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葩決賽題

西極的天邊，厚厚的層雲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口中赤如烈焰，彷彿有鮮血不斷地從傷口中向外涌流。

王栩石雕一般佇立在鬼谷的高岩上，思索著，眼眸被異光映成幽深的暗紅，深不見底。時光在他的身上彷彿停滯，只更多了些威嚴的沉鬱，莫測的飄逸。

西邊，正是秦國的天空。

黃昏將近，巨大的血口終於隱沒。天幕中一顆金紅色的星子，閃著妖冶的光，遷移到星宿二的區域，徘徊不去。

王栩快步回到高岩之上的山洞中。石案上擺放著簡冊，正中燃著一束青銅燈盞。一名白髮長須的老者，若有所思，凝視著搖曳的火苗。

王栩坐到了老者的對面。

「尋找秦國廢太子，墨家要儘快。」

「如此緊急？商君衛鞅難道……」

王栩點點頭。

「我即刻發出巨子令！」長須老者斬截說道，旋即取出一枚形制威重的黑色墨矩。

片刻之後，高崖之上一隻金色的木雁震動著翅膀，載著一名墨家弟子，從鬼谷上空飛掠而去。

這位矍鑠威重的高齡老者，正是墨家的創始者，墨家第一任巨子墨翟。

秦國變法已歷經十五載，秦公嬴渠梁與商鞅精誠合作，歷經無數險阻非難，讓秦國從一個地處西陲的偏遠小國一躍而為威懾諸侯的大國！

變法中商鞅不懼權貴，執法嚴明。太子年幼時被反對變法的老貴族蠱惑利用，犯下重罪。秦公商鞅依法裁決，將太子廢黜，流放荒蠻邊地。

巨子令已發出，墨子仍有些憂心忡忡。

「變法強秦，商鞅功不可沒；為變法掙得十多年和平間隙，你功不可沒！只可惜天能不遂人願。秦公病重，朝中各方勢力必然蠢蠢欲動，若老貴族復辟，變法毀於一旦，秦國將重蹈春秋五霸崩潰衰亡的循環。」墨子感嘆道。

「墨家相助，為時不晚。」

「即便太子無事，商君衛鞅卻是危險萬分。不，我即刻再發一道巨子令：讓鄧陵告知秦國弟子暗殺甘龍、贏虔，送衛鞅離開秦國。」

墨子就要舉起墨矩。王栩卻是搖了搖頭。

「你？」墨子有些慍怒。

「族叔，你也知道，他不會走。會死。」

「可你……寧可見死不救？」

「不救。」

墨子咬牙切齒，緊緊攥著墨矩，惱怒地瞪著王栩。「你知道嗎？不止一次，我真想砸爛你的頭！」

王栩注視著青銅燈飄搖的火苗，一言不發。墨子發愁地將墨矩狠狠拍到桌面上。

「我就該像族長一樣，逍遙四海不管你們！你和那衛鞅，一樣的刻薄寡恩、志堅心狠！不錯，這是破這個局唯一的法子。」

王栩仍是沉默不語。

墨子收起墨矩，目光炯炯，拍案而起。「好吧！即便大海撈針，不惜代價，墨家也一定要讓秦太子順利回國。」

絕壁之上飛泉如霰，枯松倒掛。巉岩下的石屋內熱氣騰騰、爐火熊熊，是一間巨石壘就的打鐵冶鍊作坊。

不遠處的山坡上，蘇秦和張儀一前一後正抬起一擔鐵礦石。擔子十分沉重，蘇秦從後面將繩子往自己一邊拉了拉。二人吃力地沿著石子路，進到作坊內。

重鎚起落，火花四濺。二人輪番敲打了半天，張儀舉起一把燒紅的劍，得意地欣賞。

「你說，咱們若用青銅做劍芯，隕鐵做外層，一定能打出比墨家膽照還厲害的寶劍！青銅芯能增加柔韌性，舞起來定如游龍飛動，殺傷力肯定提高數倍。」

「那得費大功夫，今天只要打些能換錢的劍就好。」

「得空試著給鬼谷大哥打一把……哦，不，是師父。」張儀一回頭，見老召正怒視著自己。

老召盯著二人，終於清了清嗓子。

「嗯，墨家剛來了一個妹子，叫墨玉，是墨子先生領來的。女子們採藥去了，你們出個人，帶著她四處轉轉。妹子一臉不開心，別讓人家墨子先生說咱們怠慢了客人。」

張儀高興地拋下鐵鎚，躍躍欲試，被老召一把推一邊。

「蘇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