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變 鬥嘴
「真,真的嗎?」澹臺夏沒想到會是這樣,有點結巴的確認著。
若真的是司空陽說的那樣,那她剛剛說的那幾句話,不就是在邀請他……
哎呀,不能想了,澹臺夏光是想到那兩個字血色就直奔著臉頰而來,不止是臉頰,耳垂連帶著后脖頸都一片粉紅,若此時她站在盈盈月光下,便是梵音谷的得道高人也難抵那份少女嬌羞的風情誘惑。
偏偏此時她身上蓋著一層毯子,這種誘惑,只有周圍那圈死物看見了。
「這種事情不甚光彩,我騙你幹什麼?對我又沒有好處。」司空陽苦笑著說道。
「你騙我,當然是,當然是……」她本來理直氣壯的說著,結果越說越小聲,待到了最後,漸漸沒了響動。
「為了騙你與我圓房?娘子,你可還記著呢?」司空陽知道她素來臉皮薄,又見她害羞的緊,自己就難得起了幾分逗弄之心。
「誰是你娘子?!臭流氓!」澹臺夏不經過任何思索,這種反駁的話下意識就是說了出來。
「好好好,你不是,那個叫澹臺夏的小姑娘才是。」他平日里也不這樣,偏生到了澹臺夏這裡,就是個慣會順著梯子爬竿的人。
「我呸!澹臺夏說她不認!」她心神一放鬆,骨子裡藏著的在話語里爭強好勝的勁頭就出來了,非要同司空陽分辨出個一二不可。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不認?子曰:汝非魚,安知魚之樂?」
「魚說它不樂,所以澹臺夏也不認。」
「歪理,朽木也。」
「你才是塊大木頭,你全家都是塊大木頭!」
「你挖苦我也就算了,何必要拉上自己呢,我全家僅我與小娘子澹臺夏也。」
「誰說我是你的娘子了?你個臭流氓,大色胚,一見面就想把我拐上床的下流之輩!」
說來也奇怪,若是平常,澹臺夏定會羞於啟齒那幾個字,如今和司空陽對罵起來,反倒毫無障礙的脫口而出。
「我那是為了研究你的體質!都是為了你好。」司空陽有些鬱悶的反駁道,只是底氣有些不足。
「誰讓你不明說,這事換了誰,便是如今修仙界最聰慧的白卿卿也會和我一樣的。」感覺自己像抓住了司空陽的一個把柄,澹臺夏的心情登時就愉快了很多。
「我幹嘛不睡覺與你說這些,睡了睡了!」司空陽自知理虧,只能草草的結束了這番交談。
澹臺夏在黑暗中睜著一雙杏眼,因為開心,她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
司空陽說完那句話,便沒有任何動靜在傳過來了,澹臺夏在心裡同他道了一句晚安,就帶著嘴角勝利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竟意外的好眠,澹臺夏早上被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吵醒的時候,恍惚想起了自己昨天睡著之前的想法,原以為白天睡了那麼多,晚上會睡不著呢。
誰知道,她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桃紅。」
桃紅很快推門進來了,身後跟著端著臉盆的婢女,澹臺夏只下了床,便由著她們伺候了,心裡想著,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靡日子,等自己逃出去以後,可能就再也體驗不到了。
想想還真是懷念啊,都說由奢入儉難,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適應。
想來也不是多難的吧,她坐在銅鏡前看著柳綠的一雙巧手為她挽發的時候,想著這些。
早些時候,她不是也是自己在外面生存過一段時間嗎,雖然極為短暫就是了……
「姑娘,今天前殿甚忙,人手不夠,便抽了咱們院里的一些人去幫忙了,您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喊我便是。」柳綠為她帶好發簪后,恭敬的在一旁說道。
澹臺夏不想去思考她這麼簡短的一句話里包含了多少的信息,多少的試探,只隨意應了句好,就讓桃紅端上來早飯。
吃罷早飯之後,澹臺夏坐在屋子裡有些愣神,她沒忘記睡著之前司空陽曾與她說過會託人進來給她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是哪個人。
真是的,她有些懊惱的揪著手中的帕子,昨天自己應該再問的仔細些,至少多套出一些話才對。
現在只能坐在這裡乾等著,她有些焦躁的站了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著。
不行,這屋子裡肯定不能待下去了,得去外面閑逛,主動為那個人製造機會,想到這裡,她喊了一句:「桃紅。」
桃紅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輕薄衣衫,推開門脆脆的應了聲。
「我吃多了,跟我到院里散步消消食。」她淡淡的吩咐道。
