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歸來

當梓顏趕到血薇殿時，星河城整個天幕都變作暗紅的烏雲在翻滾，血色紅芒遮蔽了整個蒼穹，遠遠望去彷彿北極冰原上的極光一般，絢爛奪目，而只有生在此間的人才能感覺到那種壓抑的肅殺之氣。

梓顏蹙眉道，「血薇花開，星河城必定會被血薇惡靈控制。」

梓顏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藍色的閃電，天幕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血骷髏。那血骷髏在空中呼嘯，所向無敵，突然，一道藍色的光如流星一樣停在血骷髏面前，三道流光箭直接骷髏雙眼和眉心。那淡藍色身影穩穩漂浮於空中，手持銀弓，衣袂隨風搖曳。

那是——

殷華！

「殷華！」梓顏一驚，來不及多想，直奔白薇殿。

然而，只是剎那的功夫，空中的血骷髏張開血盆大口，天際一道巨大的狂風捲起，風雲雷動間，血霧瀰漫了整座星河城，只見有星光從血雲中墜落，最後消失在天際。

風中似有殷華憤怒的聲音。

梓顏驚呼出聲：「殷華，回來！」

「哈……梓顏，你也回來了？」天空中的血色骷髏中陡然發出一聲嘶啞的笑聲。

「你把殷華交出來！」梓顏怒道。

梓筱大笑：「梓顏，我當你二十年之後便忘了這女人，卻沒想到你心裡竟還有她？殷華是我夫人，你還想染指？」

「把殷華交出來！」梓顏重複道。

然而，空中的巨大骷髏王陡然張口，一股血色的潮流從骷髏口中噴出，一大群血骷髏叫囂著沖了出來，將整個天幕遮蔽，血雲中，只有梓筱的聲音在迴旋。

「二十年前，你救殷華可以用整個玄天宮作為代價，獨闖罪與罰之境，如今，你孑然一身，你還能用什麼為代價，闖罪與罰之境救殷華？」

眼見那團血雲夾裹著殷華瘦弱的身體朝血薇殿如隕石般墜落，梓顏震驚之下，追隨而去，然而，他方一踏入血薇殿，頓時血薇花海新長的枝椏上，血薇瞬間綻放。

紅雲之下，血薇花開滿原野，裂湖的水也被染做了血色，山風吹過，濃濃的血腥氣瀰漫在星河城上空，像是睡醒了一般，血薇盡數盛開，無數張慘敗的臉從血薇花中浮凸出來，睜開了渾濁的眼。緩緩地，那些臉脫離了整朵血薇，幻化成人影從花朵中站了起來，一個，兩個，十個，百個……一瞬間，裂湖彼岸的血薇花海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影，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紅色異樣光芒，彷彿蘇醒的狼群。

「殿下……」

「爾等等殿下歸來多日！」

「參見殿下！」

血薇花海中，那些浮出的身影紛紛匍匐在地，朝梓顏行禮。

梓顏陡然停住了腳步，放眼望去，血薇花海中，那些血色的人影紛紛屈膝，拜在他的腳下，一望無際。那便是他玄天宮數萬將士的英靈幻化而成的血薇之靈嗎？

望著那一片深深匍匐的身影，他深深感受一股熱血從胸口溢出，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他，殺伐之血的繼承者，本該率領著成千上萬的血薇之靈統治星河城。而他，在他的計劃里，他們都……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不敢回應。

「四哥……」默沒能阻止住殷華，匆匆趕來時便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眼。他走過血薇花海，一一拂過那一朵朵血色的薔薇，感受到從花朵上傳來的急切地慾望，回身眺望——遠處花海里的玄色少年靜靜佇立，夕陽的殘紅將他的側臉照得分外鋒利，恍惚間，多年前那個睥睨眾生的四哥當真回來了……

「梓默參見殿下！」默突然屈膝，俯身融入了那一片血色花海中，那麼自然，那麼和諧。

「默……」梓顏喃喃喚了一聲，許久，終究是手一揮，所有將士像是得到了指令，齊刷刷地站起來，立畢，如松柏林立。

「讓諸位久等了。」輕輕的，彷彿被什麼驅使著，他輕輕吐出這樣的話。

風吹起他玄色的長袍，他負手而立，回望星河，只見風吹草低，血染殘陽。

「四哥！」默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多少年了，他盼著四哥回來，卻總因殷華的不舍而壓抑著某種情緒，而如今，四哥梓顏終於歸來，昔日玄天宮葬生的所有同伴也在這一刻蘇醒，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四哥，梓筱逆道而行，當誅之。兄弟們沉寂那麼多年，就等你歸來之日，四哥下令吧！」默道。

梓顏搖頭，「梓筱已然突破血薇之境，若無完全把握，只會給梓筱更多力量。何況，殷華還在他的手中。」

默皺眉道：「是該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