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霧邕城

春風縈繞魂夢牽，江南可謂百傳情。

如此說來那就是地理中人，不虛此言亦或不枉此中人，皆為一理，信得那「竹外梨花三兩枝，雨帶一片顧盼嬌。」

剛巧城裡城外都被雨霧所迷濛渲染，木舸爭於蜿蜒穿城的河流之中，船歌可以清晰所聞，站在船欄之旁撥喉一振，歌聲與迷霧渾然一體，悠悠漫迷，如城中之人俱化為雨霧之中的一輕渺水滴。

這是名副其實的大宋邕城，曲折古典街道如女人的香腰帶飄逸縱橫，青磚甌牖滴水濕漉，梁檐飛翹的官衙亦被倏忽難見其原來形境。

正是巳時光景，淅瀝里蹤跡不多見，炊煙似乎被霧融化吸收，不可辨別出來的那婀娜身姿，只是從東邊的隨風游到西邊去而已。

不過那縣衙在邕城的一丘陵位置之下，這丘陵其實也算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只因山上面被削去了一大塊，整為了如操場一樣的平地，上面被植上了一些縣裡特有的樹木和花，都是些青翠而小巧的柏樹，還有零星的散落些冠木類的蔭庇之樹，如古樟銀杏等。

一城主理看風水，這山名曰照月山，因在春秋時代，有一大儒在此山歷游而詩興大揮，縱然此情難捱，需提筆在傲立拔萃的岩石上刻就自己的內音:「嬌若如照月，此名當邕城。不知客中意，待月來撫情。」

後會相術之高士轉而告知衙門官吏，可謂風水相搏，必須立刻定此為邕城中心，可保此城千年不落異性。

「劉司務，今日城雨被霧縈繞，此情此景有何感想啊？」

縣衙陳泰大人正與劉劼下棋品茶，一邊調侃那儒氣濃烈的劉劼。

「陳大人，下官只因受大人的提拔，才能幹得司務之職，雖然老父在城裡也算一鄉紳富戶，但在下天資愚鈍，一任而不能出類拔萃，仕途無光啊！」

說著劉劼似乎眼光黯滯，心底沉默如黑黑漆漆。

「呵……」

陳泰捋了捋頜下的一小撮蒼軟鬍鬚，仰頭醞釀出一嘆息。

「劉司務啊！只因你嗜好酒杯，而致使你貽誤聰慧，你天性之稟賦不亞於城中高士范致啊！」

「大人如此寬慰在下，真的令晚生萬分涕零而動，不禁頓時感懷前非！」

劉劼自知嗜好美酒，只因是弱冠之年就遊山玩水，經常於詩書之中飽覽精華，在高木蒼冠之下，岩石如桌之上，樽盛凈酒，吐情而會內心之慷慨。

「詩書雖勝於酒杯三千，但豈可無此相伴乎……，人生若何？此情若何……」

在平坦之處當石凳，盡顯風流之雅緻，少年情懷豈可讓酒東去。

「下棋之間，劉司務亦或是催生舊事？」

陳泰看著劉劼的手徐徐未至棋盤，棋子在空中飄浮停留。

「……只因大人教誨於在下的詬病之疑症，所以撩想起當初年少往事！」

「不必耿耿於懷，老夫也是無意提醒司務，你不必內心複雜，而致精神恍惚，現在當務之急理應賦詩一首，以敬那天穹之意，使邕江城有如此的雨霧盛景。」

「好好，既然大人抬舉在下，那我劉劼就此獻醜啦！」

這剛硬的一年集贊的鬍鬚，在劉劼的下頜處震動，其頭上青綢飄逸，髮髻盤旋成圓柱狀，中間是用木發笄穿於其中。

「邕江照月相思對，衙里衙外霧雨朦。今有青甌來滴水，豪情獨數此中來。」

「哈……，果然豪情此中來，萬狀情牽，不愧我大宋精神，不愧為江山如畫，人生閱春無華。」

陳泰可謂德高望重之縣衙，曆數管理這邕江城多年，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富裕，比周圍的郡縣不知好幾倍，致使周圍幾郡的百姓都不遠千里，跋山涉水的遷徙過來，只因宋朝尚有戶籍註冊，城中之人亦有限制，也為了周圍其它城市的建制，朝廷最後不得不限令再遷徙入邕城。

「民實如此，其心可鑒，這王天浩土，皆為臣民一渺小乎。」

感想當年的進城風潮，陳泰大人親迎在城門外，為遷徙而來的百姓設茶接風，這其中滋味只有陳泰自己可以感受。

這點作為縣衙司務，那戶籍所登冊，劉劼是一清二楚的，這城中百姓原籍哪裡，過去幾戶，現在又是幾戶，在他的心裡可謂無書無字，亦屈指可數，分明不漏半點。

「此詩我也是為這高士而歌，那春秋先祖，善於相術，使邕江城富饒一方，這照月山，不愧是城之傲氣，縣衙之寶地。」

「是的，這照月山，如丘陵一般，上面削去而為平地，城中百姓拾階而上，夏可乘涼，冬可舞劍而練，真乃天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