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失敗的劫掠

「大哥，我們還要回去嗎？我們已經出來兩個多月了，村裡的人兩個多月沒食物，而且，兄弟們這次死了不少，我們手裡一點食物沒有啊，我們回去能幹什麼？」

「午陽，別說了，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趙家莊，我不做孤魂野鬼！」

在一條早就被雜草覆蓋的小路旁，一群渾身破破爛爛，手中的武器也是破破爛爛，甚至有人拿著的是一些木質的農具的傢伙雙目無神的躺在了草地上，看樣子應該是對未來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根據服裝和武器判斷，這群傢伙應該就是一群山賊，或者是土匪。

「燒火燒水，我們殺馬，讓大家吃頓飽飯，這次我們栽了，沒想到長毛賊的手中竟然有那麼多的火器，折了兩百兄弟，才跑出來，糧食更是沒有搶到一粒，這次要怪，就怪我趙某人沒有事先打探清楚」

「大家吃飽，願意繼續跟著我趙某人的，就跟我返回趙家莊看一眼，我趙某人答應，就算是死，也會死在你們前頭！」

「不願意再跟著我的，吃好喝足，各奔前程去吧，我趙某人絕不阻攔！」

趙二虎說完手中的砍刀狠狠的戳進了自己坐騎，一匹大黑馬的脖子裡面，頓時大黑馬慘叫一聲，當場就哀嚎要跑，卻被在一旁的姜午陽一個眼疾手快，砍斷了一條馬腿，才哀鳴一聲，轟然倒地。

「快拿盆子，拿盆子，這馬血也是好東西啊，不能浪費掉！」

趙二虎殺了馬之後，原本死氣沉沉的隊伍，重新獲得了幾分活力和生機。

趙二虎的山賊隊伍原本人數不少的，一整個村的青壯勞力，加上不斷的收斂的想要吃口飽飯的傢伙，趙二虎的手下巔峰的時候有五六百口子人呢。

但是現在趙二虎的手下，卻只有三百口子了，大部分還帶著傷勢，寒冬臘月，身上帶傷，在野外，卻又不敢脫衣治療，鮮血不斷流出，打濕了本就爛乎乎的棉襖，棉褲，一些人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不說，還因為大量失血，而導致面色蒼白，渾身無力，再不治療，或許真的熬不過今晚上。

趙二虎他們搶劫太平軍那次，是因為有了龐青雲這個懂行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刀劈了太平軍的將軍，才使得本就沒有多少軍事素養，散沙一般的太平軍當場潰敗。

但是沒有了龐青雲的斬首行動，趙二虎他們這五六百山賊和裝備了大量火器的太平軍正面硬碰硬，那後果，可想而知。

很多時候，打仗，一腔熱血的作用，還沒有一桿槍來的大。

丟下了兩百具屍體，趙二虎收斂殘隊，急忙的撤離，太平軍似乎有要務在身，追擊了一會，也就放棄了，這才有了剛才趙二虎他們在草地上休息的一幕。

一匹馬，幾百斤重，去了皮毛，骨頭，能吃的全吃，土匪們差不多可以一人可以分到一斤的肉食，也能吃個八成飽了。

但是明天呢？後天呢？大後天呢？難道要一直殺本就沒有多少的馬匹嗎？

沒有了馬匹，就等於沒有了騎兵，沒有了機動性，不能追擊，不能轉移，不能沖陣，趙二虎他們的隊伍，將不再是合格的土匪隊伍，也將不會再擁有搶劫的能力。

「大哥，有不少兄弟，看樣子是撐不過今晚了」

「那就讓他們多吃點吧，我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做餓死鬼」

「知道了，大哥」

沒有鹽，沒有香料，就白水煮出來的馬肉，難吃的很，趙二虎吃了一點，就沒啥胃口了。

這年頭，清軍和太平軍大戰了十幾年了，清軍要收稅，太平軍也要收稅，就連地方團練也要來收稅，地里的糧食還沒有成熟呢，就被告知還不夠交稅的呢，這年頭按畝交稅，而不是按照產量來，清廷可不管你絕收還是豐收，只要地是你的，就算是你不種地，你也得交稅。

畝產三百斤就算好田，清軍一畝地要一百五的稅，太平軍也是如此，地方團練更是如此，三百的畝產，結果出來四百五的稅。

種地的沒法活，小本生意的沒法活，賣手藝的沒法活，就連棺材鋪都沒法活了，這不，就連土匪也快沒法活了。

秦淮河上的花船依舊絡繹不絕，一名名的瘦馬鑽進了太平軍高層，將領，還有清廷官員們的轎子裡面，被窩裡面，清軍和太平軍都極為有默契的都沒有去打秦淮河的主意，這年頭，瘦馬倒成了餓不死的存在了。

