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落定 雙修
他從來都是痛恨自己會不由自主被天道指引著去到一個莫名的地方,更痛恨那些生命就在自己眼前被藍色異火屠戮乾淨,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嘗試過很多次,很多的辦法去熄滅這些天降的異火。
可是都沒有用,那些人也都被困在天道降下的結界中,連他也是無法進入的,那些雨水雪花也可以正常降落在裡面,可就是澆不熄那些火苗。
他起先覺得既然靠著自然的手段沒有辦法,那他便研究空間,屆時他就可以利用空間將那些人轉移,這一研究就又讓他鑽進了秘境中。
一連五十餘年,他都是從這個秘境中出來,又聽聞另一個秘境開啟,便迫不及待的去了。
連李秣陵身邊多了一個挽雲都不知道,李秣陵的身體在挽雲到了身邊之後就好了很多,司空陽對此有些詫異。
李秣陵算是他這麼多年來身邊唯一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他天生體弱,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司空陽穿梭在秘境中的時候,沒少找相關的資料,可這種體弱只能靠著滋補的葯溫養著,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自從挽雲到了李秣陵的身邊,他連境界突破了元嬰,把自己堪堪到頭的壽命又延長了些許,司空陽有時去他的品鑒樓小坐一會兒,都是要感嘆兩句的。
挽雲的名聲是突然間就傳遍了正片玄魔大陸的,司空陽也是在秘境中聽別的門派聊天時知道,她在來到李秣陵身邊之前,原來是在青樓給花魁當侍女的。
他當時聽了就很是疑惑,誠然他是對世間所有女性的外貌都視為浮雲,可他好歹審美還算正常,那個挽雲看起來很是美貌,尤其是一雙眼睛,跟會說話似的,這樣的外貌能在青樓給花魁當侍女,司空陽想破了頭也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於是他就想著,出了這秘境再去找李秣陵仔細問問看這挽雲的身世,到底靠不靠譜,可轉念一想,李秣陵的腦子可比他好使多了,他都能想到的事情,李秣陵肯定是把人家的祖上三代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是以他出了秘境就直接回了懸天谷。
這懸天谷是他踏遍了玄魔大陸的大半土地才找到的好地方,這地方靈氣濃郁,且地勢複雜,易守難攻,他到時候做個陣法放在山谷的入口處,那些自詡正道的仙人連從哪裡進來都不知道,遑論看清整個山谷的樣貌。
這樣一塊好地方,多年來卻甚少被人發掘,司空陽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斷不是個會計較這些的人,只管拿著自己這麼多年賺下的銀子,蓋了好大一座宮殿。
也是住下來才發現,懸天谷竟然能夠短暫的躲過天道的注視,這是司空陽蓋好宮殿之後才發現的事情。
入住的當晚,他按照慣例閉目打坐,往日里被天道盯著的感覺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是到了半夜才發覺的。
這個意外之喜讓他很是開心,這麼多年,他原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天道的「迫害」,可沒有了那道注視,身上別提多痛快了。
於是他便放棄再去秘境了,專心在懸天谷安頓了下來。
「等到我出關的時候,便發生了你家的事情。」司空陽講到這裡的時候,澹臺夏已經完全了解了司空陽全部的過去。
她說不上來心裏面是什麼滋味,既有作為姜夏的愧疚和心疼,也有作為澹臺夏的羞愧和不安。
姜夏本意是除掉這個未來會成為魔頭的人,卻因為他當時的弱小而起了憐憫之心,之後便也再不忍殺他,給了他溫暖之後卻又被捲入了家族內幕,不得不拋棄他,這是愧疚。
心疼是因為自己本該瞞住的事情卻因為家族爭鬥被人泄露出去,讓他從此只能孤身一人,又背負了那麼多的罵名,連解釋都說不出來一句,因為知道沒有人會相信。
澹臺夏從小就聽著那些強加給他的罪名長大,更是因為幼年時親眼目睹自己家灰飛煙滅,雖然怨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淡化,可就算她和司空陽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完全通過自己看清他是怎麼樣一個人,卻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仍以為過去那麼多的事件就算不都是他做的,哪怕只有一兩個,他也是手上沾著人命的人。
可司空陽就是這麼乾乾淨淨。
便是在秘境中被人追殺,九死一生的境地里,他也是將人打傷打殘,從未索取過一條性命,連姜夏手裡都因為自保而不得不去設計陷害一些人,可司空陽從過去到現在,他手裡一條人命都沒有。
這是澹臺夏不安的所在。
