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路
乾枯道人神識一掃，祝余渾身僵硬，一股重重的威壓朝她襲來。
「一個凡人的小鬼，也敢壞我空月的好事？」
這一刻祝余深深感受到實力的差距，對方不多一個眼神，就讓她毫無反抗之力。
身上的傷口又重新開始流血，玉鍋旋轉著，不斷吸收周圍的靈氣。
空月深吸一口氣，貪婪地看著玉鍋，「天道助我！沒想到這凡間界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還是少見的靈廚類法器。能自主吸收靈氣，說明玉鍋有靈，至少也是法寶級別。」
至於是什麼級別的法寶，以空月道人練氣期九層的修為，就看不出來了。
元煞大陸的法器按照等級分為：法器、靈器、法寶、寶器、靈寶等，每一級皆有初、中、高、頂尖四個級別。
按照現在修真界的情況，練氣期的修士用的普遍是法器，築基期用的靈器。只有結丹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法寶。
從這點來看，祝余不過是沒有修為的凡人，根本不可能認主，可見這法寶絕對不簡單，品階只會比空月猜測的高。
以鶴立山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靈氣漩渦，源源不斷的靈氣從遠處被抽調過來。
鶴立山屬於萬福鎮，萬福鎮屬於府城鄞州的管轄範圍。這一次靈氣異動的範圍是在太大，主要也是玉鍋復甦所需的靈氣實在太過龐大。凡間界靈氣本就稀薄，這麼大的抽取量，直接到了方圓五里內形成了靈氣真空。
靈氣的異動就是連鎖反應，餘波直接影響到了百裡外的府城鄞州。
莫淵循著靈氣異動的源頭趕來，沒有飛行法器，窮的只剩下雙腿的莫淵，只能一路靠神行術趕路。好在大衍宗不愧是元煞大陸頂尖的煉體宗門。
所謂「一入體修，窮三代」，大衍宗世世代代都是體修，那窮的可不不只三代了。
作為大衍宗這一代的天下行走弟子，莫淵絕對是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以他的腳程，不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可到達山神廟。
鶴立山，原山神廟遺址。
玉鍋不斷吸收著靈氣，八印大小的鍋吐出一本天書。
書名《仙靈食譜》，其上各種符文，圍成一個圓圈將天書和玉鍋包裹其中。圓圈上纏繞著各種靈材的留影，由外向里，等級遞增。
「天香豬，一階靈獸。肉質鮮美，滑嫩無比，食之可補一方靈氣。」
空月之所以能認出，多虧了被追殺的經歷。想到這裡，空月就忍不住得意，大衍宗的人一定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奇遇吧。
「尤羅草，一階靈草。汁液甘甜，靈氣溫和，基本上溫補經脈的靈膳都要用到它，非常珍貴。」
如果有用尤羅草製作的溫補靈膳，空月身上的傷算什麼，就連他因為體內的陳年丹毒，都可消除。
「新月花。」
「鳳凰果！」
空月道人每認出一種就倒吸一口涼氣，高端的食材必須要高級的靈廚才能製作。以空月道人的地位，他只在酒樓的留影璧上看過，從未嘗過這種級別的靈膳。
更多的食材已經超出了空月的認知，他看祝余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這法寶已經認主，想要奪取，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原主人。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以你的體質，本來是最好的血祭，可惜現在陣法被你破壞了，那麼你便沒有活著的價值了！」
空月從儲物袋中取出浮塵法器，灌注靈力，柔軟的浮塵立刻鋒利無比，狠狠刺向祝余。速度極快。
祝餘下意識閉上眼睛，誰知黑暗中只聽到空月道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寶物護主！天道亡我！」
玉鍋感受到主人的危機，挪移至祝余頭頂，片片清輝灑落在祝余身上，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罩，將空月道人的攻擊抵擋在外。
「可惡！可惡！」
不要怕，祝余似乎感受到玉鍋的安慰。她屏住呼吸，這次總算清晰地感受到了。
默默在心裡說了聲謝謝，祝余笑了，玉鍋雀躍地轉了個圈。
空月以為祝余在嘲笑他，乾枯的身體抖如篩糠，憤怒燃燒了理智。
「連你一個凡人也敢嘲笑老夫！等老夫煉化了這寶貝，第一個煮的就是你！」
話落，空月咬碎中指，以自身血液和靈氣為引，在空中畫了一個符文。
這種強力奪取法器的方法叫「種靈」，是空月殺掉一個域外修士，從對方的儲物袋中找到的。
以這種方法煉化法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說，還會損傷法器的靈性。
