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喜 血玉

第6章 不喜 血玉

元妜著跟青兒去了客房歇息,府里撥了兩個粗使丫鬟,羅氏又把自己身邊一個通透懂事的大丫鬟,茵綠喚去伺候著。比冬梅青兒年紀大些,說話做事也一點不扭捏。

今個講了太多話,元妜睏倦得很。白天在公主房裡呆了許久,一直同她說話,逗她。舅姥姥是個看不出威嚴的公主,或許,到底是老人家了,慈祥的意味會多些。元妜乖巧的聽她說了好幾段舊事,窗外天色漸暗,公主方才想起喚太醫給瞧了瞧,意猶未盡的送了回來。

元妜爬在窗口,瞧著外面的天,稀稀疏疏的有幾顆星星,月亮被幾縷薄雲掩蓋了,倒是有幾分猶抱琵笆半遮面模樣。先前冬梅來催了她一遍,這會又來了:「小姐,早些休息吧,別坐這兒了。」「再看一會。」冬梅取了件衣裳給她披在肩上,不解道:「那外面黑黢黢的,什麼那樣好看。」說完也探頭朝外面看看,只有黑黑的一片天,和一些掛著燈籠的樹映在地上的影。

她撐著臉依舊看著外邊,可看什麼來著,確實沒什麼好看的。大概只是想這樣,不去想特定某一件事的任腦子動著。

冬梅見她不為所動,又碎碎念著:「雖說現今已是四月,但夜裡吹風到底還冷,若是再把身體拖壞了,你便是明年也吃不上甜的桂花糕。」聽著甜的二字,元妜回頭沖她笑著:「那我回去,你讓我吃半塊桂花糕。」冬梅愣愣的思忖一下,答應了。

青兒早早的鋪好了床,就在方才,一個婆子又領著個守夜兩個丫頭來。這會守在門口,茵綠和倆丫頭也還侯著:「茵綠,你且帶她倆下去休息,這裡不必伺候了。」她輕輕的應了聲,幾人欠了欠身子,退下了。

元妜在內室,冬梅青兒睡在她挨著的外間里,方便有動靜隨時伺候。她躺在床上,扭頭把屋子看了好幾遍,這房間太大,總讓她想起這府里空空蕩的,想得久了,便揪心的怕起來。

青兒已經睡著了,冬梅也躺下身去,合上眼準備入睡。不多一會兒便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可到底沒睡得沉,感覺驀地一下床前站了個人影,會是什麼人?她心裡一陣慌亂,瞌睡醒得透透的。眯起眼一看,三小姐。冬梅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小姐怎麼了?」「冬梅,你陪我一塊去裡面睡。」冬梅下床來站在一邊上,低著頭:「這使不得,我怎可與小姐同床而寢。」「我叫你去便去,哪有旁的人能說什麼。」說罷,自個前面走著,冬梅還是站著,元妜回頭瞧了她一眼:「你快些,那床太涼,我睡不著。」這話說完,冬梅才拿了衣服慢慢的跟在後面進了內室。元妜瞧冬梅那模樣,大有逼良為娼之感。其實床也不涼,還滑滑軟軟的,她只是害怕,害怕些不曉得是否存在的東西,怕一個人誰也喚不應。

第二日,冬梅早早的就起了,青兒睡得沉,又比她起得晚些,便也沒有發現她一夜未在。

元妜去國公府給老祖宗那請安。老人家七十有二,雖說是古稀之年,卻健朗得很,精神亦佳。髮鬢不飾珠花,只簪了只翡翠的玉笄,笄頭透雕了一朵牡丹,穿著件靛藍色的白色碎花長袍子。她見著元妜,便笑著朝她招招手,示意過去。元妜走到她跟前,微微欠了欠身子。老祖宗伸手牽她在身旁坐下的問:「元妜,住的可好,叫去的丫頭可還好使。」「都好。」「那便好,如今你還生著病,往後也不必早早的來給問安罷,若是得空,正午來同老祖宗說說話。現下,早晚的都還涼著呢。」元妜點點頭道:「都聽老祖宗的。」後來問了些家常,便退出來,回了公主府。

事實上,老祖宗向來不喜元妜,大概是有幾分像林姨娘,總讓她想起些事來。林姨娘本是王氏的陪嫁丫鬟,比王氏小兩歲,打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雖說做了陪嫁丫頭去了蘇府,也還是想著替她尋個正經人家,為她備著了一筆嫁妝。

