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巡邏
我說我找蘇欣，電話那頭直接就掛斷了，還傳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坐到小路旁的小長椅上，熟悉著手機的各項功能。沒一會兒，手機突然彈出一行字，然後就消失了。我沒有理會，繼續玩，然後出現一個紅色的電池，瞬間就黑屏了。
我裝起手機，抬頭髮現周圍的建築基本都黑了，只有個別幾個地方還亮著燈。
我望著遠處的天空發獃，一束亮光射了過來，我尋著亮光看了過去，有幾個穿制服的人走了過來。
「同學，不早了，還不回宿舍休息？」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臉挺黑的。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我不是這裡的學生。他看了看我的身份證，把我帶到了大門口的一個房子里。
房子里半面牆全是電視，電視里的畫面似乎都是學校里的各個地方。
中年人讓我坐下，我就坐下了。
「你說你是來送人的，有他的電話嗎？」我把蘇欣宿舍的電話給了他，他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你好，這裡是校園執勤室，你們那兒有一個叫蘇欣的同學嗎？哦！你就是啊！你認識一個叫張天羽的人嗎？」接著他又描述了一下我的相貌，掛了電話，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你和那個蘇欣是什麼關係？」我想了想，似乎是沒有任何關係，萍水相逢，「沒有關係。」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那你有住的地方，或者這裡有你別的什麼親戚朋友嗎？」我又搖了搖頭，他看了看四周，「那你願意來這裡當保安嗎？一個月兩千四，管吃住。如果你願意做夜班的保安，每個月可以給三千，但晚上不能睡覺。」我哦了一聲，「那我願意。」
他帶我進了另一個房間，「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給你制服和別的同事讓你認識。」說著拍了拍其中一個空著的床鋪，「我叫范丙良，你叫我范隊就行。」我叫了一聲范隊，對方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正式成了楚江大學的夜間保安。
第二天一大早，范隊帶著我去保安的專屬食堂吃飯，實際也就是離大門不遠處的一間房子里，裡面有一處打飯的地方，和三張桌椅固定的那種長條餐桌，面對我來者不拒的飯量，所有人都暗暗吃驚。
領了制服，范隊把我正式介紹給了保安隊的同事，夜間保安必須有五個人在崗，每兩小時一巡邏，上六天歇一天。除了范隊和我，還有保安公司派來的兩個人外，其餘保安都是附近村子裡面，農閑時打臨工的。
白天沒什麼事，我就在門衛室里發獃，想起來手機的事，我拿了出來，對旁邊一個胖保安說：「這個不亮了。」他接過去按了一下開機鍵，「哦！沒電了，充滿就好了。」說完拿出一根數據線插到了手機尾部，手機黑屏變成了一個大電池。
「兄弟，你為什麼來這兒當夜間保安？」胖子一邊玩手機一邊看著我問，我也不知道原因，「我也不知道，范隊讓我當，我就當。」胖子拿出手機，「你是范隊家親戚？」我又搖了搖頭，「昨晚剛認識。」胖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往我身邊坐了坐，一張滿是橫肉的胖臉幾乎貼到我的耳朵上，壓低聲音對我說：「你知道嗎？這個學校不幹凈，一到晚上那妖魔邪祟就都出來了。」我哦了一聲，他看我對什麼都不感興趣，而他的手機傳出來一句「全軍出擊。」他就再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按下手機的開機鍵，過了十幾秒，手機恢復到一開始到我手裡的畫面。突然，我的手機唱了起來，是蕭傑打過來的。我接了電話，那頭問我在哪裡，我告訴他我在門衛，電話就掛了。
不一會兒，那輛藍色跑車在大門口附近停了下來，蕭傑從車裡鑽了出來。胖子抬頭看了一眼蕭傑，低頭繼續玩著手機。
「你說你當了這裡的夜間保安？」
我點了點頭，蕭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那也行，白天沒什麼事，你可以去教學樓里聽一聽課，也可以去思慧樓里找我，那是我學生會的地盤。」我哦了一聲，蕭傑看了一眼胖子的手機畫面，「可以啊！」胖子得意的哼了一聲，頭也不抬繼續玩。
蕭傑和我說他還有課，有空聯繫他就走了。蕭傑一走，胖子放下手機又湊了過來，一拍我的肩膀，「小子，可以呀！剛來就認識這學生的大頭頭了。」我一問那是誰，胖子那嘴就停不下來了，「他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他不僅是咱們學校學生會的主席，還是個富二代，林家未來的女婿。」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知道林家嗎？那可是L市的名門望族，他們家的二小姐在咱們這兒上學，和蕭傑同班同學，一開始蕭傑來的時候，都以為是個農村娃娃，就是長得好看點，林家二小姐倒追的他，當年在咱們學校特別的轟動。」我看胖子唾沫橫飛的樣子，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拿起手機，說我出去呀！然後不管胖子再說什麼，就走出了門衛室。
