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來
秋風蕭瑟,久未住人的宮殿的院子里堆積了一層落葉,王嬤嬤正在指揮著宮人在打掃著。
殿門被打了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宮女,宮女退出來之後,又轉身將殿門給合上了。
王嬤嬤眼珠子轉了轉,在宮女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悄悄身後將宮女給拉住了:「怎麼樣?子佩,裡面那位歇下了?」
「歇了。」子佩四下看了看,才道:「不得不說一句,果然啊,是山野地方長大的,雖說也是公主,也算是千金之軀,可是啊,一點兒宮規禮儀都不懂,跟個沒見識的野丫頭也沒什麼區別了。你是沒有看見,方才她瞧見咱們送來的衣裳首飾的時候,那眼睛都亮了。嘖……」
「本來就是上不得檯面的,要不然,也不會被陛下扔在行宮一扔就是五六年了。」王嬤嬤嗤笑了一聲:「這次要不是因為陛下準備拉攏顧將軍,而宮中沒有適齡又未嫁的公主,陛下也想不起她。」
「就這位蠻子一樣的公主,要真嫁給顧將軍,還真是委屈了顧將軍。」
「噓……」子佩連忙拉了拉王嬤嬤的胳膊:「這件事情,皇後娘娘和大公主都已經有主意了,在屋裡那位面前,可千萬別露了馬腳,壞了皇後娘娘的計謀。」
外面的聲音漸低,沈雲卿睫毛輕輕顫了顫,站起身來在寢殿中走了一圈。
雖然已經重生三年有餘,可是因為之前三年多一直都在行宮,沒有什麼勾心鬥角,又因為自己年歲太小,也沒法報前世之仇。
直到如今回到宮中,她才終於有了幾分自己終於回來了的實感。
外面王嬤嬤的聲音又驟然拔高了幾分:「你是不知道,我聽去接她的李侍衛說,他們去的時候,就看見這位三公主,騎在一頭牛上,正在攀著一根樹枝摘果子吃,吳將軍同她請了個安,她就受到了驚嚇,從那牛背上摔了下來,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可惜了,我沒有在場瞧見當時的盛景。」
「李侍衛還說,這位三公主是真的跟個野丫頭似的,爬樹掏鳥窩,下河抓魚,什麼都做。笑死我了,這算是什麼公主啊。她恐怕都不知道宮規禮儀是什麼東西了,也不知道要出多少丑。」
「我要出多少丑,關你什麼事?」身後驟然傳來一聲冰冷的女聲,王嬤嬤被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地轉過頭,就瞧見她話中正在談論的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三……三公主。」王嬤嬤緩了口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三公主怎麼走路都沒個響兒的?可知道,人嚇人,那可是會嚇死人的。」
沈雲卿嗤笑了一聲:「那也比你,在背後嚼主子的舌根來得好。」
「方才我聽王嬤嬤說我不懂宮規禮儀,那我倒是想要問一問王嬤嬤,若是按照宮規禮儀,不敬重主子,在背後嚼主子舌根,罵自己主子是野丫頭,應該如何處置?」
王嬤嬤吞吞吐吐不說話了,心裡卻在暗自腹誹著,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在這宮中,恐怕也活不過幾日。
可是她卻是不同的,她雖然現在在這兒侍候,可是她的背後,可是有人撐腰的。
「怎麼?王嬤嬤不願意說?」沈雲卿笑了一聲,眸光愈厲。
王嬤嬤被她這樣的目光看著,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不是說這位三公主是個野丫頭嗎?怎麼……怎麼會有這樣強的氣勢?
「我在行宮六年,宮規禮儀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王嬤嬤不說,我也不知道不敬重主子在這宮中是個什麼罪名。可是……」
沈雲卿手猛地一揚,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王嬤嬤的臉上。
「啪」地一聲,王嬤嬤驟然瞪大了眼:「你你你……」
這小賤蹄子,竟然敢打她?
又是啪地一聲,王嬤嬤徑直被沈雲卿這一巴掌掀翻在地。
沈雲卿冷冷地看著王嬤嬤,嘴角微勾:「可是,我知道,我身為魏國嫡公主,想打一個下人,甚至打死一個下人,都沒人敢來問我的罪。」
王嬤嬤終於感到了驚懼,這小蹄子果然是鄉下長大的,這勁兒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且她剛剛感覺得到,沈雲卿,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正如沈雲卿所言,沈雲卿雖然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公主,可是畢竟是嫡公主,哪怕沈雲卿打死了她,也沒有人敢去問她的罪。
王嬤嬤渾身顫了顫,正想著對策,就聽見門外有一個嬌嬌俏俏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喲,皇姐你這是做什麼呢?王嬤嬤惹皇姐生氣了嗎?皇姐為何,發這麼大的怒啊?」
沈雲卿聽見這個聲音,眼皮子微微一跳,抬起了眼來。
來人她自然認識,是她的妹妹,五公主沈宛白。
沈宛白是如今這位皇后之女,如今應該……年不過十二。
可是沈雲卿卻也記得,她這位五妹妹,雖然年歲不大,卻是個心思歹毒的,前世自己回宮之後,作為這後宮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可沒少被皇后和沈宛白這對母女算計。
是了,前世她回宮之後,這位五妹妹,也來探望過她。
只不過,前世的情形,與如今,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
沈雲卿收回目光,抿了抿唇:「你又是誰?」
「三姐姐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妹妹啊,我行五,叫沈宛白,姐姐叫我宛白或者小白都可以,也可以按照我的排行,叫我小五。」沈宛白朝著剛剛長鬆了一口氣的王嬤嬤看了一眼,才又問著:「皇姐還沒有告訴小五,你為什麼和王嬤嬤生氣呢?」
「她在背後叫我舌根,說我是沒教養粗魯不懂宮規禮儀的野丫頭。」
沈宛白瞪大了眼:「這可就是王嬤嬤的不對了,王嬤嬤怎麼能夠這樣說皇姐呢?」
沈宛白說完,便又拉了拉沈雲卿的衣袖,言笑晏晏:「不過皇姐,父皇最不喜歡宮中主子仗勢欺人,這件事情王嬤嬤做錯了,皇姐教訓教訓就得了,要是因為這種芝麻小事,給父皇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豈不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