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你著相了
「阿彌陀佛!」
聖佛低念一聲佛號,漠然看向一處方向,彷彿能看穿一切障礙能看見這一幕般。
萬佛殿外,浩浩湯湯的佛修站立一起,不時低念著佛號,神色或憤怒或冰冷,虔誠的望向佛光浩瀚之地。
「聖佛!」
萬佛殿內,諸多踏入仙道的佛修望著他,皺眉不止,顯然也感受到了外界的變化。
「無妨!」
聖佛笑著示意眾仙佛稍安勿躁,從高位走下,龐大的身形逐漸縮小,變成普通人一般高,身上露出一絲和藹的氣勢,完全不像修為浩瀚、氣勢無窮的西漠之主!
緩緩,他走出萬佛殿外,一絲金輝灑在他的身上,卻給人一種森冷的感覺。
聖佛緩緩走下萬佛殿外的階梯,最終停在了一處,他身後萬佛殿眾仙佛或面無表情、或眉頭緊鎖的跟著,沒有言語。
當聖佛出現在眾佛修面前時,嘈雜的場面一滯,無數雙眼睛都放到他的身上,氣勢顯得沉悶。
「爾等,何事!」
緩慢的語氣從聖佛口中說出,他好像沒有發覺眾人前來興師問罪的陣勢一般。
此話一出,無數佛修看到面無表情的聖佛,躁動的心驟然一滯,再也沒有先前那般喧嘩,沉寂了許久后,才有一老僧站了出來,滿臉悲苦道:「阿彌陀佛,稟聖佛,小僧有本要奏!第八佛毫無出家人悲憐之心,在我佛門聖地中大開殺戒,使靈山見血,此事罪大惡極,影響惡劣,望聖佛聖裁,罷黜功檀佛!」
驟然間,老僧的話好似石頭投入湖面一般,驚起了偌大的波瀾,無數佛修滿臉憤怒的站了出來。
「阿彌陀佛,功檀佛六根不凈,毫無慈悲之心,毀我佛門清凈傷我同門之人,望聖佛罷黜第八佛!」
「阿彌陀佛,第八佛殺心太重,不顧同門之情濫殺無辜,望聖佛明斷!」
......
突然間,無數佛修一同站出來,或憤怒或面無表情的呵斥著李紀荒的罪行,聲勢滔天,震碎萬里雲霄,令聖佛身後一眾仙佛震驚不已。
如今萬佛殿外十數萬佛修前來逼宮,引發滔天巨浪,恐怕當年那『眾僧斥佛』一事也不過如此吧?
不...
沒有這麼簡單!
無數仙佛望著外界,許多感受到此地風波而趕來更多的佛修,令他們眉頭緊皺,有些不悅。
此事若是在繼續下去,恐怕會引來整個靈山百萬數眾佛修而來吧?到時候事情愈演愈烈,恐怕功檀佛真會被罷黜不說,這聖佛的面子往哪放?
聖佛什麼身份?一疆之主、佛門之祖、妖族之....
聖佛的身份尊貴且不說,這世間哪有下屬來逼迫上位者的道理?若是放在當年妖庭之中,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了吧?
想到這裡,諸多仙佛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心中自然蘊藏著凶戾者身上浮現殺氣。
萬佛殿中的仙佛,大多數是最虔誠與聖佛的佛修,或是當年上古妖庭殘眾,與無數年來收服的不馴之徒。
這一眾對聖佛忠誠不已,與整個靈山、佛門幾乎都沒有什麼交際,或許平日里有些往來罷了,可大多數立場都是放在聖佛這邊。
今日,他們再次看到了『眾僧斥佛』事件發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聲勢浩大,心中自然感觸。
對於功檀佛是否被罷黜他們心中無感,可看到心中的神聖被一群低下的修士逼迫時,怒火猛地上漲,若非聖佛並未說話,恐怕早有人出手驅趕這群不知尊卑之徒!
若有不平事,大可從靈山中的法華殿中提交事宜,逐一討論調查審訊后呈現與聖佛面前,而不是被這群挑梁小丑逼宮!
說起來,這群萬佛殿中的仙佛與外界佛門並無太大關係,如今一時,更讓他們惡了。
更別提當年『眾僧斥佛』事件的那尊新佛乃他們一脈中的人,與他們關係匪淺,今日事件再度發生,他們自然怒不可言。
大日聖佛並無言語,默然站在原地,足足聽了一個時辰,待眾人停止話語后,他才抬起眼瞼,面無表情的望向下方道:「阿彌陀佛,可還有人要參第八佛?」
眾佛修看見聖佛面無表情、一副毫無波瀾之色,欲言又止,卻又不敢說話,一時間竟然被他給鎮下。
忽然間,人群后響起一陣聲音,引得眾人連連看去,這一看,心中一震。
這人不是平日里侍奉聖佛的僧人濟緣嗎?怎麼今日未侍奉聖佛,反而從外界歸來?