現在空月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玉鍋吸收靈氣的動靜太大，說不定早就引起了附近駐紮的修士注意，他必須速戰速決。
符成，空月大喝一聲，逼出一口精血噴在玉鍋上，同時右手成爪，抓向玉鍋。
祝余咬緊牙關，玉鍋和她的聯繫越來越薄弱。沒有了玉鍋，她和月月都會死，絕對不能讓這老頭奪去。
玉鍋感受到祝余強烈的意願，透過聯繫，告訴祝余：「給我，你的血。給我，你的血。」
沒有任何猶豫，祝余身上的血液被玉鍋吸收，與空月道人角逐玉鍋的使用權。
祝余的臉色越來越白，搖搖欲墜。當身上最後一滴鮮血流出，祝余的心臟突然砰砰砰的挑動起來，發出一聲鳥雀般的清唳，金色的血液緩緩躺過。
血液中飛舞著一隻只燃燒著紅色火焰的鳥，肉眼不可見，這是朱雀神血的標誌。整個元煞修真界，有此特徵的無一不是朱雀宮的嫡系。
玉鍋吸收金色的血液，立刻光芒大陣，佔據上風。
空月發覺不對，玉鍋竟然將他當做靈氣庫，這時想要脫身根本不可能。
「不！」空月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彈指間，他就被吸干殆盡。
想他空月道人，一路逃亡，橫跨十二洲。沒死在修士手裡，竟然死在一個凡人的手裡，不甘心啊！
空月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天書化為一道流光，進入祝余的紫府。玉鍋褪去神輝，變成一口平常的石鍋，落在祝余腳邊。可惜祝余丹田未開，毫無修為，玉鍋雖然認主，卻暫時無法收入丹田。
連番大戰，加上失血過多。當危機接觸的剎那，祝余直接暈了過去。
天光破曉，夜色褪去。熱鬧了一夜的鶴立山，終於歸於平靜。
這時，孫家的族長才讓人放開孫屠戶，叫上十多個本家子弟，拿著傢伙朝鶴立山趕來。
看到山神廟外幾隻巨大的山貓骸骨，所有人嚇了一跳，孫屠戶直接紅了眼睛。
「月月！月月！爹來了，你在哪裡？」孫屠戶瘋狂的喊道。
有村民從灰堆後面扒拉開灰堆，「這裡，這裡。月月和祝家的丫頭都在這裡。」
其他人有搜尋了一下，只在原本山神像的位置找到了那個洞口，洞里空蕩蕩，陣法破壞的一瞬間，原本積累的血池也蒸發一空。
梅溪村的村民在洞里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只好帶著孫月月和祝余，還有一隻灰撲撲的八印大鍋回了孫家。
莫淵趕到山神廟的時候，風住聲消，塵埃落定。
「空氣中還殘留了空月老道的氣息，此地的異樣與他脫不了干係。」莫淵下洞口查看了一下，「血祭大法？看來又有不少無辜的人命喪邪修之手。」
莫淵湊近仔細看了看，「血祭被打斷，靈氣反噬，難怪會形成靈氣風暴。從殘留的氣息來看，空月離開的時間不久。」
空月道人大概到死也想不到，這筆黑賬莫淵又算到了他頭上。
莫淵放開神識，掃過鶴立山，掃過正往山下走的梅溪村村民，掃過孫月月。
「咦？」
眨眼功夫，莫淵憑空出現在孫月月旁邊。
孫屠戶大驚，握緊手中殺豬刀，「你是誰？」
莫淵的神識再次落在孫月月身上，「沒想到竟然是先天戰體，意外之喜啊！」至於旁邊的祝余和石鍋，沒有任何獨特之處，直接被忽略。
「你要幹什麼？」儘管害怕，孫屠戶還是大步向前，擋在孫月月前面。
「我乃大衍宗天下行走弟子莫淵，為了抓捕邪修路過此地。這女子身懷先天戰體，是不可多得的體修天才，與我大衍宗有緣！」
「大衍宗？就是那個修真界最窮的宗門？」孫屠戶大吃一驚。
孫屠戶在萬福州賣豬肉常聽來往的商人說。這天下十二洲，背後都有修真宗門。他們鄞州正是屬於大衍宗管轄範圍。
這個宗門都是體修，門下弟子經常在外行走，經常收拾一些為非作歹的凶獸，可以說是和凡人最親近的一個宗門。
聞言，莫淵尷尬一笑，大衍宗的窮原來這麼出名嗎？連凡人都知道了。
「沒錯！就是你以為的大衍宗，你女兒天生就是體修的料，一旦拜入我宗門，將來的成就非同一般。」
孫家人推了推孫屠戶，「能被仙師看重，這得是多大的福氣。」
孫屠戶興奮地搓了搓手，不過想到孫月月現在還昏迷著，不安道：「多謝仙師的看重，不過月月還昏迷著。仙師，你看要不等她醒來再說。」
莫淵一揮手，孫月月和祝余都醒了。
祝余醒來知道月月能去做仙人，替她高興地不行。
「師兄，」孫月月羞澀地喊了一聲，「那你看小余兒能做仙人嗎？」
莫淵掏出一塊測靈石，「閉上眼睛，握緊它！」
測靈石在祝余手中發出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很純粹，卻如煙花般轉瞬即逝。
可惜了！莫淵搖了搖頭，本來是不可多得的資質，只是靈台殘缺。這就好比一個木桶，原本能裝很多水，可是現在其中一塊木板缺失。
「你的資質不算好，這條路對你而言，太過艱難。」
聞言祝余並沒有多少意外，「沒關係，只要能修鍊，我不怕苦！」
「你的體質不適合體修，不能入我大衍宗。看在月月師妹的份上，這是升仙令。持此令，可去鄞州參加三個月後的登仙梯。至於去哪個宗門，就看你的造化了。」
養傷期間，祝余和孫月月跟著莫淵一起讀書識字，學了些簡單的防身招數。傷愈，祝余辭別孫月月，背上她的石鍋，踏上了去鄞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