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道之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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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海之上，白袍道人獨自佇立，看著那已經徹底消散，化為虛無的楚長生，默然無語。

他指尖接觸的記憶光團，飛速化為一幕幕景象，在路遙的腦海之間不斷回蕩。

幼年時期遭逢大旱，父母雙亡，百里路上橫屍遍野，差點餓死在那旱劫之中。

入城之後，為了一口吃食，寧於野狗相爭，不過十歲之齡，便已嘗盡世間苦寒冷暖，使人唏噓。

因著一股狠勁，再加上些許資質，被七殺魔宗的長老看中，收入門下，一朝踏入修行路，魔宗的殘酷環境，更是讓這少年飛速成長起來.

楚長生就像是一匹狼，年少的慘痛經歷，讓他骨子裡就存著一股狠勁，他性格乖戾，殘暴，扭曲，但若是真心待他之人，他也會加倍奉還回去。

用楚長生記憶中的話語來講，那就是他不欠誰的。

只可惜，教他術法的七殺魔宗長老，因為一場鬥法根基受損，回宗之後未過多久便徹底隕落。

自此之後，這世間唯一一個對他有恩之人，也徹底消失。

這時候的楚長生，面對著越發險峻的環境，已經學會了隱忍。

從那時起，他便發誓哪怕是付出所有，自己也要不顧一切的往上爬，直至站到最高！

長期掙扎隱忍於生死線上的他，養成了孤高的性子。

他對於那些孱弱如螻蟻般的凡人不屑一顧，卻也願意為了護他們一把橫擊深淵君主。

他雖然藉助輪迴殿掠奪諸天氣運，但對於自己的部下也並不吝嗇，從蕭篤能成就元神巔峰這一點來看，就可見一斑。

必要時，他或許會選擇犧牲自己的部下，來完成自己的目的，可是毫無疑問，這是世間大多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楚長生是寂寞的，一生傲然沒有任何朋友，有的只是遍布界海的無數敵人。

硬要說來，他的心中，有且僅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超脫一切束縛，成就大羅！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他與路遙都是一類人。

二人理念對沖，此生都只能當為對手。

但這並不妨礙，路遙敬重楚長生這名對手。

界海相戰近千年，千般法術，萬般大道相互碰撞，可以說這整個世間，沒有誰比他們二人更了解彼此的道與理念。

「安心去吧。」

「貧道會帶著你的理念，帶著你到死都忘卻不了的目標，一直往上攀登而去。」

「如果這世間當真有大羅仙存在的話」

路遙攜帶著自己都不敢確定的語氣，向著這光團開口呢喃道。

「唉」

「無敵界海也好，長生久視也罷，本座所求，唯獨不過一道爾可惜，可嘆，到頭來終究只是一場空罷了。」

「本座的積累，都給你了。」

「帶著我的法，繼續走下去吧！」

恍惚間，光團彷彿化為了一道黑袍身影，對著路遙微微一笑。

下一刻隨著路遙眼神一凝，那黑袍身影轉瞬便消失不見。

只餘下那久遠的記憶，以及

「混沌鎖天********回六道掌！」

「七殺羅剎印！」

無數曾經在楚長生一生之中大放異彩的絕學神通，全部隨著這記憶浮現在了路遙的心頭之間。

抬手起手，一道足以泯滅一片星河的陰陽掌印，於路遙掌間浮現。

那熟悉與熟練的程度，就如同之前鬥法之時，由楚長生自己用出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晦澀之感。

以真靈為引，楚長生將自己曾經的法銘刻其中，全部度給了路遙。

甚至從這所有的法中，路遙還捕捉到了那一絲不朽之意。

以楚長生所留神通為引，只要路遙想，完全可以用這些法為根基，拋卻自己的大道，重新走上另一條有望成就金仙的不朽大道！

除了自己親自結出的道果與修為沒有給路遙，楚長生把自己剩下的所有東西，全都毫無保留的拿給了他。

這份大禮，著實讓人動容。

「呼」

感受著比之以前還要強大不少的道行，路遙轉過身子，看到了那遙隔不遠的黃袍道人，開口一笑道：

「張道友，多謝了。」

「沒想到這一場鬥法，竟然打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道友一直在這界海之上看著，從未遠離，這份情誼，貧道感激不盡！」

