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大場面
被惦記的十多人握緊盾牌,背靠背,瞪大眼睛盯著外面,所有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鬧出動靜惹來敵人。
匈奴兵們(雙手合十):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一片寂靜之下,放慢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響亮」。
什麼,你說不是屏住呼吸了嗎?
屏住呼吸又不是永遠不呼吸,這詞主要是為了襯托氣氛。
「呼嘶,嘶呼。」x16
四周靜籟,唯有溫熱呼吸打在手背上,氣氛反而比先前幾次吸引來發財小隊,將其打退還要恐怖。
紫軒(點頭):自己嚇自己嘛,我懂,這就像恐怖片里真正嚇人的不是鬼怪,是看片的你。
在這種詭異氣氛的逼迫嚇,第一個忍不住的人出現了,我們就叫他龍套一號吧。
「哐哐,怎麼還沒人來勸降?」
不安地動了下,全副武裝的他,只是抬腳落腳,就顯得格外沉重。
「再等等,再等等。」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說來也怪,兩人只說了一句話,嚇人氣氛就消散了大半,其他人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悄悄豎起耳朵,準備聽聽這兩個人有什麼見解;
就連先前嚴令不得開口的頭目,此時也跟失憶了一下,伸手扯了扯有些粘人的下裳,一邊抖著一副方便某種不可說的黃色液體揮發,一邊側頭看去。
「我怕咱們等下去,會被那群殺紅眼的腌臢潑才順手殺了。」
「不可能的,我們有這麼多人,他們不敢……」
搖頭說著說著,餘光瞅到了一點黃(不是那個黃色液體,自己言論有了證明的龍套二號立刻充滿了底氣,「你看,漢人的黃旗動了,漢軍喊集合令了。」
「是嗎?」
順著方向看去,疑惑瞬間變作驚喜,龍套一號控制不住地尖叫,同時也把消息傳達給其他人:
「真的,黃旗真的在動,漢軍真的在集合,你們快看。」
「哪裡?哦,真的動了。」
「哦哦,動了,動了!」
其實,光是一個集合消息,雖然讓精神緊繃的這群人鬆一口氣,但遠不至於到這種激動的地步。
主要還是因為,不單單是解除威脅這麼簡單……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不僅不用擔心被人順手宰了,也不用必須向漢人投降來換取活命的機會。
「只需要裝死狗到漢人離去,到時,是逃回去好,是直接走出大營也好,都任我們挑選。」
「這個……」x16
一人幽幽出聲,把大家如此激動的「真相」說了出來,現場陷入了一陣尷尬。
眾匈奴兵(撓頭):集合消息解除了威脅,換句話說,我們是漢軍救了的。
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不想回報,還想著趁機逃走,是不是太沒道德了。
小小的羞恥之心只是讓匈奴兵卒們糾結了一下。
但很快,逃出升天,獲得自由的激動就充斥在心頭,他們不再去想自己這麼做可不可恥。
「什麼可恥,明知道能自由,偏偏要當人家的狗,還美名其曰,『報恩』,這才叫蠢。」
「不自由,毋寧死!」
嘩啦啦,不道德的逃跑事件華麗變身成了「追求自由」,整個格調一下子就上去了。
紫軒(思索):就好比阿拉伯酋長賣後世子孫的資源迎來穿金戴銀,與國會山議員唾沫大作戰,牛馬黨爭;
兩件事都挺不道德的,但前者大家只會羨慕嫉妒恨,說我怎麼沒投胎成酋長,後者卻是一些人鼓吹「自由」、「民主」的鑼鼓。
……
「不自由,毋寧死。」
「不自由,毋寧死。」
很快,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口號的妙處,單打獨鬥的匈奴兵們高舉「自由」大旗,匯聚在一起,向著名義上的頭目施壓。
頭目(沉痛):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瞧瞧,這都喊出來什麼口號了。
頭目(猙獰):自由?嘿,你們自由了,誰來給我賣命?
「說得好,啪!」
猛地一拍大腿,可疑的黃色液體濺出。
「這是什麼?」
「嗶(消音,這一定是嗶吧。」
周圍幾人投來異樣的眼光,頭目面不改色地揚起發黃的右手,攥成拳頭使勁揮動一下,張嘴就是一通煽動:
「諸位,從頭曼單于,乃至更早的單于開始,我們就遭到南方的進攻,那個時候,他們是燕人,是趙人,是秦人。
「燕人一戰,拓土三千里;趙人一戰,十萬匈奴男兒血灑疆場;秦人更是可惡,不僅將我等趕到大漠,還沿河修築了亭障,企圖讓我等匹馬不得南下。」
「可惡,竟敢抹殺我們南下的自由,真是可惡。」
「是啊是啊,他,他……俺也一樣。」
第一次參與演講捧場,居然有人不知要說啥,場面著實尷尬。
但沒關係,頭目只是要一個回應,沒指望他們能出色發揮。
「幸賴天降我單于冒頓,先破東胡,再走月氏,圍漢白登,百蠻俯首,塞外稱雄!」
「冒頓,冒頓,冒頓。」x16
對破落戶們來說,最能提振士氣的就是回憶往昔榮光。
紫軒(掰手指):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太多了,數不過來。
我曉得追憶榮光,但你這次數是不是太多了點,不嫌耳朵疼嗎?