出來不遠處就有校園公交站，我坐上公交車，天是陰的，空氣也特別的悶，估計馬上就要下大雨。
公交車到站就停，蘇欣上了公交車，看到我，看了看四周，就坐到了我發身邊。我看她的樣子似乎有點不開心，她也沒和我說什麼，只是托著下巴，看著窗外。
東餐廳到了，有人下車，有人上車。我和蘇欣進了餐廳，她給我打了一些飯菜，然後坐到那兒看我吃。我看著她，「你不吃嗎？」蘇欣搖了搖頭，說她沒胃口。我哦了一聲繼續吃。
她眼中含淚，突然哭了起來，弄得旁邊的人一直看我們這裡。我問她怎麼了？她也只是哭，而我就是在那裡吃。
這時，圍過來幾個打抱不平的學生。其中一個戴黑框眼鏡，胖胖的女學生拍了拍蘇欣的後背，「師妹，怎麼了？是不是對面這小子欺負你，有事和師兄師姐們說。」蘇欣起來抹了抹眼淚，「謝謝師姐，我沒事。」然後看了一圈圍著的人，「謝謝大家關心，我真沒事。」人群散了，我也吃完了。
蘇欣帶著我在林蔭小道上走著，「天羽哥哥，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你不找你的家人嗎？說不定他們也在找你。」我沒有說話，見周圍的人都是三三兩兩的，我問她，「怎麼不見你宿舍里別的女孩和你一起？」她低下了頭，「我們不是一個專業的，互相之間也沒什麼共同語言。」我哦了一聲，氣氛也沉默了下來。
天空開始飄雨點，很快就成了瓢潑大雨。我和蘇欣趕緊跑到能避雨的一處屋檐下。
這時，有人按了按喇叭。是胖子開著保安的巡邏車過來了，我和蘇欣趕緊跑進車裡。胖子回頭看了看我倆，「早就在監控里看見你倆了，你們是什麼關係了？」蘇欣抱著我的胳膊，「這是我的天羽哥哥。」胖子笑著說：「我看是你的情哥哥吧？」蘇欣臉一下子就紅了，低著頭不再說話。
胖子把車停在門衛室旁邊，我和蘇欣進了門衛室，我口袋傳出了滴滴幾聲，我把手機掏了出來，是簡訊。我把手機遞給蘇欣，「這個上面寫了什麼？」蘇欣接過手機，露出欣喜的表情，「是蕭傑學長約你吃飯。」我看蘇欣緊緊握著手機的樣子，「你喜歡就送你了。」蘇欣不敢相信的看著我，「真的嗎？你真好。」過了一會兒，蘇欣問我，「給了我手機，你怎麼辦？」我拍了拍桌子上的電話，「有需要打這個。」
雨勢稍小，我讓胖子把蘇欣送回到上課的地方。胖子回來和我說，蘇欣似乎有點孤僻，見了人也不主動打招呼，一點沒有剛才見我時候開朗的樣子。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孤僻，是自卑。
下午，在保安室看了一會兒電視，期間校長來了，胖子告訴我哪個是校長，哪個是各系的系主任，哪個是教授，見了他們一定要打招呼問好。
到了晚飯時間，我是在保安自己的小食堂吃的，味道不如大餐廳，但我也不挑食。吃飯的時候把胖子都看愣了，我吃了他平時三倍的食物。
吃過晚飯，白班的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夜班正式上班，夜班帶隊的小隊長是個瘦子，特別瘦，感覺風大點能掛樹上，外號麻桿。
我換了保安的制服，帶上執勤機和對講機，跟著麻桿出去了。兩人一組，分開巡邏，到巡邏點用執勤機打卡，然後到圖書館匯合，再然後就是兩人開巡邏車，在學校來迴轉悠就行，工作其實很悠閑。
麻桿不太愛說話，他是周圍村子里的人，蓋學校佔用了他家所有的耕地，補償給他家一大筆錢，他用這筆錢在村裡開了個挺大的賓館。最後因為給孩子治病，又都賣了，孩子也沒救活，這些都是胖子和我說的。他也沒啥手藝，村裡也沒地了，只能來當保安，貼補家裡。他老婆在東餐廳后廚幫忙洗菜，洗碗。
由於剛下過雨，天氣濕潤潤的，空氣也比較新鮮。麻桿在前面走，我就在後面跟著，一路上，除了幾個學生，再沒別的人。到了打卡的點，麻桿告訴我，打開手中這個和手電筒一樣的東西，對著這個東西按這個鍵，就算打卡成功了。
因為這個時間段，大部分都在上晚自習，沒上自習的也都在找自己的娛樂活動，所以園區也沒多少人。麻桿帶著我進了學校的一家便利店，這裡各個店鋪的營業員基本都是勤工儉學的學生，看到麻桿來，習慣性從身後的貨架上拿下來一包煙。麻桿從上衣兜里掏出錢，放到收銀台上，拿起煙就出來了。
站在門口，打開煙盒，給我遞了一根，他自己叼了一根，打著火，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後把火給我遞了過來，我學著他的樣子抽了一口，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充斥著我的口腔，雖然不難受，但也沒他那般享受的樣子。
抽完煙繼續走，快走到圖書館的時候，麻桿停了下來，轉頭對我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上個廁所。」說完，小跑著走了。我待在原地，嘴裡叨念著上廁所，我從醒來到現在，居然都沒上過廁所，大的小的都沒有，太奇怪了。
正當我思考這事的時候，昨天那個氣息很怪的人又從我面前走了過來，我看著他，這次他也看著我。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他先開口了，「我們認識？」我搖了搖頭，「不記得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微笑的表情。
這時，麻桿也從廁所出來了。我倆繼續巡邏，剛走了沒兩步，麻桿捂著肚子又跑回了廁所。
正當我準備去廁所看看他的時候，他從對講機里和我說，讓我先去圖書館，他一會兒直接回大門崗。我聽完就繼續往前走。
等我到圖書館的時候，其他點的保安已經都在那裡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