張角還未曾從之前的震撼中徹底回過神來，乍一聽到路遙的感謝，擺了擺手開口道：

「道友嚴重了。」

「與其說是前來幫忙，倒不如說是前來觀摩鬥法。」

「這一場界海大戰，讓貧道也是受益良多。」

一開始張角確實存著前來助路遙一臂之力的想法，但是沒成想這場大戰打了近千年，直到楚長生落幕之時，也沒分出個勝負來。

忙沒幫上，各種法與術，道與道的碰撞，卻是讓張角這個旁觀者收穫到了不少東西，連帶著那早已停滯不前的道行，都往前挪了挪。

「無事了，咱們走吧。」

聽到張角的回話，路遙也隨之嘆了口氣。

他現在無論是從修行進境上講，還是心態上講，都不想繼續留在這片界海了。

每當腦海中回想起楚長生這般強大的修為，在輪迴之主手上，竟然連一絲存活的可能性都沒時，道人都深刻的意識到了，那大道衍生而出的不朽意，就是個笑話。

不真正踏上永恆，那即使在七階天仙之境中強大到極致，在那真正的大道之尊眼中，也不過如螻蟻一般，隨手便可捏死。

「道尊，你能否告知於我，我與那金仙之道，到底還差多遠？」

深吸一口氣，路遙可以感應到元始道人還並未徹底離去，於是他便索性直接開口，在這界海之間向著那位道尊詢問道。

自己以遮天大宇宙眾生之道念為根基，重塑天仙道果，更上一層樓，也正因如此，斬殺了帝尊，就此與輪迴之主結怨。

那位大能視自己如螻蟻，如果不是元始道人，恐怕自己早就已經魂消身隕了。

有楚長生的前車之鑒，對於元始道人，此刻的路遙也是感官複雜。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找到前進的方向。

坐以待斃，不是自己的風格！

既然楚長生願意把一身所學與積累全部託付於自己，那自己就要攜帶著這份念頭，踏上那大道之巔！

而阻攔在眼前最關鍵的一步，便是如何成就金仙大道。

「哈哈哈，小子，你怕了？」

長久的沉默后，那之前浩渺的道音再度響起，回蕩在路遙與張角的耳畔之旁，不斷擴散，直到這片界海之間，都只餘下元始道人這道叩心之問。

這道音如同最鋒利的錐子，不停的刺入路遙的心間，讓他強行打起的精神，再一次有些萎靡下來。

「我怕了？」

「我怕了嗎？」

「我怕了。」

他不斷地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怕了沒。

想來是怕了吧。

畢竟面對這種眨眼間就能滅掉自己過去未來身，讓自己真靈泯滅，再不存於世間的力量，誰又能不怕呢？

「是，前輩，你說的對。」

「我怕了。」

道人攥緊雙手，在旁邊張角的驚愕注視下，有些苦笑的開口道。

「可正因為怕，才要更加努力的向前啊」

「任他風華絕代，任他才華橫溢，任他天驕無雙，可誰人能不怕死？」

「貧道，確實還沒活夠呢。」

苦笑過後，道人目光只餘下冷靜。

他的眼神熱枕而又渴望，就這麼望著這浩瀚無垠的界海。

路遙知道，那位曾經指點自己，庇護自己的元始道人，就在這諸天萬界無盡多元宇宙的某一個角落，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將最真實的自己，最渴望的願望，全部一道的訴說出來。

不管如何，不管未來怎樣。

他今日，一定要問出一個金仙大道來！

他最怕的從來都不是前路坎坷，他怕的前方無路！

一直如同一隻無頭蒼蠅般滿地打轉，好像打破了什麼枷鎖，到頭來又什麼都沒打破。

路遙內心最怕的不是死。

他怕的是自己這一顆熱枕的求道之心，不知在什麼時候，在連他自己都可能沒有發覺的時候，便悄然而逝了。

「你曾藉助荒天帝故鄉的一處宇宙身化天道，反哺自身，還記得嗎？」

「等你什麼時候覺得，即使諸天萬界化為飛灰，沒有一處立身之所，你卻仍然不磨不滅的時候，你就能夠成就金仙大道了。」

「身與氣合，道與神合，神與心合。」

「第一條身與氣合你已經做到了，無非就是天仙之境走到圓滿。」

「第二條道與神合，當你的大道染上不朽意時，也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靠著時間去打磨，讓自己的本性靈光誕出不朽，如此方能做到。」

