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餵了狗的青春

「陳導，我真不能喝了。」儘管我苦苦哀求，陳導卻無動於衷。

「怎麼，剛有點大火的苗頭，就不給陳導面子了？你可別忘了，咱們砸了上百萬的推廣費，你才能積累了這麼多粉絲。」

陳導一臉冷漠，我硬著頭皮，喝了下去，身體一陣發顫，趕緊跑進了包廂的衛生間。

「唔...」我單手扶著洗面池，剛才吃的喝的一股腦吐了出來，看著鏡子里雙眸發紅，憔悴又狼狽的自己，眼淚不爭氣溢了出來。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如果當初答應了他的求婚，如今是不是過著平淡安逸的生活了？當然，人生的字典里沒有後悔二字，這是我選擇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我叫李娟，現在是抖音上一名小有名氣的主播，雖然粉絲每天都在漲，但我開心不起來，感覺自己沒了方向。

1998年，我出生在長江邊上的一個小村子，當時遇上了大洪水，把我爸給沖沒了，留下我和我媽，孤女寡母就這樣辛苦的活著。

雖然家裡沒有了頂樑柱，可我媽很快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一邊打零工，一邊做針織活，日子緊巴巴的倒也能過。

這樣平淡似水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有了轉變...

那天學校有領導來視察，我們班有七十多號人，有一部分不得不提早放學，我就是其中一個。

我一路哼哼唧唧，還摘了兩朵梔子花，準備送給我媽，不過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沒什麼遲疑，我就推開了門。

「媽，我回...」

話沒說完，我直接愣住了，一個赤身的男人背對著我，只見兩條白嫩細長的腿，夾住了他的腰，正是我媽，原本她是一臉舒爽的申請，聽到我的聲音，她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然後皺起了眉頭。

當時我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懂，尋思著這兩人大白天在幹嘛呢，做運動嗎？看樣子還很快樂。

我媽剛準備坐起身來，這男人按住了她，瞥了我一眼，露出難以形容的笑容，又開始運動了。

我媽狠狠瞪了我一眼，頓時我就知道自己犯了錯，趕忙到了門外邊，聽到裡邊哼哼唧唧、嘎幾嘎幾的聲響，我有點不知所措。

正巧，鄰居家的趙嬸路過，「小娟，今天沒上學嗎？」

我解釋了一下，趙嬸有些詫異，朝我走了幾步。

「咋啦，你媽不在...」話還沒說完，門吱的一聲，一道矮胖的身影從我家裡走了出來。

「郭村長。」趙嬸嚇了一跳，連忙打招呼，臉上掩蓋不住的尷尬。

郭村長只是冷哼一聲，並未搭理趙嬸，然後走到我身旁，捏了捏我的臉。

「小丫頭挺機靈呢，能去城裡念書，也算替我們村長臉。」郭村長嬉皮笑臉說。

「哎。」過了一會，趙嬸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對我說，「小娟，好好念書，不要讓你媽的努力白費了啊。」

說實話，那會我沒弄懂，好好學習難道不是我的義務嗎？為什麼趙嬸看我的眼神會這麼複雜？

很快，我媽穿上了衣服，把我拽進了屋。

「啪。」她二話沒說，抬手就給我一個巴掌。

「唔？」我當時就懵了逼，前一刻被人誇，后一刻挨耳光。

「跪著！」我媽一聲呵斥，雷霆大怒的樣子可把我嚇壞了，雙腿一軟，撲在了地上。

她伸出手，擰著我的耳朵。

「誰讓你逃課提前回來的？好大的膽啊！」

「媽，我沒有逃課啊，領導來我們學校視察，我們班七十多號人，有二十多個提前放學的，不信你可以去學校問老師1」雖然臉上火辣辣的疼，並不妨礙我據理力爭，因為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啊？」我媽盯著我看了幾秒，這才鬆了手。

