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離心離德（二）
「你那三妹妹在你二妹妹屋子裡待了好半晌，並沒有人在身邊。她離開侯府後，夜裡又悄悄地回來見了你大堂嫂。她走後沒超過兩個時辰，你那二妹妹就沒了。」襄國公府暖閣，寧氏壓低了聲音向阮玉珠詢問，「你再想想，你二妹妹當時還跟你說了什麼……」
「她當時跟我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字不差都跟夫人學說了。」阮玉珠回想當時的情景，阮玉翡跟她說的那些，是不會讓曾氏那麼著急除掉阮玉翡滅口的。
阮玉翡一定還跟阮玉翠說了別的。
「她那院子里幾乎成了侯府下人們的安樂窩，我看那邊大嫂子有管不到的，也有不樂意管的。那些下人們無法無天，當她是個死人一般，什麼話都不背著她……」
「她究竟說了什麼，就讓侯爺夫人片刻都不肯留她了。」寧氏沉思。
阮玉珠半晌無言。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華珍珍的身世。除了華珍珍身世這個要命的秘密，曾氏還能有什麼把柄，讓她必須殺人滅口的。
「夫人。我擔心，四皇子府因此拿住了侯爺夫人的把柄，怕是要就此要挾侯爺和世子，讓侯府為他們所用。」阮玉珠慢慢地說道。
寧氏深深地看了阮玉珠一眼：「我何嘗不是這麼擔心。所以才叫你過來，細細地問問。玉珠，你有什麼話，不可以瞞著我。這是關乎咱們全族性命榮辱的事。」
阮玉珠就又沉默了下來。
「這裡只有你我兩個人。有什麼話，哪怕就是你的猜測，你也跟我說說，都不防事的。」
「夫人既然這麼說，那我就大膽了。」阮玉珠知道，這正是說話的機會。「……當初我那姨娘巴巴地接我回來，給我定了侯府的親事，其實沒安好心。不過是讓我做個傀儡，等時機到了，就讓位給華珍珍。」
「我想，就算侯府世子和華珍珍如何相互鍾情。但侯爺夫人先是堅決反對，後來突然轉變態度，說是心疼兒子，我看她更多的是為了華珍珍著想。」
寧氏不語，但是從神態上來看，應該是很贊同阮玉珠的話。
「就算真的是故人之女，也沒有看的比自己的親生兒子，侯府將來當家人更重的。我看這事就很蹊蹺。如果不是鬼迷了心，那必定是有個大緣故。」阮玉珠又慢慢地說。
「你說的不錯。」寧氏的目光有些悠遠。她沉默片刻，突然問阮玉珠，「你有沒有覺得，華珍珍長的有些像你那大堂嫂？」
阮玉珠故意笑了笑：「夫人這麼說。我倒是覺得華珍珍長的更像安定侯爺。」
寧氏似乎打了個機靈，她盯住了阮玉珠。
「……不過咱們娘們之間說個閑話。」阮玉珠避開寧氏的目光。
「對，是咱們閑聊的話。這話只在你我之間。」寧氏立刻就說。
閨閣閑談，自然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話。
寧氏可並沒有把阮玉珠的話只當做閑談。不過，她也沒有再問阮玉珠別的，只是囑咐阮玉珠，讓她有空可以回娘家走走。
阮玉珠會意，因見寧氏面上有倦容，也就告辭出來。
雖說是只在兩人之間的話，但是阮玉珠卻沒有瞞著向嶸。回到家中，阮玉珠就將寧氏叫她過去說話的事，原原本本跟向嶸說了，也包括她說華珍珍與向嵐相貌相似的話。
「這話不可再對別人說。」向嶸沉思片刻，很鄭重地跟阮玉珠說。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向嶸第一次面色這麼嚴肅的說話。
「我知道的。除了夫人和你，我再不會對別人說。」阮玉珠也鄭重其事地回答。
「聖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向嶸又緩緩地說。
「召公公回來，是不是也正因為這個。」阮玉珠就說。
向嶸點頭：「都瞞著人的。聖上對向家信重，我們不能辜負了他。」
「侯爺也是這麼想的嗎？」阮玉珠問。
「我信大堂哥。」
「那好，我也信他。」
正月十四，向峻、向嶸帶著人往通州，將向文浣和陸夫人夫妻二人接了回來。
都督府立刻就熱鬧起來，東西兩府都是喜氣洋洋。
向文浣和陸夫人進京后，立刻進宮見了隆帝。隆帝並沒有給向文浣就安排差事，只說他在外面辛苦多年，如今回到京城要好生地休養，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但也不要忘記經常進宮去見見他。
阮玉珠第一次見向文浣。
向文浣和向文淵長的挺像，不過身材略矮了一點兒，也富態了一些，卻更顯得和藹可親。他也確實是個溫和的性子，尤其和陸夫人的風風火火相比起來，更是如此。
陸夫人在向文浣跟前，性子顯得更急了一些。
完全相反的性子，可以相處在一起，卻融洽無比。
「我的乖孫女。」陸夫人見了染染，就抱住了不肯放，一雙眼睛都笑開了花。「那麼你大伯和大伯娘在信里說了，也有人去福州那邊跟我們說，都說咱們染染漂亮，我每天就想著，染染會是個什麼樣。可是這一見面啊，我才知道，她們都是笨的，說的哪有我們染染百分之一的周正。」
「娘，你這是因為看自己家孩子的緣故。」阮玉珠就笑道，一邊還帶著人幫陸夫人收拾箱籠。
向文浣和陸夫人這次帶回的東西很多，是將多年在外面攢的東西都帶回來了。
「別就顧著上賬冊入庫了，挑好的，咱們染染用的著的，單獨放出來，都是祖父祖母給染染的。」陸夫人忙中偷閑，還不忘了囑咐阮玉珠。
「她小孩子家，哪用的了許多東西。娘，你別慣壞了她。」阮玉珠笑著說。
陸夫人不樂意了。「怎麼就會慣壞了。我們染染是怎麼疼都不過分的。」
「好吧，娘你說的什麼都對。」阮玉珠就道。
陸夫人就笑了起來。
「玉珠，你是咱們家的大功臣。那邊那些東西，都是給你的。你也不用都拆看，讓人搬回去，你和嶸兒自己慢慢收拾。」
陸夫人這邊還沒跟染染親熱夠，寧氏就打發人過來請。
陸夫人神色嚴肅起來：「我都知道了。我們在外面雖然什麼都好。但是既然聖上召了我們回來，這種事，是避不開的。你放心，萬事有你公公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