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打開心扉
面前的背影頓了頓,仍保持著原先的速度向前走著。
「白總監,白璟樘!!」
蘇迢迢見他並不停下,小跑著追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打了個寒顫。
陳家別墅在江邊,江風夾雨,給渾身濕透的蘇迢迢重重一擊。追上白璟樘后,腦子裡那些浪漫的話到了嘴邊便成了,「咱們可不可以回家避避雨?」
白璟樘望著眼前抓住他的人,心頭實在是無奈,他一把鉗住蘇迢迢的肩膀往便利店的屋檐走去。
不多時,他手裡多了一條毛巾和一杯熱飲,「接著。」待蘇迢迢接過後他又拿起毛巾拭擦她的濕發。
蘇迢迢認清自己的內心以後,倒是很享受和白璟樘的這種親昵,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小鹿眼,咬著吸管,任由面前的男人對著她的頭髮一頓亂揉。
白璟樘看得心裡一陣柔軟,但面對此刻知道真相的蘇迢迢心裡莫名有些生氣,氣她這麼晚才認出自己,氣她讓自己等了這麼久,還氣她此時一副無辜可愛!
恰在這時,一輛計程車打著雙閃停在他面前,他順勢用毛巾把蘇迢迢的頭一把裹住,沒好氣地說道,「上車。」
不久,雨便停了。蘇迢迢下車時忍不住腹誹道,「這雨早不下晚不下,非挑人談事情的時候下,故意淋人一身寒氣。」罵著罵著,還打了個噴嚏。
白璟樘聽著,伸手又把她裹緊了些,「回家后趕緊洗澡喝姜水,知道嗎?」叮囑完某人,自己也連打了兩個噴嚏。
蘇迢迢乖巧地點著頭,卻過家門而不入,眼巴巴地跟著白璟樘上了樓。
「你家在樓下。」
「嗯。」蘇迢迢點著頭,卻絲毫沒有回家的意思。
「再不回去洗澡真的要感冒了。」
「你說得對。」蘇迢迢縮著身子,盡量讓自己顯得弱小又無助,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攻下眼前這位。
「好冷,快上樓開門吧。」
見蘇迢迢執意不肯回去,白璟樘又不能真的讓她生病,只好開了門,由得她去了。
門一開,蘇迢迢宛如一尾靈巧的魚遊了進去,跳上沙發,一屁股坐在空調旁。料峭初春,不是說著玩的。
白璟樘打開熱水器,走向沙發,坐到蘇迢迢身旁。
兩人都坐好了,蘇迢迢滿肚子的話整理了半天,正要開口,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人的臉也太近了吧。
她咽了口口水,不自覺地向後退去,白璟樘也跟著一點點貼上去。總之是她退一分,他進一分,她退一寸,他進一寸。
實在是退無可退了,蘇迢迢壯著膽子說道,「總監,我們這個距離是不是......」
「這個距離......你不是說冷嘛,」說話間,白璟樘又朝她湊近了一些,幾乎鼻尖觸著鼻尖,「這樣,會不會暖一點?」
進屋之前,蘇迢迢想過一萬種可能,現下這種情形她也不是沒想過的。
只不過一堆疑問還沒說開呢,就開始進行這些......這些....會讓人體溫升高的事情,會不會太快了。
蘇迢迢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會....倒是會,不過....不過.....」
「不過」幾句之後,蘇迢迢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於是緊緊地抿著一雙眼,雙唇嘟起微不可擦的弧度。
閉著眼等了片刻,也沒人親上來。蘇迢迢心裡緊張得正絞手指,突然間,沙發一陣異動,像是有人起身。這下她再也忍不住,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偷看。
誰知又一條毛巾朝她劈頭蓋臉地飛來!
「水熱了,洗澡去!」
「真洗啊?」蘇迢迢把毛巾從頭上拉下,想著方才撇了撇嘴,「我沒衣服。」
「沒衣服是吧,那你回家吧。」白璟樘說著就要往門口走去。
「誒,別別別!你這人,怎麼一言不合就攆人走呢,我去玩去,我去還不行嘛!」
蘇迢迢溜進洗手間,「啪」地一聲關了門,隨後又開了一條門縫,探著頭笑道,「要不把你的衣服借我穿一穿?」
折騰了一頓,蘇迢迢穿著白璟樘的白襯衣站在鏡子前,腦子裡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她這樣出去,要是白總監把持不住把她吃了怎麼辦,其實把她吃了也好,這樣白總監對她總是要負責的。
蘇迢迢撩了撩頭髮,做了一個自以為風情萬種的表情,推開門的一瞬間,一股......泡麵的味道!
