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殘酷
離開比武台，紀辰以「想一個人靜靜」為借口讓紀晴兒先回去了，自己則是自由穿梭於蜿蜒走廊中，沿途略過好幾個家僕，這些家僕雖然表面對紀辰恭敬有加，可紀辰知道這些家僕私下裡其實很瞧不起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整整十年了，紀辰早已領悟冷眼二字的真諦。
紀家在豐城是數一數二的家族，府邸面積很廣，當年開府之時經高人指點，將府邸一角連接豐城中唯一的矮山，如此一來紀家一角后便可直通矮山之巔，而在這矮山之巔有一四人環抱的巨樹，這巨樹名為紀辰樹！
當年紀辰測出血脈乃是天選資質，紀家上下樂的合不攏嘴，當場便應允紀辰一個願望，五歲的紀辰雙眼掃蕩紀家，最終看到這顆四人環抱的大樹，本是隨便一指，沒想到竟成了落魄後為數不多的避風港。
紀辰在巨樹上修鍊了一間小樹屋，平時受了欺負便一個人來此，因為巨樹是當年許願而來，旁人不敢上前打擾，因此成了紀辰最親近的朋友之一。
雖然元力僅有三重，可紀辰手腳利索，加上輕盈體態，三兩步便攀上了巨樹，來到樹屋前，紀辰拉過一根板凳，俯瞰整個豐城：「我好想你啊，娘親。」
在樹屋一待便是數個時辰，看著天空由白晝化為繁星點點，紀辰全然感受不到時光流逝。
酋時過，戌時至。
紀辰終於是從石化狀態中回過神來，想起午時的比武測試，他輕飄向後倒去，半躺在樹屋前，良久才發出一句嘟囔：「沒想到已經過去十年了……」
現年十五的紀辰已經整整被奚落十年了！自從五歲那年測出天選資質他便成了眾星拱月般的存在，七歲修為直奔九重元力，一時風頭無兩，誰知接下來的便是長達八年的冷眼和奚落，雖是八年，但紀辰總覺有十年那麼久。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紀辰覺得這個世界已經不認識自己了，思至此處，紀辰一下子翻了起來，目露疑惑：「對了，我生活的這塊大陸叫什麼來著？」
想著紀辰便翻身去到樹屋中，拿出幾卷竹簡開始翻閱起來，這是紀辰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做得事情，他很嚮往外面的世界，很想知道豐城外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因此收集了很多關於整個世界的記載。
「神元大陸，對！叫神元大陸！」紀辰開心的自言自語。
在整個神元大陸上，修鍊是永恆的主體，經過無數前者的試煉和開拓，如今的神元大陸滿含天地元力，這些天地元力則是支撐一個人修鍊的根本之物。
修鍊一行，門檻極低，別說正常人，就算你天生殘疾或者失明失聰都可以通過修鍊一行來改變命運，在長達千年的演化下，上到皇宮貴族，下到普通人家，孩子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資質如何？可有修鍊希望？
上古時期，元力被大量用來強身健體；再往後則出現了精彩絕倫之輩，他們發現元力竟然可以外放，以達到隔空攝物的效果，自此以後元力修鍊步入新紀元，衍生出無數的修鍊功法，這些功法和你日後能達到的高度息息相關。
在功法出現后好壞不一，這時候便有人將參差不齊功法統一歸納，劃分為四個品階，分別是凡品、靈品、皇品以及帝品！
而每一個品級又分為上中下三個級別，其中千差萬別，下級凡品功法和中級凡品功法亦有天壤之別。
在啟蒙之初，一個修者修鍊的功法品級越高，日後成就便會越大，對絕大多數凡人來說，幾乎都是下級凡品而已。
當然，功法高低並不是絕對的，實論之下，一個人的真正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比如紀辰是一個三重元力的修者，那麼即使他修鍊百年未見的上級帝品功法也打不過紀晴兒，就是這麼殘酷。
不過若是紀辰和紀晴兒乃是同級強者，那麼功法的高低優勢便會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除卻功法之外，上古強者還衍生出了一個絕佳玄妙的東西：戰技！
顧名思義，乃是戰鬥時能夠使用的擊技！也是上古強者衍生至巔峰的產品，經過千年發展后，各色絢麗戰技已經數不勝數，大致同樣分為凡、靈、皇、帝四個品級，也分上中下，與功法十成相似。
若是能夠擁有同套功法配以戰技，那最後的效果絕對能夠驚艷眾人，甚至達到越級逼平對方的可能，不過一般來說，普通人家基本不會擁有高品戰技，甚至連最弱的下級凡品戰技都不具備。
