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上巳日京郊祓禊祭 汴河旁鑿渠水流觴

004上巳日京郊祓禊祭 汴河旁鑿渠水流觴

上回書咱說到彤煒坊的歌姬金翠蓮和妹妹曹錦兒趁著上巳時節到開封城外汴河旁去踏春,那一旁走來了一主一仆。

書中代言,自汴河沿岸南面小路上走來的這兩位後生便是前文書提到的進京趕考的公子王定,身邊的伴當便是王定在史家莊外救治的莊客「賽伯當」王四。

這王定二十歲上下年紀,家鄉父母親已經去世,來到汴梁趕考,卻又舅父在京城做個小官,前些時日已經外放了個官做,給王定另留下了一處小宅,供他讀書。

這位公子自幼飽讀詩書,通曉諸子百家,博覽古今典故,知五音、達六律,吹彈歌舞,寫字吟詩,又會射箭調弓,掄槍使棒,倒是風流。

王四看到這滿眼的好景緻也不住的嘖嘖稱讚:「官人,你看那汴河兩岸,都在舉行祓禊之禮,這汴梁不愧是京都,祓禊都比我家鄉的荒野河溝邊強似萬倍。」

祓禊,祓讀音為服,是古代為除災求福而舉行的一種儀式,禊,讀音為戲,是古代春秋兩季在水邊舉行的清除不祥的祭祀。

禊乃是古代的民俗,每年於春季上巳日在水邊舉行祭禮,洗濯去垢,消除不祥,叫做祓禊。源於古代「除惡之祭」,三國魏以前多在三月上巳,即三月的第一個巳日,魏以後固定在三月三日,也有延至秋季者,成為秋禊。

《論語》中有「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里寫:「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這修禊便是祓禊之事。

宋時京都各地都有賜宴曲江,傾都禊飲、踏青的習俗,今日天氣晴好,整個汴河之外,紅男綠女,三五成群。

王四放眼望去,在汴河之畔,舉行祭禮,洗濯去垢,消除不祥,好不熱鬧,便對公子說:「今天定要在這好好的玩耍一番才是,主人看這節令景緻,何不賦詩一首?抒發情懷。」

王定答言:「說得好!」隨即踱著步子在汴河便吟誦了唐代孟浩然的《上巳日澗南園期王山人陳七諸公不至》,真是應情應景:

搖艇候明發,花源弄晚春。

在山懷綺季,臨漢憶荀陳。

上巳期三月,浮杯興十旬。

坐歌空有待,行樂恨無鄰。

日晚蘭亭北,煙開曲水濱。

浴蠶逢奼女,采艾值幽人。

石壁堪題序,沙場好解紳。

群公望不至,虛擲此芳晨。

王定公子詩性正濃,一邊吟誦一邊朝前走去,四兒低頭聽著,王定吟誦完畢,王四在一旁喝彩稱讚:「公子正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啊。」

說完一抬頭,看到了河岸邊上,有一群人在此席地而坐,此處正是有一處緩坡,上下水流約有幾尺的落差,早被人沿著河岸另修鑿出了蜿蜒的溝渠,眾人便圍坐在溝渠兩側。

溝渠上端是自汴河引出來的水,經過了彎彎曲曲的溝渠流到下端,又流回汴河裡去,水上面似還飄著些甚麼。

王四看著新鮮,不知是何風俗,便忙問王定:「公子快看,這河邊挖出這彎彎繞繞的溝渠來,兩邊坐著一群男女,水上還飄著杯盤,不知是何消遣?」

王定說:「在你家鄉之地自然沒有看過,這都是尚文弄墨之人,在上巳之日消遣的手段,也是到水邊修禊除災的意思罷,這喚做曲水流觴。」

王四說:「這個詞聽著倒是耳熟。」

「著啊,舉行祓禊儀式之後,眾人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賦詩一首,若無詩,便取杯飲酒,意為除去災禍不吉。你可知王羲之?」王定問四兒。

王四說:「書聖誰人不知。」

王公子說:「正是,王羲之的蘭亭集便是在蘭亭之外曲水流觴時作詩成的集子,蘭亭集序便是他做的序。這京師文人雅士極多,因此這汴河之畔便有這曲水流觴之事了。」

四兒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一些,便問王公子:「公子大才,今天又趕巧遇到,何不也到水邊坐下和眾人一齊玩耍?」