一兩年的,這合適的人沒尋著,卻不知道怎的跟蘇庭攪在一起了。王氏本想,若是只收個妾室同別的妾一般對待,雖說心中有所鬱結不可解,卻也不是大事,可偏偏蘇庭對她著緊得很,但凡她的事,都擱心尖尖上。王氏便覺著十分委屈了,每每來見外祖時,便得梨花帶雨的哭上許多時候,林宜兒外祖母也是見過多次的,不由的心疼孫女,對林氏從心底生出些怨恨來。

這厭惡便蔓延到元妜身上了,元妜知知她不喜,卻不知緣由,也不十分在意,左右一年也未必見幾次,對她更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只是王氏十分喜歡,她便先尊重著。

元妜到了公主住處,丫鬟也並不先去通報,徑直的帶她去了屋裡,太醫也在了,正為公主把脈。公主對她微微笑著,身邊的丫鬟給她搬了個椅子,她便在公主旁邊上坐下,安靜等著。

「阿妜去過老祖宗哪兒了?」元妜笑著:「去過了,老祖宗說我病中不必請安,倒是為著我省事。」「那往後,你來我這陪陪我,便是下會子棋,瞧會子書也好。」「曲賢閣離這兒近得很,阿妜定會日日來煩您的。」公主抿著嘴角,喚了身邊的翠柳,取了個盒子遞給她:「這是本宮侄兒今日送的,一對,一隻送去給宇兒了,這隻給你。」

元妜接過禮盒,裡面是一隻血玉鐲子。她愣愣的抬頭看了看公主,這可是難得的珍寶之玉,價值連城,便是宮裡也難得罕見,就這般送給自己了……。她微微的咬了咬嘴唇,想了一下道:「這鐲子貴重十分,阿妜不能收。」公主眯眼笑著:「我啊,向來不喜歡反覆推脫,你若是喜歡便收下,若是不喜歡贈予旁人便是了。」「喜歡,阿妜收下,謝過舅姥姥。」

公主便是一臉歡喜的看著她,她一臉歡喜的瞧著鐲子。一會公主想著了事,又道:「這幾日,你舅母娘家的幾個侄兒女從常州來盛京了,會在這住幾天,院子里或許會遇見,有兩個跋扈不知事的,若是受著委屈了,便來告訴我,我同你討公道。」元妜乖巧的點了點頭。

之後,太醫為她搭了脈,問了些癥狀,照著之前的方子又改了些,退下去抓藥了。

元妜用了膳才回了曲賢閣。在房間里畫美人圖,那眼神,含情脈脈,剪水秋眸。青兒在一旁偏著腦袋看著:「小姐畫美人最是好看。」她得意洋洋的應道:「是吧。」接著又嘆了口氣:「可惜,母親不喜歡來著,每次偷偷畫完便燒掉。」說到王氏,青兒便也不看畫美人了,心虛的道:「要不小姐還是畫花吧,花多好看啊,今個早上,我看著一個離這兒遠的地兒有一片櫻花,要不去瞧瞧。」元妜抬頭看了看窗外,那些個金黃色的光,便搖搖頭:「櫻花有什麼好看的。這太陽正狠著呢。」「那兒有池塘,有魚,還可以釣魚呢,再說那花開得茂盛,樹下見不著光的。」

在青兒用盡了詞的形容下,她問茵綠要了魚鉤,去了那個花園子。

是個長長的,彎彎曲曲的園子,連同水池也是,這大概本來就是條經過府內的小河,別一頭伸向府外的,裡邊是流動的活水。這花也開得煞是好看,沿著池子兩邊,一直往更遠的地方,算得上片小林子。地上落得些花瓣算,被風吹起,四處揚起,便更有意境些。

可半個時辰去了,元妜也未曾釣上只魚來,肚子卻有些餓了,又咳了幾聲,她便叫青兒取些點心去,方才出來未曾吃藥,她叫冬梅便也隨青兒一塊去把葯拿來,今個釣的上魚她才回去。「你一個人可以嗎。」她揮揮手:「沒事,你們趕緊去吧,我離池邊遠遠的。」

二人離去,她便也站起身來,想著大概是選的地方不對才釣不上魚。於是順著水流方向,走了十幾步,一拐角處。此處花開得更茂密些,塘子寬些,水裡的魚也多些。她雙手一拍,握住抱在胸前道:「果然是位置不對。」又四周瞧了瞧,這一瞧,便瞧見了對邊花樹下的人,好生俊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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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君似水我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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