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再遇小武
方既仁猜的不錯,城中果然已經開始有大日聖佛教的人,開始在城頭施展邪術。
但福星根本不懼,此番他帶著鯨長和珍魚來廣衍上任,就是為了提防大日聖佛教。早在京都之時,鯨長和珍魚早就將大日聖佛教的邪術,如何運功,如何提防,全數告知了公孫質。公孫質以此為引,創造出了很多專門用來對付邪術的陣法。
如今,這些簡易有效的軍陣,廣衍軍全軍盡知。
城頭上,幾十個邪教之徒,施展邪術。而廣衍軍全軍列陣,布成一個個方陣,執兵肅列,戰功喧天。
其實如今廣衍軍所布的,甚至連軍陣都算不上。
鯨長和珍魚告訴公孫質,以他們的修為,對付幾十個人尚可,但想要對付數萬大軍,根本就是螳臂當車。而大日聖佛教的邪術,多是以陰煞之氣侵入人體,只要擋開邪氣,不被其所侵,邪術不攻自破。
兵者,為殺伐之人。邪佞鬼凶本就懼怕。數萬人殺氣騰騰,戰鼓擂動,城頭上那幾十個人施展的邪術,直接被這滔天的肅殺之氣,震得蕩然無存!
況且,城頭上那幾十個人,連一個少陰使都沒有。
河六四看著大軍破邪術,收回了神識,卻仍有些擔憂地說道:「以大軍肅殺之氣抵禦,這些無名小卒自然不在話下。可要是修為高一些的,入夜時伺機偷襲,恐怕難以防備啊!師兄,不如你親自走一趟,圍著城池布一個界陣,如此即便他們要入夜偷襲,我們也能有所察覺!」
方既仁有些疑惑地問道:「以你的元神修為,大可以用神識罩住全城,什麼風吹草動能逃過你的雙眼?何以多此一舉?」
河六四有些慚愧地說道:「我想用神識找找小武的下落,麻煩師兄了!」
方既仁嘆了口氣,隨手在河六四手上弄了個連心術,說道:「那我有事便以連心術喚你!」
說完,轉身離去了。
河六四也不廢話,直接盤坐在地,放出無盡神識,將整個宿海縣籠罩。
珍魚並不認識河六四等人,因為福星對他們十分客氣,他們跟著自己過來,珍魚便也沒說什麼。只是河六四一直憂心忡忡,他早已有些不耐煩,只是礙著福星的面子,並沒有發作。
然而此時,河六四的元神之力滔滔不絕的湧向城池,珍魚終於知道福星為何對他們那般客氣。
珍魚的修為雖然遠不及河六四,更沒修鍊過元神,但卻能感受到那恐怖無比的滔天神識。望著閉目入定的河六四,珍魚震驚無比地咽了下口水,悄悄擋在河六四身前,為其護法。
神識湧入城中,如徐風拂山,海浪席岸,由東到西,由南至北,一條條街,一間間房地尋找著小武的身影。
好在宿海只是個小城,如今雖全城皆反,仍有不少百姓離開了宿海,只有半城的人,願意和大日聖佛教站在一起。
河六四想不通,宿海雖小,卻也算太平富庶,這些百姓為什麼要和大日聖佛教同流合污?
終於,河六四搜遍全城,仍舊沒有找到小武的身影。他甚至連曾經的老爺郭儒清的府邸都搜了一遍,但郭府如今已是人去樓空。
只有最後一個地方沒搜了,那就是宿海縣衙。
如今城池被圍,城中百姓卻紛紛拿起武器,凶神惡煞地準備大軍攻入城中。河六四早已發現,縣衙陰氣衝天,而指揮全城的命令,也出自哪裡。
既然沒有找到小武,那麼去探聽一下,邪教有何打算,也未嘗不可。
於是,河六四的神識緩緩湧入縣衙。
此時的縣衙里,到處都站著精壯的大漢,皆是修過邪功之人。縣衙大堂之中,不時有人領命而走,急匆匆奔向各處。
神識湧入大堂,坐在城外的河六四猛然睜開了雙眼。
大堂首位上坐著的,赫然是自己的好友,小武!
河六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正在忙碌地小武。
只見他一襲緊趁衣袍,背甩披風,腰間懸著利劍,面沉似水。桌案上鋪著一塊方形木板,上面繪著宿海地圖,小武提著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隨後發號施令,旋即有人領命而去,極為臣服!