怪不得蓮生一直想要逃回去，繼續做自己的瘦馬呢。

做一個人盡可夫的餓不死的瘦馬，也比做要餓死的壓寨夫人強。

「大人您慢點，慢點」蓮生給徐力穿好了新作的棉鞋，攙扶著徐力一點點的下床，去院子裡面練習走步，徐力在床上躺了十幾天了，傷口倒是癒合的差不多了，就是這身體的完全恢復，還需要很多的一段時間才行。

畢竟腰子都被戳了一個大窟窿啊。

「大人，歇息一下吧，您都出汗了」蓮生小心翼翼的給徐力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再走一刻鐘，等會你給我蒸一碗雞蛋羹，做一碗瘦肉粥」

「是，大人」蓮生急忙的答應，這幾天徐力房間中的物資越來越多不說，種類還越來越豐富，一些個補品的出現，讓蓮生甚至開始懷疑徐力是不是天王老子的私生子了。

受傷的人要多吃點蛋白質，傷口癒合的才能快一些，這段時間徐力除了吃藥，吃補品，跟那雞蛋算是幹上了，哪天都得吃個五六個。

屋外的村民們雙目無神的看著臉色紅潤，渾身都透露著健康的蓮生，攙扶著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徐力在院子裡面走來走去的，或許只有到了分發稀粥的時候，這些個雙目無神的村民們才能恢復一點意識。

平時他們喝了粥就會立刻躺下，只有這樣，最大程度的減少活動，他們才能餓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一天兩碗稀粥，餓不死，但是慢性飢餓對於村民的折磨，卻深入靈魂。

「來，吃，吃，干！」晚上的時候，徐力在房間之中，被蓮生伺候著吃燉的稀爛的肉粥，吃雞蛋羹，而呂布和李存孝則光著膀子，吹著寒風，在院子裡面喝著烈酒干一整隻烤全羊。

對於滿是油脂的豬肉，呂布和李存希是不屑一顧的，武人們似乎都不怎麼喜歡吃豬肉，比起豬肉來，羊肉，牛肉，或者是燒雞，這種脂肪含量比較少的肉食，更得武將們的喜愛。

烤全羊的香氣傳來，瀰漫的到處都是，此時蓮生家的牆上趴滿了村民，幾百名村民直勾勾的盯著呂布和李存孝桌子上的那隻滋滋冒油的烤全羊，幾乎挪不開眼睛。

長時間處於慢性飢餓不說，村民們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肉是在什麼時候了，如果不是呂布和李存孝的腳下各自放著一把粗大的長槍，只怕此時的村民們早就一擁而上，將桌子上的肉食，瓜果，全都瓜分掉了。

村民們不敢，真的不敢，誰要是敢有動作，不用呂布和李存孝出手，別的村民就會打死他，老老實實的，一天還能有兩碗稀粥喝，雖然餓得心裏面發慌，但是好在餓不死，如果真的惹怒了李存孝和呂布，只怕以後連兩碗稀粥都沒有了。

中國人古代的勞苦大眾就是這樣，快餓死的時候，不會造反，餓死的一部分人的時候也不會造反，只有當大部分的人都要被餓死的時候，才會揭竿而起。

羊頭和羊脖子，照例給了蓮生，蓮生伺候完徐力吃飽，將徐力攙扶到床上之後，便一個人優雅的坐在裡屋啃羊頭呢，還有些瓜果可以供蓮生吃，至於巧克力，糖果，糕點之類的小玩意，徐力並沒有拿出來。

現在畢竟是要過苦日子啊，把日子過的太好，是會遭嫉妒的。

蓮生吃飽，便打來了熱水，為徐力擦了身子，洗了腳，然後又給自己擦了擦，洗了洗腳，便老老實實脫衣服上床，去給徐力做人體暖爐，徐力照常老實的很，沒有做出什麼蓮生期待的事情。

呂布和李存孝吃飽喝足，在所有村民無比期盼的眼神之中，足足打了半個時辰的拳，才痛痛快快的去睡覺了。

就在呂布和李存孝關閉自己房門的一瞬間，無數的村民化身為狼，一溜煙的翻過了蓮生家低矮的院牆，去搶食桌子上剩餘的一點點冰冷的羊肉，很多村民甚至因此打了起來，動起了手。

不過村民的打鬥很快就結束了，剩餘的食物實在是太少，被幾個人塞嘴裡之後，其餘的人也就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理由。

一群老弱婦孺，在食物面前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也是相當可觀的。

那幾個吃到了肉的村民，在其餘的村民都離開之後，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的餐具擺放整齊，甚至打掃了地面，生怕惹得呂布等人不高興了。

第二天一早，蓮生出來給徐力倒尿盆，再打水，燒水給徐力洗臉，洗手，然後再做飯，呂布和李存孝不需要蓮生照顧，這算是省了蓮生很多事情。

徐力估算自己還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恢復的差不多，起碼可以奔走，騎馬。

如果想要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那至少還需要半年的時間。

畢竟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受傷，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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