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殊途同歸嘗不可

卓青雲與那人對視許久，二人眼神流轉，一時間無數個猜想、念頭湧上心頭。二人各懷心事，竟都冷笑起來。

那人道：「說來慚愧，我自視武功天下數一數二，難逢敵手，不曾想遇到一個人，他的武功比我不知高過多少倍，他一人單槍匹馬，大敗我影子刺客所有高手，奪走了無數的珍寶、秘笈，我此生從未遇到如此大敗，我這渾身傷痕，都是拜他所賜！」

卓青雲看看那人臉上的傷痕，開口道：「為何只有你獨活？」

那人慘笑道：「我本已絕望，只求一死，他卻阻止了我，讓我苟活於世，等待何時自認可以打敗他時，再去找他去報仇，他會等著我去找他。可是時至今日，報仇之日仍是遙遙無期，直到……見到你。」

卓青雲疑道：「見到我？見到我又能如何？」

那人道：「以我一人之力，不是他的對手。可我若和你聯手，再加上他，我們三個一起對付他，你說可有幾分勝算？」

卓青雲冷笑道：「我為何要和你聯手，去對付你的仇人？」

那人道：「少林、武當遭受幽冥神教重創，此事已是天下皆知。可笑的是，世人竟都不知道那幽冥神教在哪裡！你卓青雲乃是武當七大弟子之一，卻自行退出武當，甘願發瘋變成殺人惡魔，只是為了給你姐姐報仇！你可知殺我同門掠走我門珍寶秘笈之徒，我的仇人，是何人嗎？」

卓青雲道：「普天之下，何人有這般能耐？」

那人淡然道：「那個人就是幽冥神教教主。你的仇人和我的仇人，原是同一個人！」

逍遙、華羽、華如嫣、藍染、花生聽了那人言語，心下盡皆愕然不已。不曾想此處慘事竟也是幽冥神教所為！回想路過那片墳冢之地，諸多墳墓之中埋葬的原是影子刺客中人。那人之前所說他不過是個守墓人，原是此意。想那人守著此地每日看到那一片墳塋，真不知其心間會是何感觸。

逍遙回想起初見那人時，曾說「他不過是個可憐之人」，不曾想一語成讖。那人行事詭異狠辣，卻也身負如此深仇大恨，想來卻也讓人惋惜。卓青雲與那人可謂是同病相憐，二人有著共同的仇人，那人一番說辭之下，想要與卓青雲聯手，且不知卓青雲會作何抉擇。

江湖傳言，影子刺客中人，原是江湖中一頂一的高手，皆因諸多緣由不願立足江湖，甘願隱姓埋名歸隱荒野。那幽冥神教教主竟能單槍匹馬一人打敗眾多高手，尤可見其武功之高已至如斯恐怖之境。再想他掠走無數珍寶、無數武林秘笈，以此為根基，創建幽冥神教，與天下武林為敵，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真是讓人不敢揣度。

孟掌門在一旁聽聞這些江湖秘事，心中亦是駭然。想他混跡江湖多年，於江湖中的種種事端各色人物早已見多不怪，但從眼前幾人口中聽到幽冥神教教主所作所為，卻也心生恐怖，心下無法想象幽冥神教教主是何等人物。

老叫花子獨立一旁，聽著這些江湖秘事，心中也覺諸多蹊蹺。他於江湖中早已聽聞「幽冥神教」，敢與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武當為敵，竟讓少林武當元氣大傷，世人之前竟從未聽說過「幽冥神教」，更無人知曉「幽冥神教」所在之地，這般想來，那幽冥神教確實詭異非常。

卓青雲暗自思忖，又道：「你怎知他會同你一起找幽冥神教報仇？」

那人看看逍遙，緩緩道：「他的底細我暫時還沒查探清楚，但他也在尋找幽冥神教所在之處，我猜測大抵也是尋仇而去。既然我們三人都是要尋幽冥神教報仇，何不聯手行事？」

卓青雲心下自有思量，卻道：「你知道我和他的名字，我連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我怎能相信你說的這些是真是假？」

那人道：「我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

卓青雲冷笑道：「他的師傅被幽冥神教掠走，你且問問他，願不願和你聯手對付幽冥神教。」

那人轉眼看看逍遙，問道：「我所說的你都聽到了，句句屬實，你我算起來可說是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既然你也再找幽冥神教，不如我們三個聯手一起對付幽冥神教，勝算更大些，我們三個各取所需，你意下如何？」

逍遙自卓青雲顯露真身之後，雙眼一直盯著卓青雲，念想起卓青蓮臨死之前對他的託付之言，心下著實難以想象自那夜一別後，卓青雲一人行走江湖，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事，但見他面容黝黑粗糙，鬍子拉碴，全無出在武當遇見他時那般少年意氣，竟是這般滄桑。