王定抬頭看時,溝渠兩側人都形形**,似乎不是一家一戶獨有,並非是私家成立起來的,而是有雅興的路人不知哪一年開鑿在此,各色人等有了興緻便到此。

再看時,有人拿著酒,有人拿來酒具流觴,有人取來荷葉拖著酒觴,也有人在一旁路過討來酒飲了便走,因此上王定看了便覺得可以去玩耍一番,便覺得湊這場熱鬧。

王定扭回頭一看不遠處便有買酒的,打發四兒說:「去買一小瓮好酒來,遞給上遊行令的東道。」

四兒手腳麻利,跑過去買了一罈子好酒來,遞給坐在上首的人,說自己公子也要坐下來玩耍一會,那人已看見王定,見他穿著樣貌便是個讀書之人,就收下了酒。

四兒回來,問王定:「公子,咱是坐在上游罷,出了詩句叫下面的人答對,若是答不上來,方能顯示咱們的才學。」

王定笑著搖頭說:「莫要在人前賣弄,我們還是在下游坐了,若是有哪一個出了詩句,我若要是想對時,對了上來,才顯出我們的本事來。」

二人便朝坡下面走去,恰巧有一處急彎,一旁有塊青石,王定鐘意的說:「便是在這裡罷。」

說著撩衣坐下,四兒在一旁伺候,下面還有三兩個人,最後便是收拾杯盞的幫閑之人,上面卻又十幾位,錯落的坐著。

王定也不著急,悠閑的坐著賞看汴河兩岸的景緻,那桃花粉的如同天邊的彩霞一般好看。

正看見,只聽上游有女子說話聲音,王定順著柔美的聲音看去,只見西面大路的方向走來兩個女子,接續前文,便是金翠蓮帶著錦兒到來。

錦兒見此地這處流觴之趣,就在眼前,便低聲說道:「姐姐,那前面不正是有一處吶。」

金翠蓮聞言興高采烈地答道:「妹妹,這正是有一處,看著似十分的雅緻。」

這一聲應答似銀鈴一般悅耳動聽,旁人自是無意,單單吸引了下面青石旁的這位公子,王定禁不住定睛觀看,看到一雙嬌美無雙的女兒,一個稍微年長些,出落得傾國傾城的容貌,另一個似年紀小些,若長成時,定然也是個絕代的佳人。

王公子對四兒小聲言道:「四兒,你看見了么?那西面大路人群里的那個女子,生的相貌非常啊!」

四兒答道:「公子,您說的是哪一個女子,小的我怎麼沒有看到,可是那矮樹叢旁邊飲酒的那位?」

王定聽完無語道:「呃,你這廝,我說四兒啊,你是真沒看見還是誠心啊,那矮樹一邊的分明是位阿姨,看面相少說能有四十歲了,再仔細往上游看看。」

四兒狡黠的笑道:「官人,小的和你開個玩笑,給根哨棒你還當針真了。官人,你果然是好眼睛,那個女子生得十分標緻。旁邊還跟著,呀……公子,那一旁跟著的不就是前幾日在街上我們撿了她金釵的那個姑娘嗎?」

王定只是被金翠蓮的美貌所打動,並未多看一旁的錦兒,王四如此一說,王定看時,可不是那天的女子,讚歎王四好記性。

王定自己心中思忖,之前無論是家鄉也好,路上也罷,也看了些美貌的女子,今日才知都是被浮雲遮住了雙眼。不想世間還有如此的女子,真真是多一分則嫌肥,少一分則嫌瘦,施上硃砂則太紅,施上脂粉則太白。

真是膩胭脂紅處紅如血,潤瓊酥白處白如雪,比美玉軟且溫,比桃花濃且艷。若不是嫦娥降下瑤宮闕,塵世里怎遇得這美佳人。心想那女子若是能坐下來一道曲水流觴,我便借著這春水傳遞一份濃情。

正想著忽聽得路邊金翠蓮輕聲喚道:「錦兒,咱也到這水邊坐一坐去罷。」

這邊四兒聽的真切,也低聲說到:「時機來了,官人,你看那小娘子,似圖畫上的美人一般。」

王公子有意的整理了整理頭上綉滿蝴蝶的方巾,撣了撣身上花團錦簇的公子氅,假裝不直面看去,偷偷的瞄著朝上邊看去。

遠遠見那邊錦兒掏出了一塊銀子遞給了東道,二人便攜手攬腕,朝流觴水渠便走來,選了又選,看了又看。

在中間處恰巧有一處,卻是兩個藤子編成的蒲團,半埋在地里,旁邊還有一個湘妃竹搭成的小几,金翠蓮見此處雅緻,便和錦兒坐在了此處。

王定見這女子坐下的姿態都與眾不同,飄飄欲仙一般,自己也看得呆了。

王定與金翠蓮離著約有四五丈遠,似遠非遠,似近非近的距離。待金翠蓮坐下,王定便有些著急,見著女子也不朝自己這邊看,只是低頭等待拿取流觴。

王定決定先發制人,朝著汴河的滔滔河水脫口大聲地說了一句,欲知王公子所說為何,請看下回:並蒂蓮對作春光詩傳心意急盼巧貨郎。

上回書咱說到彤煒坊的歌姬金翠蓮上巳時節到開封城外汴河旁去踏春,這一旁有一文生公子也來遊玩,伴讀見此美景便想讓王定賦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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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之宣和十二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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