如今的小武,臉上早已沒了當初的銳氣和浮躁,取而代之的是城府和厲色。
突然,有人大叫著來報:「稟聖令!西門守衛的弟兄發現,廣衍軍中忽然出現一個道士,似是在圍城布陣!」
小武眉頭一擰,急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這時小武身旁一人低聲說道:「聖令!若有道人布陣,恐怕入夜偷襲的計策,要付之東流啊!」
小武惡狠狠地一拍桌子,轉身走向後堂。
河六四呆在當場,『聖令』二字,代表小武是大日聖佛教十二掌陰令之一。丹娘是邪教法王,如今就連從小和自己長大的朋友也是邪教中人,河六四難以接受。
眼見小武走出後堂,去向後院,河六四急忙催動神識跟了上去。
來到後院,河六四徹底傻了。
整個縣衙後院,整整齊齊站著數百黑衣死士。這些死士一見小武現身,立刻單膝跪地。
小武厲聲說道:「此番廣衍軍突然來襲,竟還有道人相助!與我教一直作對的,只有天罡教而已,恐怕天罡教之人就在城外!入夜之後,不可再強行衝殺!先驚動敵軍,隨後佯裝敗走,引敵軍入城!」
身旁那人驚呼:「引敵軍入城?豈不是引狼入室?聖令三思啊!」
小武沉聲回道:「你即刻率眾前去西門設伏,入夜之後,敵軍入城,先用幾千殭屍拖住他們!隨後關閉城門,斷其援軍,最後眾起而殺之!」
那人聞言,驚喜異常,領命而去。
河六四獃獃地看著小武,仍舊不能相信小武是大日聖佛教的人。
這時,小武似乎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注視,疑惑地抬起頭望向頭頂,卻什麼都沒發現。
小武狐疑地走回了縣衙大堂,河六四卻愣在原地。
忽然,河六四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暴戾的陰煞之氣,似乎是從縣衙後院的一口井中散發出來的。
河六四怔了怔,神識順著井口探了下去。
這口井並不深,只有四丈之多。神識來到井下,卻發現這井下居然是一片龐大的地宮!比當初的安道宮,大了足足一倍!
漆黑的地宮之中,河六四赫然發現,這井下地宮裡,竟滿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擁擠地站在一起,不計其數!整個地宮之中更是臭氣熏天,極陰極煞。
這些人影,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一個個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卻是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雙眼發出幽綠的光芒,口鼻中淌出碧綠的血水,眉心處,還有一顆釘子!
河六四的神識出現,這些百姓竟是極為懼怕的四散開來。
這地宮中,竟有無數的殭屍!
河六四想起如今宿海城中的百姓,只有往日的一半!本以為那些百姓是不想與大日聖佛教同流合污,此時看來,這些殭屍定然就是不願臣服的百姓!
震怒,無比的震怒。河六四氣血翻湧!
神識自井下衝出,河六四恨不得直接衝到小武面前,以元神之力將其擒住。
可當他看到小武,卻還是狠不下心出手。
河六四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小武是大日聖佛教的掌陰令。他甚至幻想小武是受人逼迫,無奈所致。
可小武所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如此惡毒,如此陰險的計謀,還有井下那無數往死之人,這一切怎麼可能與小武無關?
丹娘的事,對河六四的打擊極其之大,雖然他已經放下了。然而當初那個事事為他著想,比誰都在意他的小武,居然也是大日聖佛教的鷹犬!河六四隻覺得胸口疼痛難當,氣血翻湧。
忽然,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河六四的肩頭。
無盡神識瞬間收回,河六四獃獃地轉過頭,只見櫻芙一臉溫柔,略帶擔心地望著他。
櫻芙練的是峋陽天人道,對天地萬物,尤其是元神的變化十分敏感。河六四氣血攻心,神識中的波動怎能逃過她的眼睛。要不是她及時趕到,河六四很可能在悲憤之下,傷及元神。
「小武他,他!」河六四望著櫻芙,似是有說不盡的心痛,卻又說不出來。
櫻芙不知道小武到底怎麼了,只是見河六四這般激動,急忙握住他的手,柔聲寬慰:「沒事的,沒事的!」
佳人在側,河六四終於平復了幾分,痛聲道:「他竟也是邪教之人!!」
櫻芙先是一怔,旋即柔聲說道:「今昭久伏在你身邊,小武也是邪教所安插不足為奇!你自下山以來,見識多少極惡極痛?再有變故,當早有準備才是!」
河六四聽入心中,沉沉點頭,而後感激地望向櫻芙,緊緊握住她的手。
珍魚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剛剛他為河六四護法時,櫻芙忽然從天而降,他本想阻攔,櫻芙卻輕輕一揮袖,他便被一股輕風吹退。他哪裡還敢多言?
河六四站起身來,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石片,下了個連心術交給珍魚,說道:「若有異動,捏碎此石!」
說完,帶著櫻芙衝天而起,消失不見了。只留下珍魚,獃獃地望著天空。
飛在高空,河六四放出神識找到方既仁,對他說道:「師兄,速至福星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