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觀祭
「什麼?!」方既仁大怒,手中的鐵劍甚至都要劈向那掌柜了。
掌柜見狀,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地求饒:「道爺息怒,道爺息怒啊!小人只是回話,並非是小人所為呀!」
河六四也是怒火中燒。冒名頂替也就算了,竟然借天罡教之名大行斂財,還,還這般好女色!這讓河六四與方既仁如何能忍?
玉天揚急忙安撫道:「二位師兄暫且勿怒,容我問完!」說罷面向掌柜,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何卑劣之舉?」
掌柜哪敢隱瞞,急道:「還有就是那天揚子,這位仙人好女色最甚!曾命其弟子滿城尋貌美姑娘,供其享樂!其餘的,便也沒什麼了!這幾個仙人雖略有失德,但也實實在在做了些好事!收徒得了錢銀,基本都散給百姓了!百姓與其買賣,就是一根青菜要價一貫刀幣,仙人也照單全收!如此善人,即便失德,百姓也不在意!更有甚者,還將自家女兒親手奉上呢!」
「豈有此理!」玉天揚拍案而起。
河六四見狀,忍不住一笑,急忙反過來勸他:「暫且勿怒,暫且勿怒。」
掌柜所說的天揚子,自然就是他玉天揚。想不到問了半天,他卻成了最不知廉恥的一個,豈能不怒。
玉天揚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怒氣,笑著對掌柜說道:「不瞞店家,我等原是山中閑散道人,聽聞這幾位仙人臨世,本想前來拜入其門下!卻不想是這般好色之徒,一時間有些惱恨,讓店家見笑了!」
如此一說,掌柜恍然大悟,完全相信了玉天揚的話,言語間也有些放鬆:「原來如此!幾位若想拜師,當真是尋了個好去處!只不過錢銀不足,恐也不能入了仙人法眼吶!」
玉天揚擺擺手:「這個就不勞店家操心了,我師兄弟連日睏倦,就不多問店家了!」
見玉天揚下了逐客令,掌柜也不拖沓,站起身行了個禮便出門而去了。
掌柜剛剛走,櫻芙和雲歌便闖進門來,嬌喝道:「好個不知死活的無良騙子!竟敢冒充姑奶奶?」
既然已經冒充了他們三個,那麼其中那兩個女仙人,必定就是櫻芙和雲歌了。方才問掌柜的話,櫻芙在屋外聽得清清楚楚。
河六四點點頭:「如今冒了師兄,天揚,櫻芙,雲歌,還有我,那麼剩下那一人,應該就是姑遙了!」
方既仁怒道:「到底是何許人也?竟是將我等行蹤摸的這般清楚!」
玉天揚靜靜地分析著:「此事恐與朝廷有關!」
「朝廷?」眾人一驚。
玉天揚繼續說道:「諸位想想,我等所做的這幾件大事,多是相助趙兌!助他,便是助朝廷。但不管是收復江華還是大破古宅,各地皆要上稟至趙兌知道!也只有朝廷,才能將這些事迹了如指掌。」
方既仁問道:「你是說,此事乃趙兌所為?」
玉天揚說道:「方師兄細想,如今趙兌位高權重,獨攬大權,天下昭昭,盡在其手,更何況是這京都城?你與河師兄皆曾出手相助過他,你二人身在京都,他豈能不知?那古宅之戰,不過是區區十日前的事,戰報入京也不過幾日之久,如何能到而今廣為流傳的地步?所以,那幾個騙子必定是朝廷的人,才能將我等行蹤事迹掌握得清清楚楚!而趙兌對此視若無睹,也說明此事必定與他有關!」
方既仁點了點頭,又想了想,說道:「但,收服江華,我與師弟並未出手相助,乃是趙兌用兵得當,一舉擊潰江華叛軍,為何要算成是我們的功勞?」
櫻芙聽到這,沉思道:「難道,趙兌是想將你們天罡教,立為國教?故而以此舉替你們揚名?」
河六四聞言,搖了搖頭:「他本就與天罡教交好,當知我教並無名利之心,而且若此事真是他暗中指使,斷然不會縱容那幾人廣收門楣,收斂錢財!趙兌雖是心機深沉之人,卻也是真的愛民如子,當不會貪圖錢銀!」
櫻芙問道:「那他為何要這麼做?」
玉天揚想了想,突然說道:「或許,趙兌知道這幾人並非天罡教之人,但方才掌柜也說了,那幾人確有幾分神通,趙兌莫非是怕引起騷亂,故而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方既仁贊同道:「天揚此言,也有幾分道理!」
櫻芙仍是氣惱地說道:「無論他知曉與否,明日直接去他府邸見他,當面問詢即可!若當真是他主使,那這丞相就不必再做了!」