「嗚。」我委屈的眼淚不爭氣流了下來，趕緊撇過頭去，生怕被我媽看到又要挨打。

見到這一幕，我媽突然緊緊抱住了我，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娟子，是媽的錯，你說，咱母女倆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命這麼苦。」

「娟子，答應媽，好好念書，一定要出人頭地，媽是為了你能去城裡念初中，才中了那個噁心男人的圈套。」

雖然我那會還小，但她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我媽是為了我，被迫做了運動，並非她心甘情願的。

做運動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郭村長三番五次光臨我家，起初還會帶一些雞蛋，排骨，水果什麼的，我還挺開心的，因為那會兒正長身體呢，聞到別人家做飯的肉香味，我都能在門口停留幾秒，這下有了村長幫村，改善生活倒也不錯。

不過後來他就空手而來，幸福而去，也不帶好吃好喝的了，但我又不能說什麼。

那年大洪水后，很多村民都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唯獨村長富得流油，雖然人長得磕磣，但穿著格外體面。

我能感受出來，絕大多數村民是不喜歡村長的，由於我媽和村長有了關係，他們看我的眼神，也透露著鄙夷，尤其是當我被城裡重點學校報送錄取消息傳開后，這種行為，就變成了當面指指點點。

就連班上的同學，都罵我是野種，說我媽是明碼標價的野雞，連孩子上個初中，都要靠陪村長睡覺。

以我的學習成績，其實有很大機會直接考入重點中學，這個保送錄取，可以說是錦上添花，當然，後來我也明白了，如果村長不想讓我進重點中學，即便我所有科目拿滿分也是白搭...

有一天，同班同學明目張胆的辱罵，我直接跟他們撕破了臉，打了一架，回家之後，看到滿身是傷的我，我媽非但沒有安慰我，還給我一耳光。

她說，人家說什麼那是他們的自由，別理會就行了，只要我能進重點中學，這些不算什麼。

我當時難受到了極點，都被人戳脊梁骨了，還要裝聾作啞？

其實我很想反駁一句，做人的骨氣都沒了，進了重點中學又能樣，但我沒這個勇氣。

就因為這個事，原本活潑開朗的我，變得孤僻內向，也不願與人有過多的交往，每天放學也是一個人回家，還特地找了一條小路，盡量不被人看到。

頭一回，我明白了過街老鼠的真正含義，期待著趕緊畢業，那樣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千盼萬盼，總算盼來了畢業，我媽先前就決定了租房陪讀，記得臨走那幾天，村長几乎住在我家了，沒日沒夜的跟我媽做運動，我就窩在房間里，不喊我都不敢出去，萬一碰到村長光著身子，那得多尷尬啊。

就這樣，我和我媽來到了縣城，可能是在農村待久了吧，相比村裡一望無際的稻田，我更喜歡高樓大廈的都市，感覺一切都是新鮮的事物，也沒有了旁人的冷眼和謾罵，這或許是我後來墜入深淵的一大因素吧......

我很快適應了城裡的生活，學習成績也一直在進步，不得不說，良好的教育，確實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里程碑，我漸漸明白了，我媽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進重點中學。

而她的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白天去超市賣水果，晚上還能跟牌友打打牌，每次贏了錢，都會給我帶KFC，或是燒烤。

那段時間，我收穫了人生中少有的快樂。

這種平靜又美好的日子，被一個男人打破了，我管他叫鄭叔叔，他是我媽的牌友，有一天晚上，他們躡手躡腳回了家。

隱隱約約聽到，鄭叔叔說什麼，那一萬塊不用還了，我對你是真心的之類的話。

然後床板就開始嘎幾嘎幾的，沒多久，我和我媽搬到了鄭叔叔家裡，用我媽的話說，有了個能依靠的男人，腰杆子都能挺直了。

鄭叔叔還有個兒子，名叫鄭新光，比我大三歲，不過他家是三室兩衛的房子，住著也不覺得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