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天的話讓郭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輕輕呼了一口氣，拿起第一個拼接完成的部件。

「老頭，我感覺這些零件所拼成的這個部件並不完美。你看，這裡和這裡的緊密度相差有些大。」

凌天接過那個部件朝郭風笑了笑，「幸虧你小子不是萬能的，要不然還真讓人沒法活了。」

「這個部件是機甲所使用的槍支上的自動調節閥，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槍支過熱出現炸膛、卡殼之類的問題。而且，如果是能量類槍械的話，過度使用還可能使得能量發生裝置受到永久性的損傷，這樣就極大降低了能量槍械的使用壽命。當槍支過熱出現問題時，這個裝置也會因為受熱而產生形變，以此來鎖住槍支，這樣就禁止了機師強制使用的不當行為。等槍支冷卻這個裝置形變恢復以後，機師才可以再次使用。」

凌天的一番教導，讓郭風大開眼界。他十分驚異的不斷翻看著那個部件，原來還有這種奇妙的構造？

郭風忍不住問凌天：「老頭，我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學習這些東西？」

郭風並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天賦多麼的與眾不同，他一直認為那不過就是自己耍的一點小聰明。因為從小到大，就沒有人對於自己的這種小聰明另眼相看過，所以，郭風覺得凌天實在是太大驚小怪了。他現在最急切的，就是不想在天啟最頂級的學院內，白白浪費掉四年大好的光陰。

不管未來會怎樣，只有踏踏實實的走好現在的每一步，以後才能無所畏懼的去面對一切。

「這樣吧，我來安排一下，最晚到明天，我會安排一個好的老師教導你的。」

「你為什麼不親自教我？」郭風有些好奇。

凌天忍不住笑著拍了一下郭風的腦袋，「你小子想的到美！你知道現在讓我開一堂課要多少錢嗎？」

郭風尷尬的抓了抓腦袋，「也是啊，是我想多了。」

以凌天的身份，怎麼可能隨便教授他人東西？沒有足夠的代價，一般人恐怕連凌天的面都見不到吧？

「怎麼？很失望？」凌天揶揄的看著郭風。

郭風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我現在只想踏踏實實的學點東西。」

凌天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你放心好了，等我忙完手上的這個項目，我會抽空親自教導你的。我還怕別人把你給教廢了呢！」

「老頭，我剛剛就看你一直在看那圖紙，那圖紙上畫的是什麼？」郭風有些好奇。

一聽郭風說到這個，凌天的腰身一下挺的筆直。

「來！你過來看看！」他的語氣充滿了驕傲。

郭風隨著凌天走到了那張巨大的操作台前，一副巨大的圖案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郭風看到圖案的瞬間，頭皮幾乎都要炸開一般，他的瞳孔也不由的猛的一縮。

「這！這是！」郭風有些微微顫抖著。

「阿爾法！」凌天的聲音鏗鏘有力。

「阿爾法……阿爾法……」

看著郭風似乎被震驚的臉色蒼白的模樣，凌天不免有些好奇。

「雖然這麼龐大複雜的設計確實震撼人心，但小子你的表情也太過了吧？」

「老頭…你可能不信…這台機甲…」郭風的聲音哆哆嗦嗦的，「這台機甲———我見過！」

「這不可能！！！」凌天完全被郭風的話給驚呆了。

「α機甲」現在還處於理論設計階段，至於生產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真正成品，恐怕要等到五年之後了。這樣一個還處在理論階段的東西，郭風他怎麼可能見過？

郭風不停的掃視著整張設計圖，「不對…這裡也不對…不一樣…」

突然他停住了喃喃自語，一臉茫然的望著凌天。

「難道真的是我搞錯了？可這台機甲真的和我曾經在夢中見到的十分相似啊！難道真的是我異想天開？」

「做夢？」凌天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小子你想嚇死我啊！這就好解釋了，那是一種叫做'既視感'的現象。很多時候，我們在現實中遇到某一場景時，會感覺自己似乎曾經在夢裡見過。」

