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護短
萱萱登時惱了,一臉火氣的瞪著岑清。「你憑什麼管我!我搭個帳篷礙著你了?」
「就是!你宇宙警察啊。」譚傑本來就不爽岑清到處提意見,現在更是嘲弄起來,「這是錄節目,我們不是你下屬,想發泄你領導欲回家發泄去,沒誰會聽你的,懂不懂!」
譚傑一把扯過帳篷,往地下一攤:「萱萱,別理她,哥給你搭。」
趙思思眸光一閃,勸道:「譚傑哥,你先別生氣,岑清肯定是來之前查過什麼資料才這麼說的,雖然不一定對,但她也是好心啊。」
「她半桶水就出來晃蕩,不是好心,是自作多情。」譚傑毫不留情,不客氣的數落著岑清。
「注意你的言辭!」沈年冷聲道,向來溫和疏淡的眉目染上霜色。
場面頓時一陣寂靜,攝像們也噤若寒蟬,悄悄離遠了一點。
溫和的人發火起來尤為可怕,譚傑一個天王老子都不Care的性格竟然被此時的沈年嚇得後背一涼,面色難看,卻不敢說什麼。
宋寶硬著頭皮圓場:「這個,沈老師別生氣,譚傑老師就是這個性格,沒有惡意的。」
「譚老師性格是直率,但性格不是隨意給別人難堪的理由。」沈年收起了常年掛在臉上的淡笑,顯得尤為孤冷疏離。
沈年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對岑清道:」走吧,去你覺得合適的地方搭帳篷。「
岑清一愣,跟著沈年往前走去。
兩人都走遠了,其他人才回過神來。
萱萱咂舌道:「原來沈老師也是會發火的啊。」
這也是眾人的心聲,沈年是圈內著名的紳士,對誰都一張笑臉,溫文爾雅,這次竟然為了岑清發作,實在罕見。
趙思思卻捏緊了拳頭,心裡不甘的很。
她也是見過沈年發火的,只不過是當年沈年出道剛火起來,大家還是同期時,趙思思硬扒著沈年炒作,甚至買通了沈年的助理,暗中進了沈年房間,想搞點桃色新聞,引得沈年大怒斥責。
結果沈年不知道施了什麼手段,直接把當時作為女二的趙思思踢出了劇組。
讓趙思思再也不敢去招惹他。
不過沈年越來越火,她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老樣子,讓趙思思又後悔當年沒有硬著頭皮繼續倒貼。
沈年走入叢林里,對身邊的跟拍攝像示意了一下讓他們暫停,才道:「你還好吧?」
「我?我不在意別人說的話,沒有意義,你其實也不用替我出頭。」岑清冷淡道。
「我答應了你經紀人要照顧你的。」沈年嘆氣,沒想到難得當個護花使者,當事人還不領情。
他清俊的臉龐不由得帶上一點委屈。
那神情登時讓岑清的心臟針扎一樣的疼,讓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好像不對。
可她生來就這樣直來直往,沒有婉轉的經驗,更不會安慰人,此時想對沈年說什麼,竟然腦子裡一片空白。
看到岑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沈年不由被逗笑了,他如墨的眼眸撒入陽光的餘暉,粲然又柔和:「你這什麼表情?」
岑清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只是,就後面漲潮,他們就知道我是對的,不用爭辯。」
「會漲潮?」沈年一愣,嚴肅道:「會漲到什麼程度。」
「會打濕,帳篷不能使用。」
「那就讓他們吃點苦頭吧。」沈年淡淡笑道,完全沒有去提醒的意思。
岑清看他以溫柔和煦的神情說出這樣冷漠的話語,又認識到一點。
沈年的溫和只是表象,實際內里全是鋒銳。
叫回攝像,岑清和沈年往前走了大概有數百米,出現了一條溪流。
走到溪流邊,岑清取下身上的背包道:「就在這裡吧。」
她一句多的都不說,拉開背包,把帳篷扯出就準備悶頭幹活。
沈年瞄了眼身旁的攝像師,不禁心中一嘆。
好歹是個明星,怎麼一點鏡頭都不知道爭取呢?