「而第三條，說起來就有些唯心了。」

「神與心合，等你什麼時候前置的兩個條件都做到后，覺得能接我一掌不死，你什麼時候就能做到了。」

「而到了那時，你自然而然便能金性不朽，成就金仙道尊，自此不朽不滅，看盡大千沉浮。」

接住元始道人一掌？

不僅是路遙愣了半響，旁邊的張角嘴角也有些抽搐。

「前輩.你認真的？」

路遙的聲音有些不確定。

「你看，你自己都覺得做不到，又怎麼可能成就不朽金仙呢。」

「須知生死由你，不由我！」

這遙遠而又悠長的道音最後一下，重重轟擊在了路遙心口之間，讓他好似抓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一樣。

「生死由我.」

握住拳頭，路遙若有所思。

「好了，就到這裡吧。」

「這場鬥法打了近千載，你也獲益良多，再加上那小傢伙給予你的法與體悟，足夠你參悟許久了。」

「等你什麼時候能夠發自內心覺得，這諸天萬界所有的事物都無法滅你真靈時，你就真正不朽了。」

道音最後響起，隨後元始道人的氣息消失不見。

這位道尊已經遠去，而路遙卻還在怔怔不語。

「路道友？沒事吧。」

「這位元始前輩，說的確實有些晦澀難懂，貧道倒是聽的一頭霧水。」

張角看著身形停滯的路遙，徑直開口道。

「沒事。」

「道尊說的有道理。」

聽到張角的呼喚，路遙回過神來，眼神有些複雜。

元始天尊的意思，他其實聽明白了。

心勝於物，道壓大千。

什麼時候真靈大道能夠雙雙不朽，貫穿無量量諸天宇宙，再輔以無上心靈，方才能夠踏出那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最終一步。

這樣看來，自己還差很多。

搖了搖頭，路遙嘆了口氣，隨後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袖一揮在這議會聊天頻道中，打開了交流面板，將那大戰之前的投影屏幕給關了下去。

而當路遙將投射屏幕關閉之後，議會中的成員也隨之炸開了鍋。

張三丰：「路道友這一戰，可當真算是震撼人心吶！」

令東來：「吾遊歷界海，與諸多人傑試拳，也不過打上數月便到此為止，但是見到路道友這一戰，方才知曉什麼是真正的明道！」

令東來：「吾不及也！」

路遙與楚長生這一戰，從最開始到現在，足足打了八百年。

這八百年裡，議會的一開始的議員，就連最弱的諸葛青，都幾乎五階巔峰，幾近登仙了。

可想而之，到底打的有多漫長。

不僅如此，這八百年過去，議會中在路遙與楚長生大戰不休之時，也加入了一批新的人物。

曾經的光明神界，現在的學識之界，圓環高塔的塔主，學者之中唯二邁入六階真理的梅林·基蘭。

由黃帝姬軒轅親手指導提點，現在為一方大千界內，無盡火域的主人，炎帝蕭炎。

收到之前路遙發放的邀請符，隨後加入的太乙天庭維持者，來自遮天大宇宙的虛空大帝姬虛空。

以及那位受到路遙承諾，欲集合一界之力逆伐天道的太古第一禁忌大神，獨孤敗天！

議會由元始道人創造，由路遙牽頭組建，但卻又不僅僅只是二人的組織。

現如今的議會成員，幾乎全部都達到了六階級數，再加上那下屬的萬界城，在這諸天萬界中，儼然都是一方龐大的存在。

所以有些事情，通過多數議會成員投票便能得出結論，並不一定要最開始那般，事事需得路遙和張角率先牽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