卓青雲那時之言「就讓我墜入無盡深淵」，似仍在逍遙耳畔迴響，逍遙一時唏噓不已。

那人問過逍遙，逍遙方才回過神來，眼看那人正等待他的答覆，逍遙心下思忖片刻，開口道：「你可知道幽冥神教在哪裡？」

那人搖頭道：「不知道。」

逍遙又道：「你有什麼辦法找到幽冥神教在哪裡？」

那人仍舊搖頭道：「沒有辦法。我已多方打探，對於幽冥神教所在之地仍是一籌莫展。」

逍遙道：「既是這樣，你要如何找那幽冥神教報仇？」

那人卻道：「我們找不到幽冥神教，就讓幽冥神教來找我們。」

逍遙道：「你所說的又談何容易。你有何法讓幽冥神教找你？」

那人道：「卓青雲所做之事，不就是讓幽冥神教來找他嗎？」

逍遙心頭一震，轉眼看看卓青雲，已然領會那人言中之意。卓青雲退出武當，浪跡江湖，打著幽冥神教的旗號殺人作惡，成為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殺人惡魔，人人慾除之而後快，對那幽冥神教更是恨之入骨，人神共憤。那幽冥神教想來自不會坐視不管，定會來尋找陷害他教之人。

那人行事詭異狠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若他也同卓青雲一道，在江湖中濫殺無辜，不知又將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又有多少無辜之人白白枉死。怪不得方才那人所說，報仇之日仍是遙遙無期，直到……見到卓青雲，原是卓青雲之舉，讓他看到一絲找到幽冥神教下落的希望。

想到此處，逍遙心頭竟是不寒而慄，不禁皺眉搖頭，暗自嘆息。

那人見逍遙突然皺眉嘆息，知道逍遙已領會他的言外之意，看似並不苟同。那人便冷笑道：「你若不願聯手，那惡人便由我們兩人去做便是！道不同，也可殊途同歸。若是我們找到幽冥神教之所在，且問你願不願同往？」

逍遙心中難定，心知他二人為報自己之仇卻要搭上無數無辜者性命，欲行之事絕非道義良善之事，報仇之願已充斥二人心神，以致於無所不用其極。逍遙於心不忍，又怎能安心置身事外，這般的來消息而後又怎能安心同往？

逍遙搖頭道：「不可！不可如此行事！這世間不該是這樣，世上之人也不該如此！」

卓青雲冷眼看看逍遙，那人冷笑盯著逍遙，卻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強求你，你最好也別多管閑事！」

逍遙卻是抬眼看看著卓青雲，正色道：「我怎能袖手旁觀？此事應該有更好的辦法。」

那人問道：「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逍遙道：「我們一行來到此處，原是要找影子刺客的下落。」

那人好奇問道：「你們此番找影子刺客，又是所為何事？與尋找幽冥神教的下落有甚關聯？」

逍遙坦然道：「幽冥神教中有四個人叫做『魑魅魍魎』四公子，他四個原是武林四大家中公子，武林四大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這些你應當都知道。」

那人點頭道：「武林四大家早些年在江湖中聲名顯赫，在朝堂江湖、黑白兩道頗有影響，四大家中各有一少年公子，各個英俊瀟洒，乃是當時有名的美男子。那四大家根基深厚，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卻在一夜間被盡數誅殺，這是江湖幾大懸案之一，我當然有所耳聞。原以為那四公子早被誅殺，想不到還活著，而且還身在幽冥神教之中！」

逍遙接著說道：「在幽冥神教攻上武當一役中，他們四個得知武林四大家滅門之事，影子刺客或知道些內情。我猜想那四公子定會尋找影子刺客，查找自家滅門懸案的線索。所以我就想找到影子刺客，或許能得到四公子的行蹤，再由四公子找到幽冥神教。」

那人聽了逍遙之言，冷笑道：「原是如此，我原猜想你是不是要找影子刺客報仇……」想那影子刺客刺殺之人眾多，勢必有很多仇家想要來尋仇。那人又道：「據你所說，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目前我還沒有見到你所說的那四公子。」

逍遙問道：「此處便就是影子刺客之所在嗎？影子刺客中還是其他人嗎？」

那人道：「世人不知曉，影子刺客並無定所，這裡只是暫居存放東西之地。從這裡出去，放眼望去，方圓數百里各個山野林間都是影子刺客之所在，大家各自隱居一處，平日里自是不喜別人打擾，只有在有事時才會召集大家聚在一處商議。」

逍遙點頭，心中暗道，原是這樣，怪不得藥王穀穀主手畫的地圖所示，影子刺客並不在此處。

逍遙自打方才心間就再思量一事，此刻終究開口問道：「方才得知你就是影子刺客中人我就想問你一事，又覺有些唐突，現在其中諸多緣由也都告訴你了，我想問你，那四大家滅門懸案，可與你影子刺客有關？」

那人淡然一笑，緩緩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以那武林四大家的實力，能將他們四家在同一夜間滅門誅殺，想來也只有影子刺客有此實力。我且告訴你，四大家滅門懸案，我並不知情。」

逍遙道：「告知四公子這個線索的前輩，應當不會說謊。你說此事與影子刺客無關，那就有些奇怪了。」

那人淡然道：「或許這只是那位前輩的猜測。」頓了頓，那人又說道：「我只是說我對此事並不知情，並沒有說此事與影子刺客沒有干係。影子刺客的所有事，我並不全都知曉。」

逍遙疑道：「你說影子刺客只剩你一人，你不知曉，這世上還有人知曉嗎？」

那人不知想到了何事，竟自嘆了口氣，緩緩道：「這世上還有一人，他比我知曉更多影子刺客的事，他或許知道……他應當知道。」

逍遙問道：「他是何人？」

那人默不作聲，面露難色，不願提起那人之名，繼而緩緩說道：「對了……我就告訴你們，我姓王，名天騏。王天騏便是我，這下你們知道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