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十龍滾珠局

整個白天，四皇子胤禛府中如山中一樣寂靜，高牆隔絕了與市井的聯繫，甚至那繁華市場的喧囂，那街頭小販的叫賣聲，也一絲一毫傳不進來。這庭院深深的王府，帶給岳陽全新的感受，像一座修行的大寺。

彷彿這大寺，不在京城，而是在僻靜的荒山，樹高而大，枝葉繁茂，奇怪的是，連一隻鳥也不曾飛來鳴叫。

也許鳥也嫌這裡太安靜了吧。

出出入入來來往往的奴僕，各司其職，各行其是，總是低聲交談，甚至耳語。可見四王爺胤禛為闔府上下定下的家規，是如何的嚴苛。外面的消息難以傳進來，裡面的消息更杜絕了外傳的可能。

只有求靜的王爺，才會造就這樣靜謐的府邸，《大學》中說：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這個四王爺修的是另一種道。

塞班活佛的歸一寺，是寺中之寺，岳陽不禁對胤禛充滿了神奇的猜想，到底這個雍正和電視劇中的雍正，有幾分相像，還是電視劇完全胡編亂造。只是，在八王爺胤禩的府中，有過一面之緣，此時，王爺尚未回府，大概在宮中和康熙皇帝商議大事。

那大事，是和種人一派相關，是和美人蛇佘無艷相關，是和王守貞相關，是和瘟婆婆和五瘟童子相關，還是神州大地，另外發生了什麼妖異之事，岳陽在和塞班活佛修行金剛遁法的同時，心內波瀾起伏。

好在此刻的岳陽，早已不是初為狐狸的岳陽，他首先服用了很多陰果和陽果，再其次陰差陽錯，吞服了蚺蛇大王的千年內丹，這兩樣寶物，開發了岳陽的心力，讓他在修行金剛遁法的路上，事半功倍。

而且這一天以來，胡青霞劍仙長庚和呼延金剛，也全部知道岳陽在修習雪山丹朱派的入門功法，所以沒有一個人來打擾。

只有胡青霞這小妮子，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心情，不時過來在門口聽一聽，張望一下，卻沒有進門打擾。可見胡青霞也在成長，心裡有了少許的世故。

傍晚時分，陽光西斜，照著窗戶，岳陽和塞班活佛隱在陰影里，只是臉的另一半映著光，彷彿雕刻而成，非常的立體。

塞班活佛看著眼前的岳陽，俊俏的臉龐，冷峻的眼神，胳膊上露出的肌肉，如豹子一般充滿流線的美感，和野獸般的爆發力，不禁心中感慨。看來收的這個徒弟，一定能夠光耀雪山丹朱派。

我雪山丹朱派，在我這一代，在岳陽這一代，一定能夠在這炎黃九州，傳布我們的佛法，受萬民的香火。又怕岳陽窺破心機，連忙沉下眼皮，微微眯著，看岳陽在眼前行法。

行法三遍，岳陽開口說道：「師父，我覺得已經將口訣記得滾瓜爛熟，想一試金剛遁法，不過還請師父隨時賜教。」

塞班活佛一口答應。

當晚，四皇子胤禛回府，回府即召見塞班活佛。

等塞班活佛回來，岳陽迫不及待的問道：「師父，王爺召見您到底什麼事？」

「你可知道皇帝為什麼召見四皇子和八皇子，只因為太子胤礽格格被種人一派擄走之事，驚動了皇上，皇上一查之下，才發現，京城方圓幾百里，丟失的男子女子不再少數，而且，他們的生辰八字都有古怪，」

「男子全陽，女子全陰，既然丟失如此多的人口，太子胤礽理政，既沒有上報皇上，也沒有下令追查，只是等到格格丟失，才由皇上出面，派遣神龍司調查種人一派，救回格格，」

「皇上對太子頗為不滿，將太子大大訓斥了一番，太子當時汗出如漿，四皇子和八皇子在當場，也嚇得不敢抬頭，可見太子的位置確實已經傾斜。」

「那接下來呢，皇帝是否要追查種人一派，徹底拔除了這個禍亂人間的邪教？」岳陽對種人一派，了無好感，令岳陽奇怪的是，本來映在心湖的王守貞的臉孔，卻疊化著格格的臉。

岳陽不由得警告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塞班活佛繼續說道：「康熙皇帝訓斥太子失職之後，嚴厲斥責皇四子胤禛和皇八子胤禩，不許勾連外臣，不許私蓄勢力，要好生安分辦差。這話說的隱晦，卻暗暗點中了胤禛和胤禩的心病。」

