是在一串花樹下走走,瞧一瞧不時掉落的花瓣,都帶著一絲莫名的情懷。
只是,人在屋檐下,總得要低頭。在別個府里,需要收斂收斂。別說上大街閑逛,便是那大門口,她也沒出去過幾次。
兩次出去時,也是公主身邊的嬤嬤同著一起去的,走快一步也生怕丟了。元妜也沒好意思走太遠,同青兒尋了家乾果鋪子買了些零嘴,便回去了。
沈宇昨日傍晚同元妜說了去佛雲寺順道四處走走的事,元妜瞧她看起來懶懶奄奄的。不知道說什麼勸慰的話,忙不迭的給她敲了好些核桃,講些被王氏罰的俏皮笑話。
一會兒,沈宇面色緩了些,溫柔了許多,握住她的手道:「妹妹就別逗我了,我沒事了。」
元妜點點頭,咧咧嘴角道:「你明日穿什麼色的衣裳。」「問這做什麼。」「怕跟你一個顏色。」沈宇摸摸她腦袋,又戳了戳她的小臉,明媚的笑道:「你那些顏色淺淺的衣裳啊,便是怎麼也混不到一塊。」元妜癟癟嘴角。
沈宇又道:「明日,你先在屋裡等著,我來尋你才一塊去。」又軟綿綿的說了些哀怨的話,方才回去了。
今早,元妜想那到處白白的玉蘭,便挑了件淺黃色的繡花裙子。發間別著兩支點翠的簪花,蕊處是幾顆暗紅色的寶石,邊上鋪著三兩粒小珍珠。項上戴了條素銀長命鎖,若是拋去值錢與否不說,她倒是十分鐘愛這不太起眼的玩意。
到底是去寺廟裡,若是裝扮得金碧輝煌,心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今日去佛雲寺,由著沈家兄妹倆對附近地方十分熟悉,捎帶了幾個身材壯碩魁梧的家丁,又各自帶了兩個丫頭,便也沒再差人去跟著。
元妜同沈宇一同到門口時,他們便在了。沈洛穿了身銀白色,玄堇依舊是墨色,倒像是黑白無常一般。玄堇見著元妜,微微的一笑,算是招呼了。
沈洛見她們出來,便道:「阿妜丫頭是坐馬車,還是走著去?」元妜回頭瞧了瞧宇兒道:「姐姐你呢,那遠嗎?」沈宇想了一下,這說遠不遠的,又想著要去街上看看,便委婉的道:「以前也走著去過。」
弦外之音,元妜自然明白的。便十分禮貌的道:「我同姐姐一塊走路。」沈洛嘆了口氣,轉過身讓幾個馬夫不必去了,回了院子里。
她們前邊走著,青兒同沈宇的兩個丫鬟,跟在後邊。冬梅頭疼,元妜便叫在屋裡休息了。那幾個魁梧的家丁走在最後邊,幾搓人各自嘀咕著。
元妜四處瞧著,道:「這邊買香料的哪裡有?」沈宇道:「佛雲寺山腳下便有一家。」元妜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那倒是順路了。
沈洛聽著香料,便突然記起來件事,笑著同元妜說道:「阿妜,聽說你綉了許多香包,有沒有留份給我。」
聽罷,元妜用餘光看了看玄堇。想著,這傢伙人模人樣,賣人倒是挺快的。如今這般,怕道是在說,不認識的意思。想到這兒便不覺昂首挺胸起來。
索性道:「有的有的,你同宇兒姐姐都有,只是你的難看些。」沈洛含笑道:「為何我的還難看些。」
元妜仰著頭,無奈的看了看他,這怎麼說,全看心情的。卻道:「可即便是用了那醜醜的香包,哥哥依俊朗。」罷了,沈洛咧嘴笑著,一副甚是欣慰的模樣。戳了戳她的臉蛋。
她便躲到沈宇另一半去,一手托著臉,另一手牽著沈宇。探出個腦袋防備的瞧著他那邊。
元妜想著老是被人戳臉,莫不是看起來實在像極塊年糕?這餘光又一掃,卻見著,玄堇不可捉摸的笑了笑。
心裡咯噔一下,便十分不樂意了,便指著他道:「這哥哥,我也常常見到呢。」
沈氏兄妹同時驚愕的瞧了瞧她,又看了看玄堇。弱弱的重複了句:「哥哥?」她認真的點點頭道:「對啊,呂九哥哥,他還告訴我哥哥喜歡棗泥山藥糕呢。若不是今個出門,我可是打算給你送去的。」
沈宇張了張嘴,瞪圓了眼睛,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一般。元妜想著,雖說會意外情有可原,可作出這般反應,委實誇張得過了點。
便搖了搖她的手,笑著道:「莫不是,呂九哥哥騙我的。」
沈宇瞧了瞧玄堇,見他無甚反應,蹙了蹙眉,而後溫言道:「若是他說的,自然不會騙你。」
元妜見著倆人怪怪的,想是有什麼隱情,自己也沒那非得刨根問底的愛好。便轉了別的話去,道:「方才說香包,姐姐喜歡什麼花的,回頭把你的繡的好看些。」
她似乎鬆了口氣道:「菊花。」元妜瞧著她一身紫色的衣裳,確實裙擺有幾簇銀線綉的菊花。那花倒是栩栩如生,十分秀氣好看,就是整個看起來,太華貴。
元妜總覺得,好東西拿到大街上晃悠,太容易被人劫財。又想著自己已經畫好了梨花的花樣,又得重新畫一個。便嘆了口氣,暗自後悔道:「早知道就不問這個的。」
一行人悠悠的走到佛雲寺山腳下,用了小半個時辰。
才往山上走不多一會,元妜便沒不停的咳嗽起來,走走停停,費了許多時間。
許是玄堇看不下去她那病西施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在她身前蹲下,雙手往後一攬,便一把把她背在背上,上山了。
剩下沈氏兄妹,面面相覷,愣愣片刻才趕上去。沈宇一臉懵懵的,輕輕嘀咕道:「這小皇叔什麼時候轉性子了?」沈洛也蹙了蹙眉頭,抖抖肩應道:「我哪裡知道。」
元妜倒是十分受用,的爬在他肩膀上,便是一聲也咳不出來了。
一直到寺廟前一小段路,才將她放下來,連氣也沒氣也沒喘。大概,她們相差太多,拿她像舉個枕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