他這麼好的人,不應該被世人這麼誤會著。
「司空陽,等出去了,我要替你去做澄清,你不是大魔頭。」她掀開眼皮,一雙晶亮的雙眼看著司空陽,很是認真的說著。
司空陽還帶著稚嫩的臉上沒有詫異,似乎澹臺夏會說出這句話完全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回望著澹臺夏的眼睛,同樣認真的說著:「那前提是,我們得先出去。」
澹臺夏聞言臉色短暫的紅了一下,她很快就壓了下去,正經問道:「我知道啊,那我繼續傳靈力給你。」
「等等。」司空陽卻是開口拒絕了。
澹臺夏有些不解,眨巴著眼睛問道:「等啥啊?」
司空陽臉色凝重,他扭頭看向窗外,外面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端的是一副紅塵人間的模樣。
「我怕等我的境界提升而長大的時候,你我會分開,畢竟屬於姜夏的記憶,只到這裡了。」
她面色一怔,也是沒有料到這個情況。
若是按照司空陽講的故事來發展,等後續司空陽在長大一點,她就會出現在姜家,司空陽就要獨自去闖蕩江湖了。
「可是,」她又想起來司空陽曾說過的話,反駁道:「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的話,我們就不會受到回憶的干擾嗎?」
「不是這樣的。」司空陽閉上眼睛痛苦道:「回憶是已經發生過的故事,是既定的事實,我們會分開,也是既定的事實。」
澹臺夏徹底愣住了。
儘管司空陽說得再隱晦,憑藉她這麼多年看話本的經驗,想來姜夏回到了姜家遭遇的事情不是一般的殘酷,她尚且能靠著聰明才智在部落眾多的草原中生活下去,卻在流著同樣的血脈姜家中被冠以觸犯家規的罪名打死。
這龍潭虎穴的姜家,連聰明的姜夏也無力掙脫,只懂享樂的澹臺夏又如何能應付。
「若我不在你身邊,你的境界提升是不是就會慢很多。」澹臺夏無意識抓著司空陽的胳膊,小聲問道。
司空陽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來幾分恐慌,幾分害怕,便主動拍著她微涼的小手寬慰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解決,你不要擔心。」
澹臺夏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炙熱,狂跳不已的心臟竟因為這抹溫熱而真的被安撫到了,她盯著司空陽的眼睛,「什麼辦法?」
「雙修。」他鎮定無比的說道。
澹臺夏有些疑惑,先前他們兩個不就是雙修嗎?為何司空陽還要重複一遍,待她細細捉摸了這兩個字,才慢慢發覺出來不一樣的味道。
血色迅速爬著脖頸蔓延到臉頰上,她啪的一下把司空陽的手打掉,整個人都轉過身不在面對司空陽,又惱又羞的說道:「我倒是不反對!可你如今不過是個小孩子,便是我想,你也不行啊!」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男人能忍住來自不行兩個字的激將法,雖然司空陽並不是個重欲的人,可他本質還是一個男人,所以他也被激起了好勝心。
「這樣你就可以了。」
低沉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澹臺夏習慣了司空陽少年時期清亮的聲音,驟然再聽到這富含力量的渾厚男聲,著實有些不適應,耳根都有些軟了。
她揉一揉不適應的耳朵,有些抱怨的回過神念叨:「不是你變個聲音就能——」
澹臺夏整個人都驚呆了,她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一瞬長大的司空陽,連後半句話都咽回了肚子里,說不出口了。
至少從外表上來看,眼前的司空陽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和她在及笄那天見到的司空陽,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澹臺夏的手放在腿上搓了搓指尖,有些癢,她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司空陽,實在想上前戳一戳,碰一碰。
司空陽垂眸看著她不斷蠕動的手指,主動拉起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緩緩說道:「你可以理解為障眼法,也可以理解為我用靈力暫時長大了,看你比較能接受哪一個?」
澹臺夏的手掌在他說話的時候能清楚感覺到他胸膛的上下起伏,甚至還有屬於司空陽的炙熱源源不斷的傳來,她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個障眼法。
只是……
「為了和我雙修,司空陽,你居然可以做到這種份上。」她另一隻手戳著他硬邦邦的手臂,陰惻惻的問著:「說,你是不是蓄謀已久?」
「司空陽,你是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