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您對賤人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偌大的包廂里。

夏天雄坐在正位上，一張圓桌的旁邊分別是袁磊的姐姐，多多的媽媽還有一個和袁磊幾分相似，但卻面無表情的女人。而另外一邊，則坐著一個顧雨汐做夢都想不到的人。

「二叔！」

顧雨汐父親去世，當年顧母最艱難的時候，是顧二叔拚命賺錢拉扯著他們一家，賺錢供她上學，供她弟弟看病。顧母一直交代顧雨汐不要忘了顧二叔的恩情，可偏偏等顧雨汐長大了，可以孝敬顧二叔的時候，顧二叔已經悄悄離開，多年之間不知所蹤。

再次相見，顧雨汐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而且會以這樣的方式。

看著面前明明沒有多大，卻已經頭髮花白，面上溝·壑縱橫的二叔，顧雨汐猛地淚崩。

顧二叔看到顧雨汐這樣也嚇了一跳，急忙起身想要去拉顧雨汐起來，卻在手指接近顧雨汐的時候又猛地縮了回來。

顧雨汐猛地往前幾步，抓住他的手，看著上面崩裂的口子，紅腫的關節，以及乾裂縫隙里的臟污和泥沙，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是她不好，明明早就應該去找人的，卻一直安於現狀地縮在自己的烏龜殼裡面，告訴自己一切都好。

「對不起，對不起！」

顧雨汐哽咽著，泣不成聲。

反倒是顧二叔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兩隻手放在一起相互搓了兩下，想要說什麼，可張張嘴·巴卻又面帶難色地轉頭去看夏天雄。

顧雨汐沉浸在自己的愧疚和懊悔中無法自拔，可袁磊並不沒有。

從來之前他就知道是個局，卻沒想到這個局會以這樣的方式打開，他站在顧雨汐身後冷眼瞧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心中隱隱有了預感。

今晚，難熬。

「好，你現在，很好。」

顧二叔許久之後才蹦出來這麼一句話，可短短几個字又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顧雨汐的心窩。

什麼是親人？

在雪中送炭之後卻在雪停了之後為了不帶來負擔而悄然離開的，在自己過得異常艱難卻咬著牙硬挺著，不想耽誤家人的。

可顧雨汐並不想要這種親人。

她寧願二叔當年自私一點，不照顧他們，這樣他也不會跟當年的女友分手，這樣說不定他到現在兒女雙全，家庭和睦。可他沒有。

「二叔，二叔！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後讓我照顧你好不好？對不起，這麼多年，我竟然，我竟然……」

袁磊看著泣不成聲的顧雨汐，拍了拍她的肩膀權當安慰，並且湊到了她耳邊，低聲開口。

「二叔就在這裡，一會兒我們接他回家。嗯？」

顧雨汐淚眼朦朧地抬頭看了一眼袁磊，這下剛剛失去的理智才重新恢復過來，想到了他們過來要做的事情之後，她眉頭一攢，眼神在二叔和夏天雄身上來回逡巡著。

這是……

「顧小姐？坐！」

夏天雄笑眯眯地對上顧雨汐的視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雨汐和袁磊對視一眼，在他們對面的空位上坐下。

「這是袁磊的姐姐，你們認識，我就不用多做介紹了。」

夏天雄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朵媽，然後把手指指向遠處面無表情的婦人身上。

「這是袁磊的母親。她……」

話都沒說完，就見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婦人冷冷地開口。

「賤人！」

袁磊表情一變，就想要起身為顧雨汐辯駁，卻被顧雨汐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袁磊氣憤地低頭看過去，就見顧雨汐笑眯眯地朝他搖搖頭，似乎半點都不生氣。

「既然是袁磊的母親，我應該叫伯母。所以，伯母，您對賤人是不是有什麼誤解？還是我們之間的定義不一樣？」

袁母轉頭瞧著顧雨汐，乾癟瘦長的臉上滿是冷厲。

「你說什麼？」

「賤人有三種含義。第一，輕視別人的時候喊別人為賤人，表示看不起；第二，地位低下的人，也就是卑賤之人；第三，古時候用來辱罵婦女的辭彙。」

顧雨汐抬起頭，不卑不亢的看著袁母。

「我們是現代，不是古代，所以自然不是第三種。至於第二種，如今大家主張自由平等，地位沒有高低貴賤直說，所以也不是第二種。那麼就只剩下第一種，伯母在輕視我，看不起我。原因呢？」

袁母冷笑一聲。

「原因？不知自愛，未婚先育算不算？不知羞恥，兩面勾搭算不算？不知禮數，不尊長輩算不算？」

袁母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顧雨汐的臉上一刀一刀凌遲著。

顧雨汐扯扯唇角。

「第一，如果我記得不錯，伯母和伯父結婚五個月之後生下了袁姐，我是未婚先育，您是未婚先孕，似乎我們半斤八兩，您沒有輕視我的資格。第二，兩面勾搭，我勾搭了誰？袁磊還是厲凌寒？伯母覺得您的兒子是傻子還是厲凌寒是傻子，會任由我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至於最後一條！」

顧雨汐涼涼地扯扯唇角，眯著眼睛直直地看著臉色發青的袁母。

「說我不知禮數，不敬長輩。可您給我尊敬的機會了么？我沒有見過動輒往小輩頭上砸鍋的長輩，而且還是巴不得自己兒子頭上戴帽子的長輩，更是不顧孩子的幸福一味注意自己感受的長輩。」

袁磊驚訝的看著顧雨汐。

他懂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出風頭的女人，也知道她並不是一個面對長輩這麼強勢的女人，而她今天這麼大的改變，都是為了他們。

他很感動。

袁母臉色鐵青地指著顧雨汐，張張嘴·巴卻找不到反駁的話來，朵媽看母親這樣，皺眉嗔怪的看了一眼顧雨汐他們，急忙從包包裡面取出葯給母親吃下。

袁母鬆了一口氣，憤怒的一拍桌子。

「袁磊，你要氣死我么？」

朵媽也在旁邊勸解。

「磊子，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但是你們不合適的，所以為了你們彼此好，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顧雨汐壓下想要反駁的袁磊。

「袁姐，上次你說我弟弟和我兒子，我無法反駁。是，我有一個智商只有幾歲的弟弟，我還有一個不是袁磊的孩子。但是我和袁磊是相愛的。我之前想過放棄，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讓我沒法放棄。而且，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