韓劇里,男女生深夜吃拉麵,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想到這,蘇迢迢拍拍腦袋,暗罵自己一聲老色批。
「出來吃點東西。」
白璟樘淡淡的聲音響起,打散了幾分旖旎。「來了!」
蘇迢迢蹦著坐到了桌旁,白璟樘從廚房出來,端著一鍋泡麵壓上桌面的紙堆。
兩人安靜地吃著麵條,一時無話。
氣氛漸漸尷尬,蘇迢迢無聊地盯著墊鍋的紙,才發覺這是樂譜。
「這是你的手稿!」蘇迢迢說著,不顧鍋底滾燙的溫度,急急地抽了出來,遞向白璟樘。
看著眼前當即被燙紅的手指頭,白璟樘打掉手稿,捏著手指放在水龍頭下沖刷。
這一系列動作快如一道雷,蘇迢迢低著頭,也沒說痛。
「那是寫廢的。」
似乎是覺得嚇著了蘇迢迢,又像是想要緩緩氣氛,白璟樘冷不丁地解釋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蘇迢迢的表情和動作明顯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碰了些不該碰的「機密」。
其實她心裡有很多疑問,雖然她已經知道了白總監在背後替陳星垂寫歌,但到底寫了多少首,為什麼這麼做,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些她都想知道。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白璟樘的回應讓蘇迢迢回過神來,方才想事情想得到入神,不知不覺間,竟問出了心中所想。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如果不問清楚,以後怕是都沒什麼機會了。想到這,蘇迢迢心一橫,「為什麼你給陳星垂做槍手?」
白璟樘沒有回答,只有水聲嘩嘩。
似是過了一個世紀,蘇迢迢仍沒有等到答案,她把眼睛從白璟樘身上移開,心下略感失望。
白璟樘關上了水,又要給她上藥。蘇迢迢低垂著眼,由著他去,內心卻一直在胡思亂想。
蘇迢迢本以為自己這樣賴著,他們今晚多少會有些進展。她都穿著男士襯衫在他家晃來晃去的,氣氛竟也會這樣尷尬。
所以他不喜歡自己的吧,可若說不喜歡,有時這人又會對她好的出奇。
常常帶她吃飯,也會記住她喜歡的飲料的口味。可前段時間又像是不熟悉人,碰見面連個招呼也不打。
這樣細細想來,白總監對自己總是忽冷忽熱的。像今天問到這種類似於秘密的話,就不願和她敞開心扉。所以,她不過是閑暇時候一個打發時間無聊的人罷了。
蘇迢迢自嘲地笑笑,又不由想到陳星垂也是這樣瞞著她和張景曦談戀愛。
原來,她從沒有走進過這兩兄弟的心裡啊。
時鐘響了起來,像是驚醒了她的南柯一夢。蘇迢迢看藥膏塗得差不多了,抽回了手。
白璟樘看著突然空了的手心,嘆了口氣,「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父親便去世了。」
蘇迢迢當場就愣了,呆了半響,才拍拍白璟樘的肩,以表安慰。
白璟樘扯著嘴角,把肩上的手拿下來,重新握在掌心裡,繼續說道:「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和我母親相依為命。」
「上學那會,幼兒園裡有爸爸的小朋友常常對我炫耀,今天父親給他們買了什麼新玩具,明天父親帶他們去哪裡玩。」
「不過還好,我不嫉妒他們。因為我母親會給我很多很多的愛,即便偶爾會想爸爸,但我的童年還是快樂的。」
「後來,八九歲的時候,我母親帶著我嫁給了陳星垂的父親。陳叔叔他.....很有錢,對我母親也很好,他們在一起后,我媽的笑容看起來更開心了。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只要母親幸福,我什麼都願意做。更何況陳叔叔也很疼我,慢慢地,我開始接受他當我父親的角色。」
「那段日子,是我為數不多的、稱得上為幸福的時光,我希望,我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我也以為,我們會這麼一直幸福下去。」
「後來,陳叔叔的兒子——陳星垂從國外回來了。」
說到這裡,白璟樘似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整張臉慢慢地綳了起來。
「然後呢?」蘇迢迢忍不住追問道。
「陳星垂比我大了三年,當時的他也就十二三歲吧,但因為母親一直生病,所以小小年紀的陳星垂便一直呆在國外,一邊讀書一邊陪著母親。母親去世后,他又留在國外的外婆家住了幾年,才被陳叔叔接回來。」
「現在想來,也許是自小沒有得到父母疼愛的緣故,陳星垂從小就敏感,回來后對這個新家的敵意也很大。他發脾氣的時候,會摔東西,會大喊大叫,還會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