對於櫻芙的話,方既仁和玉天揚皆是不知說些什麼好,乾笑著望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想了想,說道:「還是先去打探一下那幾人的底細罷!趙兌不急一見。若無切實證據,豈能與當朝丞相對質?先歇罷,明日師兄與天揚一道,我與櫻芙一道,仔細探查,午時回來!」
幾人紛紛點頭:「好。」
「那我呢?」一直未曾說話雲歌忽然問道。
「你?」河六四寵溺地一笑,說道:「你留在驛館,若有異動,隨時馳援!」
「成!」雲歌俏皮地一點頭。
河六四並沒有說,讓雲歌呆在驛館不要亂跑等他們回來。而是告訴她,要她做眾人的後援,這這便讓她乖乖地答應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蒙蒙亮時,四人便悄悄離開了驛館。
但京都實在太大,四人在城中探查了一個早上,除卻從百姓口中打探到的消息之外,便再無有用的消息了。而那些平頭百姓所說的,與驛館掌柜並無二異。
等到日上三竿,街市上人潮湧動,卻是齊齊往北邊走,河六四與櫻芙看的奇怪,便在一茶樓落座。自古茶樓和妓館便是消息集中之地,三教九流,貴人百姓,皆愛在其中閑談。可沒想到的是,河六四與櫻芙坐了半個時辰,這間茶樓竟是空空蕩蕩,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間茶樓修的甚好,門廳極大,裝點貴重,夥計使役眾多,應是門庭若市之所,卻是這般廖無人煙,只有河六四與櫻芙兩人,這倒讓河六四有些大跌眼鏡。
櫻芙這時悄聲說道:「你可否覺得有些怪異?偌大的茶樓,竟無人問津!」
河六四點點頭,低聲回道:「我也察覺有異。」說著,抬起頭沖一旁的夥計叫道:「添水!」
那夥計勤快地端來熱壺,笑呵呵的伺候著。
河六四假作不經意地問道:「我看你家茶樓修的精美,為何無人問津?」
那夥計一看便是精明之人,極擅察言觀色,瞧了瞧河六四與櫻芙之後,笑道:「二位怕不是京都人士吧?」
河六四點點頭:「確實不是!」
那夥計略帶得色:「二位有所不知,今日天罡仙人在祭壇做法祈福,大夥全去觀祭了,就連我家掌柜都去湊熱鬧,哪裡還會有人來喝茶?」
「哦?」河六四一挑眉,像是極其感興趣的問道:「那天罡仙人我也略有耳聞,果真那麼神嗎?」
那夥計聞言,眉飛色舞地說道:「豈是一個神?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叫個神仙下凡才是!如今天下太平,又有如此神仙降世,果是我等百姓的福氣啊!」
「這般神奇,還真想前去一睹仙容啊!」河六四笑道。
那夥計說道:「那您可得抓緊了,此時已是巳時,怕是神仙快要開壇了!」
河六四與櫻芙對視點頭,掏出錢銀賞給那夥計,不忘問道:「祭壇在何處?」
那夥計陪笑道:「謝爺賞,就在北城慶意街!」
河六四與櫻芙出得茶樓,街上早已是人去樓空,毫無人跡,如同一座死城。兩人這才知道為何那些百姓全都朝北邊走去,急急忙忙跳上屋頂,朝著北城飛躍而去。
等來到慶意街,河六四忍不住皺起眉頭。
慶意街並非百姓居所,商販開店之地,而是一處極大的廣場,粗略看去,人頭攢動,竟是大約能將全城的百姓都容納進去。而在廣場正中,便是高聳的祭壇,威嚴不已。空地牆頭,房頂樓上,儘是人影,紛紛探著脖子朝里觀望。河六四與櫻芙站在一處小樓頂上,卻是毫不奇怪。
看此情形,根本不能靠近祭壇,憑肉眼只能看個模糊。
無奈,河六四隻好就地放出神識,將整個慶意街籠罩。感知之下,河六四發現玉天揚和方既仁也在此地,不過一樣被擋在外圍,只得在屋頂遠眺。看來他們二人也聽說了開壇做法的消息,故而趕來。
再看祭壇,只見祭壇周圍五十步內空無一人,竟是被身穿甲胄的兵將團團圍住,把百姓隔在了外面,不得靠近。而在這突兀的空地上,五步一人,十步一巡,滿是官兵,就連祭壇之下都站滿了兵將。
河六四觀其帥旗,明晃晃寫著一個『寧』字。
京都之中各營各軍,河六四也曾聽玉天揚提起過,有警備都城的司衛營,鎮守皇城的禁軍營,還有趙兌親率的銀甲近衛營,卻從來沒聽過這個寧字營。這讓河六四有些疑惑。
不過,河六四也沒太過在意,而是直接看向祭壇之上。
此時祭壇上旌旗飄動,上寫符文,有數十之多。祭壇正中,巨案陳列,香符丹砂,瓜果供奉,一應俱全。巨案之前,一尊青石香爐聳立,內燃腕粗竹香,煙霧繚繞。
而在香爐前,站著四男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