「噯!」桃紅是個在屋裡待不住的性子,此時聽見澹臺夏的吩咐分外的開心,急忙就從衣櫃里拿出一頂帶著薄紗的冪蘺,跑過來對著澹臺夏說:「外頭陽光毒辣,姑娘是想戴這個呢,還是打傘?」
她看著眼前的東西,心裡有些抗拒,打傘對於這些侍女來說又是個體力活,她要晃悠一天,她們的胳膊到了晚上肯定酸澀難忍。
「我們就在走廊上溜達一會兒,不去太陽底下。」想了想,她提出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
桃紅心裡有一點點失望,還是聽話的將冪蘺放了回去。
等她回來后,澹臺夏有些好奇的問她:「怎麼夜昭連這個也準備啊?」
桃紅有些鬱悶的低聲回答道:「王和我們說過,姑娘您是內陸人,那裡太陽沒這邊的毒辣,所以您的皮膚更為嬌嫩,他見這些東西除了能遮擋樣貌,對於抵擋陽光也很有作用,便為您備下好幾個。」
澹臺夏點點頭,看來這個夜昭真的就和她之前的評價一樣,是個細心又膽大的人,這樣的人在加上一顆聰明的腦袋,是很容易成功的。
她只能感嘆一句,天時地利人和,夜昭全都佔全了,合該他就該統一了玄魔大陸,結束這千百餘年來的各自為營的一盤散沙。
只是,他或許是一名合格的君王,卻註定不會是一名合格的丈夫,澹臺夏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等日後夜昭開了竅,會喜歡上怎樣的女子。
會是白卿卿那樣聰慧又果敢的女子嗎?又或者是應茗那種溫柔小意的,還是洛花那種活潑可愛的?
哦,她驟然想到了一個人,或許最有可能便是品鑒樓的那位姑娘吧,既有溫柔小意,又有落落大方,是個母儀天下的樣子。
澹臺夏跟著桃紅來到了走廊上,這裡距離前殿不是很遠,她隱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轟轟人聲,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熱鬧了。
「桃紅,前殿熱鬧嗎?」她有些怔怔的問了一句,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來這句話。
桃紅跟在她身後,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回姑娘,想必是熱鬧的吧,王上邀請了好些人來宮裡,連大祭祀都不在他的摘星宮待著,在前殿上主持大局呢。」
原來朗星住的地方叫摘星宮,澹臺夏思索了一番,覺得這名字甚是有意思。
只是這熱鬧與她無關,她也就不想多去討論了,順著走廊來回溜達了好幾圈,都沒有一個看起來可疑的人,澹臺夏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出來的太早了,也許司空陽安排的人是在晚上呢?
畢竟夜黑風高才好下手嘛,她越想越覺得在理,當下就停住了腳步,轉身往回走。
「不溜達了,回去歇會兒。」越是在外面待著,就越能聽見前殿傳來的喧囂,更襯著她這裡冷冷清清。
澹臺夏是不怎麼喜歡喧鬧,但也不會刻意去尋個清凈。
「是,姑娘。」
桃紅也跟著往回走,兩人還沒走出兩步,便聽見後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是一聲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姑娘恕罪,奴婢來晚了。」
澹臺夏心裡一咯噔,司空陽不會找個這麼蠢的人來給她遞東西吧。
哪怕她假裝撞了她把東西塞過來也行啊,套路不在老,管用就行。
心裡咯噔著,她還是得轉過身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等等,你先說你怎麼了?」
「奴婢,奴婢。今日柳綠姐姐吩咐奴婢為姑娘換藥並熬制口服的湯藥,奴婢想著這湯藥聞起來就很苦,姑娘您也喝著發憷,就想去廚房裡討幾個蜜餞兒,但廚房裡的人都被調至了前殿,奴婢找了許久也未找到,只好自己動手做了些甜味的點心,讓姑娘緩解一下口中的苦澀,是以就晚了些。」
她這一口氣說完,不止是她,連澹臺夏都跟著鬆了一口氣,她揮了揮手。
「起來吧,不是什麼大事。」
「是。」她手裡還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碗湯汁烏黑的葯,一疊粉紅翠綠的點心,還有幾塊紗布和一團草糊。
便是這婢女跪下站起的幅度這麼大,那碗湯藥也沒有灑出來一滴,澹臺夏心下有了決斷。
「既然還要換藥,那就回房裡吧。」她再度轉身,款款向前走去。
身後的婢女應了句是,也穩穩的跟上了。
待進來房門,那婢女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桃紅從懷裡拿出一根銀針,一一試過了毒,才讓那婢女近到澹臺夏身前,為她手腕上的燙傷換藥。
澹臺夏有心想讓桃紅出去,卻一時間找不到理由,便見那婢女三下兩下換好了葯,竟告辭下去了。
她有點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