看到此人,聖佛那古井不波的眼神中終於掀起一絲波動。
「阿彌陀佛,小僧濟緣拜見聖佛!」
濟緣依舊往日那般恭恭敬敬的朝他一禮,禮法中挑不出毛病。
「汝有何事?」
「阿彌陀佛,小僧前來,乃是為了參第八佛一本!」
濟緣眼中帶有一絲決然,從懷中拿出幾個本子,恭敬的呈給聖佛后說道:「此乃萬僧血書,第八佛殺性深重,在佛門大開殺戒,因他而重傷之人無數,更有幾位同門因治療無效而亡故,此事我已呈法華殿與幾位長老過目,功檀佛罪惡深重,目無佛門禮法與聖佛威嚴,今日他敢在佛門中大開殺戒,明日便敢撬動我佛門根基!」
「此事若不妥善處理,會使天下佛修心寒啊聖佛,外人如何看我西漠佛門且不提,那些無數虔誠與聖佛之人心寒不說、甚至還會引得眾叛親離啊!」
轟......
此話一出,無數人震驚萬分,沒有想到常年侍奉與聖佛身邊的僧人如今竟然站在了聖佛的對面,心細的準備了多項證據不說,甚至說出如此膽大包天之話。
他們不是沒有準備證據,而是因時間過短法華殿並未受理后,
可濟緣卻藉助著平日里的威信與恩寵,讓法華殿之人迅速辦理,甚至弄出一堆證據來,連他們都挑不出毛病!
甚至,濟緣說出的這番話,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都不敢說!
聖佛沒有去看手中的罪證,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在原地,好似一尊泥塑般,許久才開口說道:「阿彌陀佛,此乃汝所願?」
「阿彌陀佛!」
濟緣恭恭敬敬的朝他一禮,沒有多說一句話,卻表明了心態。
他一直跟隨在聖佛身邊,乃是最虔誠與佛之人,不知為聖佛處理了多少事情,在旁人看來恐怕他便是大日聖佛的影子。
而今日,他卻站在聖佛對面,公然聲討第八佛,甚至做了多項準備,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話,不知震驚了多少僧人,甚至連聖佛都震驚不已。
可濟緣他心中早已將佛門當成了家,不願一直以來心中聖明公正的聖佛如今因功檀佛而偏袒,無視了事情的真理,更不願意看到未來功檀佛一手遮天,所以站了出來。
縱然他能猜到功檀佛為何出手,可內心中更偏向與佛門一眾受傷的僧人,而非那張狂跋扈的第八佛。
說完,濟緣也沉默在原地,眼睛看著腳尖,不再說話。
身後一眾人海引起偌大喧嘩,聖佛的影子如今卻站在了他的對面,引得無數人震驚而又激動。
「阿彌陀佛,你心中真的是這麼想的?」
聖佛沒有理會濟緣遞來的罪狀,隨手向後一遞,便有仙佛連忙接住。
聖佛默默的望著這往日謙和今日卻無比倔強的濟緣,眼神一下子深邃起來,令人難以猜透他的心思,可濟緣卻沒有在乎,而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為何如此?」
「因為功檀佛殘暴不仁,絲毫不顧及同門之情而大開殺戒!」
濟緣堅定道,聖佛心中一絲波瀾消失,眼中毫無波動,又問道:「功檀佛為何傷害同門?」
「因為眾同門上前質問功檀佛為何毫無禮儀大肆侮辱福真一眾!」
濟緣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卻依然說道。
「哦?那功檀佛為何辱罵福真?你可知曉?」
聖佛呵呵一笑,可無數人卻感到天地溫度一降,那暖和的太陽此時也變得冰冷起來。
聽到此話,濟緣沉默了許久,最終才說道:「知曉!」
他站在佛門一脈立場上,雖然不喜第八佛,甚至吃味與聖佛對此人的寵信,可心中仍有公正,不允許他說謊。
「呵呵,既然你知曉事情的起因經過,為何還來今日一事?」
聖佛隨意一笑,目光卻是盯著濟緣。
「因為第八佛傷了人!」
「哦?有暴徒施暴,莫非還要站在原地等候對方來侵害自己嗎?」
「功檀佛只有一人,卻因此傷害了近萬僧人,使得眾多人遭到重創,甚至有人慘死,我佛慈悲,尚能割肉喂鷹,為何第八佛為了自己安危而傷了近萬人!」
濟緣不知為何,忽然激憤起來,令聖佛有些沉默,低聲道:「阿彌陀佛,你著相了!」
「我沒有著相,而是想給無辜之人一個交代!」
濟緣雖然知道自己心中的錯,卻沒有承認,而是咬著牙堅持著。
「阿彌陀佛,還有誰想要一個交代嗎?」
聖佛沒有理會濟緣,而是將目光放在下方一片人海之上。
他話語平靜,沒有爆發修為震懾眾人,同樣也沒有威嚴的氣勢,就好像一個和藹的老人在問著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沒有一點氣勢。
可就是聖佛這般模樣,令無數人心頭一顫,彷彿碰到了兇猛的野獸般,不敢妄動,就這般定定的站立在原地,後背濕透。
「既然無事,那今日便如此!」
聖佛將眾人神態盡收眼底,面無表情的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