「皇帝一心要皇子以和為貴，但是……」塞班活佛嘿嘿笑道，「如果不爭，世界還成個世界么？皇子奪嫡，勢若水火。」

「那瘟婆婆和五瘟童子的事情，四爺是否告訴了皇上？」岳陽曾觀《清史稿》，有清一代，雖說出現了康乾盛世，那饑饉，災荒，瘟疫，就未曾斷過。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四皇子已經稟告了皇上，不久，神龍司白龍使白猿使將出京，調查此事，順便追查三件事，一是瘟疫之事，一是種人一派，一是王守貞下落即紅陽教無生老母之事。」

「啊！」岳陽心頭一凜，不禁驚呼出聲。

「放心，師父也會想方設法回護王守貞，只要你忠於四爺，四爺自有通天法力。」

岳陽模稜兩可，以岳陽的心思，怎麼能在四爺府做個奴才，或作朝廷鷹犬，如神龍司，他想的卻是和王守貞找一處洞府，修修道，生生孩子，快活逍遙。

「岳陽，你難道不肯為四爺效力？」塞班活佛明察秋毫，大眼珠子在岳陽身上一轉。

「全聽師父的。」

塞班活佛見岳陽聽命於己，自然是高興。於是，二人趁著月色出離了歸一寺。

月亮已經缺了一角，月光被篩碎，眼前如積水空譚，竹柏影如水藻，縱橫堆疊。

二人施展金剛遁法，騰空沖向雲霄，初時，岳陽還不能嫻熟掌握飛行之術，塞班活佛與岳陽並肩飛行，時時指點，岳陽靈犀已開，不一時，已經空中縱橫騰挪全無障礙。

塞班活佛伸手撫摸鋼針般鬍鬚，縱聲大笑。

二人并行，飛向月亮旁的疏星，俯瞰人間城郭。

還有些許燈火，一城安寧。

塞班活佛道：「你看這京城，自然呈現一個風水大局。」

高空流雲，大風吹著岳陽的鬢角、頭髮，吹著衣襟。岳陽全無恐懼，內心萬丈豪情。

聽老師提問，趕緊答道：「師父，我沒學過風水，不懂堪輿之道。」

「你仔細看，這京城如一座圍棋棋盤，棋盤邊界處，似乎有些許白氣瀰漫成形，每一個白氣成型之物，像什麼，像不像龍？」

聽塞班活佛如此說，岳陽才瞪大雙眼，仔細看去，確實，在京城邊界處，有十條白氣成龍，圍著京城，繚繞飛舞。

只是這龍，有的孔武，有的瘦弱，有的搖頭擺尾似乎有馳騁之意，有的卻萎縮一團，難以伸展。

「這就是十龍滾珠局，據為師觀察，這十條白氣之龍，就預示這大清朝江山將有真龍天子，做十代帝王，那孔武有力的白龍，預示著王朝蒸蒸日上，那瘦弱萎縮之龍，預示著大清王朝已經腐朽敗落。」

「十朝帝王，不多不少，只有十帝。」

「唉！每一個朝代都有天命左右，人不可強求。」塞班活佛高宣一聲佛號。

「岳陽，如果我輔佐皇四子胤禛成為皇帝，你一定要輔佐胤禛的阿哥弘曆在當皇上。康熙皇帝多次帶弘曆進宮讀書，陪他批閱奏摺，這也是一種預兆，他在培養皇孫。」

岳陽差點就說出，弘曆就是乾隆。

二人正在高空說話，一點白光，從紫禁城衝天而起，直刺向岳陽和塞班活佛。

岳陽不由自主就握緊了金剛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