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部分內情
柳夭夭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沒人知曉蕭邵所中之毒,看來情況比她預估的還糟糕。
「我所擅長的是醫,不是毒。」駱老弱弱為自己辯駁了一句,「其中涉及了一些皇家辛秘,你若真有本事,就讓王爺親口告訴你。」
柳夭夭豈會不知駱老的避諱,皇權之下,不過明哲保身罷了,知道得越多,便可能會招致殺身之禍。
柳夭夭道:「那就說說一些你知道的情況吧。」
駱老回憶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六年前的寒冬,王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開始頭痛,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經常狂暴傷人,甚至危及性命,後來尋了南疆的蠱蟲植入體內,可抑制毒性,但也不定時發作,發作的時候,寅日他們就鉚足勁與王爺打一場,直到王爺精疲力盡。」
駱老有意將敏感信息隱而不談,導致整個經過的敘述不是很連貫,柳夭夭也是聽得一知半解。
柳夭夭道:「據我的理解,毒發的過程可簡單看成正邪在體內相搏,你們與王爺交手的時候,又損耗了一部分正氣,加速了邪氣的入侵。」
當初在醉月軒,柳夭夭就已經對這種模式有了意見。
駱老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這些年,我想了很多辦法,都是治標不治本。」
「若能知道王爺如何中毒,中的是什麼毒就能解開一切謎團。」
在柳夭夭看來,世上不存在不能解的毒。
「談何容易?只怕是……」駱老停頓了一下,突然驚呼:「有一個人或許知道。」
「誰?」柳夭夭十分激動。
駱老卻連連擺手,「算了,那個人的行蹤不明,沒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要想找他,談何容易?」
柳夭夭簡直要被駱老給急死了,「到底是誰,你倒是說啊。」
寅日開口道:「憑秘閣的勢力,只要那個人在昭國,我們就能找到。」
秘閣?
柳夭夭只覺得這兩個字很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然而駱老的話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叫她無暇多想。
「那個人就是蠱王,同時也是毒王,沒有他不知道的毒。」
寅日急忙問道:「那人叫什麼?」
駱老搖了搖頭,「他自稱為劫,擅長易容術,因此無人知曉他究竟是高還是矮,是胖還是瘦。」
柳夭夭對這位蠱王充滿了好奇,「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奇人。」
「王妃,屬下這就讓人去查,一定將蠱王請回來。」
寅日拱了拱手,就往屋外而去,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駱老遲疑的問道:「你可是真心對王爺?」
柳夭夭僵了一下,總不能告訴駱老,她與蕭邵之間只是一場交易吧。
因此,她模稜兩可的道:「這是我與王爺之間的事情。」
駱老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柳夭夭乾笑了兩聲,聰明的選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駱老兩眼放光的盯著她手中的鑲金小藥瓶,「你那個回陽丸倒是個好東西。」
柳夭夭兩手一攤,「全世界只有一顆,已經被王爺吃了。」
「小氣,我只是想借來看看,又不是不還。」
駱老白了她一眼,摸著自己的山羊鬍子,「這樣的好東西,怎麼不多準備一些?」
柳夭夭如實相告:「因為我也不知道藥方。」
她餵了碧玉手鐲小半碗鮮血,才換來了這麼一顆回陽丸。
她也因此摸清了中醫藥材鋪子的規律,越是貴重稀有的藥材與中成藥,需要的鮮血也越多。
她甚至懷疑自己有一天會被吸乾鮮血。
駱老被她的坦誠噎了一下,「那便罷了。」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我要離開一陣子,你要好好照顧王爺。」
柳夭夭遲疑道:「駱老,如果是因為我……」
「你莫多想,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也想留下來與你切磋討教,只是我與故人有約,每年這時候都要去赴約,若不是王爺情況危急,我早就離開了,這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駱老摸了摸還在酸疼的脖子,開玩笑道:「可不是感謝門口那一遭,我的脖子還在疼呢。」
柳夭夭有些愧疚的說:「前輩如此大量,倒是讓我心中不安。」
「情急之下將您打暈,我正式向您致歉。」
駱老很是洒脫,「下不為例。」
兩人相視而笑,再沒了初見的劍拔弩張,只剩下醫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駱老果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柳夭夭親自將他送出了聽濤苑。
杏仁見柳夭夭身穿嫁衣,小心的觀察了四周,見聽濤苑果真再無他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姐,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梳洗一下吧?」
柳夭夭點頭表示同意,「卯月,你與杏仁同去吧。」
她們三個人之中,也只有卯月對聽濤院比較熟悉。
柳夭夭回到了蕭邵的身邊,又為他把了把脈,見他脈象越發平和,便取出幾顆益氣補血的藥丸,溶於水中之後,小心翼翼餵給了蕭邵。
梳洗之後,柳夭夭換下了嫁衣,換上了尋常的衣裙,抱著杏仁送來的賬本打發時間。
直至深夜,蕭邵仍然在沉睡,柳夭夭伸了一個懶腰,呵欠連連,「杏仁,我的房間收拾出來沒有?」
「啊?」杏仁一頭霧水,「小姐,您與王爺成婚了,哪有分房而睡睡的道理?」
卯月也附和道:「王爺如今還虛弱,王妃留在房中,也好有個照應。」
柳夭夭最終拗不過兩人,只得讓杏仁將房中的軟塌收拾出來,打算就這麼在軟塌上將就一晚。
正當她散了頭髮準備歇息的時候,寅日帶來了一個噩耗。
寅日站在門外,沉聲報告:「王妃,六公主自縊身亡,沈太醫痛失所愛,當場暈厥,如今已被清河郡主接回府中照料。」
「你說什麼?」柳夭夭不敢相信所聽到的話。
寅日只得將這個消息再重複一遍。
柳夭夭望著房中的蠟燭,喃喃道:「痴兒啊痴兒,你終究不放過你自己,也傷透了沈太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