眾匈奴兵(瞪眼):你竟敢辱我先單于?!
紫軒(搖頭):用不著我來乳,你們北遷后,位於龍城附近的先單于墳都讓人家扒了,屍骸拴在馬尾巴上拖著走,早就散了一地。
這哪裡還用我來乳。
眾匈奴兵(冷笑):你說什麼胡話,就算王庭搬離了龍城,可先單于的威名猶自回蕩塞外,許多部族日夜供奉,誰敢挖掘它的墳冢。
紫軒(愣住):哦,現在還沒挖嗎?那你們再等一會,讓消息在空中飛一會,過不了多久(指二十年)就能收到了。
眾匈奴兵(大怒):你這廝,原來是妖言咒我單于。
眾匈奴兵(解褲腰帶):讓開讓開,看我用黃湯破這廝的妖法!
「……」
任紫軒腦洞再沙雕,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樣子。
「是啊,事情為什麼要發展到這個樣子,我只不過是占『先知先覺』的優勢,嘲諷他們啊,怎麼鬧到了脫褲子?!」
就這麼一會功夫,動作快的,已經把褲腰帶解了下來,掏出那貨,拿手扶著對準某人,醞釀一下,就要滋水。
「莎莎,嘩……」
「滾!啪。」
被十幾條小水管對著,紫軒渾身一寒,幾乎要從原地挑起。
好在他不沙雕過頭,知道現在最該做的是什麼,到底是趕在黃湯破妖法之前,把這一群傢伙打散成了白霧。
旁白(思索):等等,假如這個白色空間真的能嗶嗶的話,你把他們打散,豈不是讓嗶混合在霧氣里,擴散到整個空間?
紫軒(臉皺成一團):嗶,這地方髒了,我不要了!
「噗嗤。」
一團白霧消散,冥冥之中的意識從北疆離開。
……
「諸位,先單于在那麼大的壓力下仍舊挫敗了漢人皇帝的進攻,把他圍在一座山上,差點餓死。
「我們這些做子孫的,反倒去給漢人當狗,如何對得起黃泉之下的先單于啊!」
「……」
短暫沉默后,十多人學著頭目右手攥拳舉起,激動地揮舞,吶喊:
「不投降,堅決不投降。」
「有人向漢人投降了,他雖然,人卻已經死了;有人沒向漢人投降,他雖然死了,人卻活著。」
氣氛被調動起來,頭目滿意地看著這一切,他把右手放下,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停下。
等到所有人都閉上嘴,忽閃著眼睛看自己,頭目這才說出了自己的命令:
「現在,讓我們安靜地等待下去,等到漢人離去,那便是自由之時。」
「自由,自唔唔。」
「噓,安靜。」
「唔唔。」
有人當混子當久了,聽到頭目喊話,連腦子都不過,就下意識地跟著喊出來。
多虧身旁同伴眼疾手快,捂嘴加手指放在嘴前,才讓他們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
解決完這些傢伙,還沒等眾人鬆口氣,就聽的憨憨開口:
「嘁,場面整得這麼熱鬧,說到底,不還是要慫嗎?」
「……」
「直接說咱們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就行了,非得喊了又喊,俺嗓子都幹了。」
「……」
……
冒頓墳被掘一事;
「昭帝時,烏桓漸強,乃發匈奴單于冢墓,以報冒頓之怨。匈奴大怒,乃東擊破烏桓。
大將軍霍光聞之,因遣度遼將軍范明友將二萬騎出遼東邀匈奴,而虜已引去。——《烏桓鮮卑傳》」
當時正是漢朝「十年內滅亡匈奴」戰略大失敗,放棄西域,放棄塞外,大踏步後撤回塞內提舔傷口的時候,相對的匈奴勢力大增。
所以,它們返回曾經的左地(漁陽、右北平),擊敗漢朝養的狗,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才怪!
當時的匈奴的王庭已經搬到了姑衍,霍驃騎封禪的那地方,當年從右北平出發霍驃騎大軍走了幾千里,匈奴人就要走多遠。
以游牧民族的行軍速度來說,這也稱得上勞師遠征了。
偏偏就這麼一個怒而興兵的對手,坐地虎烏桓被捶得哭爹喊娘,狼狽樣讓來援的漢朝爸爸看了都嫌丟人,索性親手清理門戶。
「……明友乘烏桓新敗,遂進擊之,斬首六千餘級,獲其三王首而還。由是烏桓復寇幽州,明友輒破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