沈年有心引導,裝作好奇問道:「為什麼要搭在這兒?有什麼講究嗎?」
說漂亮話岑清不會,可這種知識理論她頭頭是道,一邊麻利的搭好帳篷的支架,一邊侃侃而談,「這裡地勢上高下低,如果下雨也不怕彙集,正適合宿營,並且都是矮樹,生的稀疏,空出的地盤也好搭帳篷。「
岑清指了指河流:「水源是必須的,在野外很多生物會聚集,宿營其實不該離得太近,以防動物襲擊,但這個島上沒有大型動物,所以不用擔心。」
岑清開始參加節目以來,說話都是寡言直白,這還是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她五官明艷霍人,偏偏氣質冷肅,這時眉宇間淡然鎮定,層層樹木掩映透過的陽光像霽雪初晴那般灑落,使她說不出的耀目。
沈年竟然一時間有些怔然。
在那一瞬間,所有的人事物都蒙上一層霧靄,唯有岑清是這方天地里唯一鮮活的色彩。
岑清說了好幾項要注意的緣由,周圍一個聲音都沒有,她停下來,直視著沈年,目光疑惑。
沈年和她眼神相觸,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盯著岑清看的太久,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
但他更快地反應過來,控制住自己,反而坦蕩大方地稱讚道:「岑清,你懂的真多,沒想到一個宿營就有這麼多講究,辛苦有你幫忙,不然我肯定得吃苦頭了。」
岑清受他誇獎,反倒是不自在了,臉頰微微發熱,轉過頭又悶不吭聲得開始搭帳篷。
沈年也沒再引導她聊天,而是低頭看向地面的帳篷,裝作研究的樣子。
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覺到自己背上的薄汗,和驟然放大的心跳。
岑清幾分鐘就撐好了一個帳篷,沈年動手能力也不錯,住宿解決了,那就該解決吃飯問題。
岑清看了看周圍,這裡的樹木矮小,多灌木,氣候和濕度屬於亞熱帶,這種地區的海島野果之類的應該不少。
她拿出小刀,撿來底上的枯枝,扯掉多餘的枝葉,又把一頭削尖,做成一個樹叉便要往外走。
沈年還在整理帳篷,見她要走,忙問道:「怎麼了?」
「我去找點食物,你在這裡等我吧。」
「一起去吧。」沈年把背包提上,期待的看著岑清,「我們要找什麼,打獵嗎?」
岑清不禁頭大。
她內心的理想狀況是沈年待在這裡,等她帶回食物投喂就行,這樣效率最高,不添麻煩。
但一想到沈年那墨色雙眸失去神採的樣子,她的心臟就很難受。
拒絕的話在唇邊打了個轉,岑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那一起吧。」
算了,大不了被拖拖後腿,這麼多年,拖自己後腿的人還少嗎?
岑清拿著樹叉走在前方,她走的不快,每走一步都要把小腿高的草叢掃開,顯得很謹慎。
這是以前數次深入危險的雨林帶來的經驗。
那種地方毒蟲遍布,一個不注意,踩下去的瞬間就要了命。
即便這裡只是個綜藝拍攝的小島,岑清依然不會放鬆警惕。
沈年看著岑清在前開路,心裡也佩服至極。
他剛剛眼睜睜看著一條小蛇就在岑清敲打草叢的時候竄了出來,纏住了樹枝,雖然是條無毒蛇,但若是猛地出現咬上一口,也不是好玩的。
走了約有十分鐘,還是沒有看見任何食物的跡象,岑清還是面癱臉,難得是沈年也十分耐心,沒有質疑一聲。
岑清視線迅速的在眼前的草叢來回掃視,獲取信息,她拿著樹枝掃動,除了避開蛇蟲,也是借著這種方法尋找動物的生活痕迹。
沒多久,一個個粒狀褐色糰子就出現在岑清眼前。
她趕忙蹲下,仔細觀察。
「你發現什麼了?」沈年也跟著蹲下,攝像機馬上湊上去給了一個特寫。
「這是糞便,看起來還挺濕潤的,說明時間不久,憑藉這個我們可以找到一些小生物的聚集地,附近一定會有食物。」
岑清解釋了一下,然後繼續敲打草叢,很快又發現幾處出現了褐色糰子,還有一些不明顯的腳印,連起了一條道路。
岑清帶著沈年,順著這些線索找了過去。
穿過一叢矮樹,他們面前瞬間出現了一片野栗,還夾雜幾顆葡萄樹。
更令人目光無法移開的是眼前的一叢叢開的尤其爛漫的紫色小花。
這種不知名的花朵蔓延生長出了數百米,把這裡襯得尤其美麗,讓人想起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田,有種誘人沉淪的迤邐。
岑清也沒想到,一時間停在原地沒有動作。
似乎和每一個見到這些唯美花田的女孩子一樣的反應。
沈年見她好像發獃的樣子,眼眸含笑,剛想調侃,卻聽岑清道:「這裡的土地質量比較貧瘠,這花能長這麼好,看來島上動物給的肥料不錯。」
???
肥料?
跟拍攝像忍不住嘴角抽搐,看了這麼美的景象,岑清就想到肥料??
「哈哈哈哈哈哈。」清朗的笑聲從岑清身邊傳來,讓岑清一愣。
沈年眼眸彎起,笑得開懷,那股固有的禮貌和矜貴完全消失,露出白牙,眉宇輕揚,更像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人,生動又活力。
「岑清,你,哈哈哈,你也太有趣了。」沈年顧不得在錄節目了,一股由內而外的意外和開心,讓他根本壓不住自己的嘴角。
岑清不知道他笑什麼,只是心臟處暖融融的,連帶著她也露出一絲笑意來。
她上彎的唇劃出一道俏皮的弧線,神態可愛,帶著一點憨氣,極其清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