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先按兵不動
殷美娘冷笑一聲,一摸腰間,而後從那枚漆黑古燕玉中摸出一隻燒雞出來,獨自啃著。
李登一愣,厚著臉皮問道:「你不問我吃不吃?」
殷美娘表情依舊肅殺,說道:「你不吃!」
「我可以吃。」
「你不吃!!」
「好吧,我不吃。」
火光前,一個啃餅少年眼巴巴望著一個啃燒雞的少女,大口的咬著芝麻餅,嘴裡塞的滿滿的......
這一次短暫的合作,命運就此羈絆在了一起。
......
古林極南處,數十火把將暗夜照亮,一小隊人守在出林的必經之地,這處林子的古怪之處就在於,無論身處其中者往哪個方向走,只有兩個出口,一個南出口,一個北出口。
這種格局跟南山柳溝差不多。
而且只要走出這處古林,就算徹底踏在了王朝疆土之上,因此這處地帶的作用很明顯,是用來隔絕天地的,可以把它當成一條無人駐守的防線。
這處古林在征伐的那段歲月里,曾經生吞過萬千軍馬,哪怕有擅長堪輿術士開路,一旦走入林子,也不可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想要穿過此林,必須要有鮮血獻祭,留下白骨為養料。
只是隨著盛世太平,這座古林已經無人坐鎮,因此也就不再運轉。
其實李登和殷美娘已經具備出林子的資格了,因為李登將那五人斬殺之後,便擁有五個出林子的名額。
說來也怪,這片廣袤沒有邊際的林子,必須要一人獻祭才能有一人出林。
若是沒有那五人的存在,李登和殷美娘之間,必有一人要死於此地。
而且最詭異的是,這處林子內隱藏有諸多秘境,是一處極佳的試煉地,李登和殷美娘不過是在機緣巧合下,同處一個秘境之內。
數十火把高高舉起,在火把前方,是一條出林子的必經之路上,有一位獐頭鼠目的矮小老者拄著一根鐵杵站著。
這老者身材極其矮小,約摸一臂長短的鐵杵,剛好能當手杖用。
他雙手按在鐵杵上,閉目眼神。
身後站著一個女子,身材高佻,鳳眉棗眼,身穿一襲幹練的束身衣,將其身姿勾勒的宛如神女雕塑一般窈窕。
略顯怪異的是,她後背竟然背著一把方刀,方刀極寬,好似一截厚重鐵尺一樣,刀柄上懸挂著一縷形似火焰的紅布條。
一把方刀差不多將其纖瘦的後背完全覆蓋,看起來極具視覺衝擊。
她微微低頭,細聲詢問道:「老祖宗,何不進林子去捉拿那女妖!」
小矮子老者這才睜開眼眸,說道:「先按兵不動,這是那妖女的必經之路,跑不掉。」
那女子乖巧點頭,與她那身煞氣完全不符,又是細聲說道:「說不定那妖女還能帶一身機緣出來哩。」
老者眼中閃出一舉精芒,回道:「但願如此。不過她本身就是一樁大機緣!」
女子沉默了下來,一個煉體者女子,竟然能像**蠻族戰士那般驅使一頭體型龐大無比的燕鳥,確實能算一樁造化機緣了。
若不是那隻燕鳥,她應該已經死在自己刀下了。
這種守株待兔的陣仗,李登的逃跑大計估摸著要泡湯了......
古林內。
李登看著殷美娘吃的津津有味,居然還吃了三隻燒雞。
她啃完第一隻燒雞后,似乎是吃的油膩了,一伸手,李登只能識趣的遞給她一塊從柳溝寺帶來的芝麻餅。
李登也有樣學樣,一邊啃餅,一邊伸手,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殷美娘一把打掉。
此時二人已經飽餐,坐在篝火旁,李登再次看向女子那張精緻的臉頰。
殷美娘手持一根枯枝,往他臉上輕輕一抽,隨即又接著撥弄火焰說道:
「出了這個林子,就踏上了大勛國,雖然林子以北也算大勛國的國土,但由於這座如防線的古林存在,再加上北部疆土之上渺無人跡,因此大勛國幾乎極少管理。」
李登失神的看向細微跳動的火焰,抹掉了臉上的灰跡,喃喃自語:「大勛之國,以勛建國?」
殷美娘眼神微微訝異,不著痕迹的瞥了眼李登,才輕聲說道:
「這個國家是以赫赫功勛壘起的國都,因此以『大勛』二字命名。雖然名字難聽了點,但是寓意卻是好的,不過大勛歷經幾百餘年後,已經沒有什麼功勛可建,因此這個名字也就有些名不副實了。」
李登點頭,不再言語,安靜的聽著。
殷美娘也沒拖泥帶水,又說道:「大勛立國近七百年,如今已經在走下坡路,文運升起,武運沒落,國儲戰力消退的厲害。」
「據說一個名為張帖兒的年輕將士,僅持一桿紫色大戟便能將半座王城打穿,由此可見,如今大勛武運凋零的有多厲害。」
少年郎面色一怔,張帖兒,他記得這個年青將領,在攻伐紅燭鎮時,這個手持大戟的將領跟殷叔叔打的火熱,一桿紫色大戟,殺力十足。
旋即李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輕聲問道:「殷姑娘知道張帖兒更多的事迹嗎?」
殷美娘搖搖頭,回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只知道他一身詭異的武運極其了得,打到哪吃到哪的那種,凡是死在他手中的人,無論是何種氣運,都被他剝奪的一乾二淨。」
「任由他這麼吃下去,將來必定會成為舉國之內無人能敵的強悍存在。不過據聽說這段時間他沒在帝都城冒過頭,好像是在追殺一個人。」
李登心裡「咯噔」一聲,有些驚慌,語氣粗重的問道:「他追殺何人?」
殷美娘饒有興趣的看了眼李登,精準的捕捉到了少年郎的失態,不過卻沒有刨根問底,只是說道:「不清楚,我目前不太敢靠近大州大城,因為......」
原來這冷艷的女子,也是會善解人意的。
殷美娘沒有透露太多,其實她一直都在被人追殺,準確的說,是自己被自己追殺!
而且不止一個「自己」。
李登有些失落,變得愈發安靜了。殷美娘又看了他一眼,這個剛剛還在大放厥詞的少年,此時好像顯得有些......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