就拿豐城來說，能拿出中級凡品戰技的家族都已經算是有權有勢了，就連紀家這樣豐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也僅有一本下級靈品戰技而已。
可就是靠著這本下級靈品戰技，紀家一路過關斬將，一舉將之前的龍頭老大斬落，從而登上如今的位置，足以可見戰技重要不言而喻。
「爹說過，紀家唯一的靈品戰技叫霜降，乃是極寒的一拳，威力極大。」想到此處，紀辰再次自言自語道。
說著紀辰再次翻開竹簡，通過記載可以發現，靈品之後便是皇品，這個層次的戰技恐怕只有皇宮貴族與底蘊深厚的宗門勢力方可擁有，對紀辰來說十分遙遠，再往上便是傳說中的帝品戰技，為什麼說是傳說中呢？因為這個層次的戰技已經近百年沒有出現過了。
「也不知誰能有如此氣運，獲得帝品戰技。」一般來說，近百年沒有出現的東西基本就是斷層了，宗門勢力，皇宮以及大型學院都沒有收藏，只能去廣袤的山脈，海洋以及獸族棲息地方才有一線機會尋到。
畢竟那些地方都是上古大神們出現最頻繁的地方。
在這幾個地方中，最危險之地莫屬獸族棲息區了，那裡有許多獸族已經能夠化為人形，加上獸族天生的肉體強悍，遠比一般人類強悍，極難對付。
雖說這些地方危機四伏，可每時每刻還是有無數人願意冒險前往，他們成立了狩獵隊，進入其中后別說帝品戰技，只要能夠尋到一本靈品戰技都足以供他們半輩子吃喝不愁了，如此利誘世間又有幾人能夠保持理性？
不過這也側面反映出古老山脈中危機與機遇並存，指不定便能在其中一步登天，萬事皆有可能！
「辰兒，又躲在這想你娘呢？」
正在此時，一道厚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想紀辰也知道是誰，因為這個地方只有兩人能夠前來，一個是自己的晴兒，還有一個則是自己的老父親了。
「爹。」紀辰放下竹簡，乖乖站起來。
「晴兒說你今天有些異樣，讓我來看看，我四處都沒找到你。」說到此處，紀覺山無奈笑道：「就知道你在這兒。」
紀辰低下頭顱，自責道：「讓您擔心了。」
誰知紀覺山一下將手搭在紀辰肩膀上，拍了拍道：「擔心倒不至於，就是怕你因為比武測試的事情傷神，辰兒啊，那些人的話不聽也罷，爹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站起來的。」
「謝謝爹。」紀辰還是低著頭顱。
紀覺山見紀辰情緒低落，也是訕訕收回了粗手，轉而看著夜空的繁星點點，背對紀辰說道：「辰兒，你已經十五了，再過一年紀家便會舉行舞象大比……」
「嗯……」
紀辰的聲音低若蚊聲，神元大陸上所謂的舞象就是指十六至二十歲的族人，舞象大比就是針對他們的測試，屆時修為不足家族標準者將會被發配至販市，到時可以說與修鍊徹底絕緣，成為家族產業的一名低級管理者。
世界本就殘酷，何況紀家這麼大的一個整體？就算紀覺山是族長也無法改動這個族規。
「辰兒，爹雖貴為一族之長，可也無法徇私枉法，更何況諸多長老盯著爹呢，如果你舞象大比前還無法到達家族規定的修為，爹……也只能將你發配至販市了。」紀覺山說著眼中竟有一絲淚花，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淪落為小販市的管理者呢？
紀辰緊咬銀牙，雙拳緊握：「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成為精英資質的！」
精英資質，那就代表紀辰必須一年之內達到七重元力，此事談何容易？紀辰自己心裡都沒底。
紀覺山雖然明知事情艱難，不過還是重新拍了拍紀辰的肩膀，笑道：「好樣的！爹相信你。」
說完之後紀覺山突然沉默了起來，好像前後踟躕，不知如何談話一般，這情形與絕大多數兒子父親一樣，想必絕大多數的人都經歷過。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爹。」紀辰見老父親好像沒什麼話說了，為了避免這份尷尬主動說道。
紀覺山雙肩聳了一下，並未直接下樹，而是轉過頭來，好似下了什麼決心，試探道：「辰兒，你可記得在你五歲測出天選資質后，我紀家主部派來一個老爺爺，那個老爺爺身邊帶著一個小女孩？」
「你問這個幹嘛？」紀辰不解的看著老父親。
紀覺山腮幫若隱若現，不知心中做著怎樣的掙扎，片刻后彷彿泄氣皮球：「辰兒，明日早些回府吧。」
雖不知老父親為何這般模樣，不過紀辰還是乖乖點頭：「好的，爹。」
點點頭，紀覺山轉身跳下了巨樹，背影在夜空的映照下有些佝僂，紀辰心中沒來由一陣酸楚：「是啊，老爹都已經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