「真的是這樣？」

郭風懷疑的望著凌天，他總感覺並不像對方說的那麼簡單。

「要不然呢？你不會真以為你能預見未來？」凌天好笑的望著郭風。

郭風不再辯駁，畢竟這麼玄奇的事，連自己都不太能相信它的真實性。

他拋開這些雜亂的念頭，重新盯著這份龐大而複雜的設計圖，一點一點的細細觀察著。

「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什麼？」

許久之後，凌天開口詢問。

郭風直起身，搖了搖頭，「太複雜了，這麼一會功夫，我連最細微的那處都沒看全。」

「這份總圖總共有十萬多個分圖構成，而每份分圖又都包含了數十上百份小圖。那天你在街上看到我畫的那份總曲軸設計圖，只是這份總圖中的一小部分，但光這總曲軸設計圖中就包含了五百多份不同的小圖。」

郭風聽的目瞪口呆，「可那天我看到的那張草圖可沒那麼複雜啊？」

「你小子懂什麼？」凌天終於抓住貶低郭風的機會了，「我一個總設計師如果要把整台機甲的所有圖紙都設計完成，哪怕就是花上一百年，我也設計不完啊！」

「我只要提出設計的理論、構想以及關鍵的參數，至於怎麼設計，那都是我手下那些設計師的工作了。要不然你以為設計院那兩三千的設計師，都是白養活的？」

郭風瞭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現在這份總圖快要到完成的時候了，不過，不知為何我最近老是感覺不踏實。」凌天神色有些凝重。

郭風詫異的望著凌天，「難道還有人敢來搶這份總圖不成？」

要知道這裡是帝國學院！帝國學院是什麼地方？如果說天啟行星是整個天啟帝國的核心的話，那帝國學院就是整個天啟行星的核心！雖然明面上看不出帝國學院的任何安保措施，但郭風身為天啟行星原住民，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帝國學院的安全等級是整個天啟帝國的最高級之一———特+級！

而想要打帝國學院的主意，那除非配備有集團軍作戰的那種強大火力，否則，根本連帝國學院的大門都進不了。

所以，郭風不怎麼相信有人敢在學院內亂來。

「唉，也許是我年紀越大，膽子越小了吧。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凌天依然憂心忡忡。

如果這份總圖真的出了什麼差池，他凌天即使是死，也難謝其罪！

凌天突然定定的看著郭風，「小子，你能在腦子裡模擬全這份總圖嗎？」

「我？」

「對。」

「別開玩笑了，老頭！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郭風急忙推辭。

開什麼玩笑，如此龐大、複雜的總圖，要記全每一個數字尺寸，以及每一張圖紙所設計的每一個零件的每一種形態，那要記住的信息量豈不是要數十上百億？

郭風把頭往死里搖，「不行！絕對不行！打死我也幹不了這種事！」

凌天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如果有可能，我也不至於想這種最笨的辦法。」

「你或許不知道，現在整個設計院都被一層電磁波所屏蔽了，一切的數據信號都無法從設計院內部發送出去。同樣，外部的信號設計院內部也無法接收。這麼做，就是為了防止這份總圖的任何一處環節都不會被意外泄露出去。凡是參與設計的人員，從三年前開始，就沒有一個人能隨意的離開這棟設計院大樓，如果有誰敢踏出大門一步，立即就會被警戒的衛兵直接拘捕。除非持有特殊的審批手續，比如去接你的小王。不過就算小王出去了也同樣處在監視範圍之內，而且回來之後他還要接受一次嚴格的審查。即使是我，只要出了設計院再回來時，也要接受同樣的審查。

而且，每個進入或者離開設計院的人員，都會被要求徹底的檢測一遍，以確保將泄露的風險降至最低。你看，所有設計好的圖紙都會到我這邊由我親自匯總。這份總圖是無法從這張工作台上取走的，一旦離開這張工作台，整張總圖的數據就會被格式化徹底清空。除非有所有學院領導層以及董事們，聯名授權的代碼。也就是說，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將這份總圖帶出這個實驗室。

你一定奇怪，既然安保做到如此極致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郭風好奇的點了點頭。

「因為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事，看似沒有疏漏的安保，誰知道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漏洞？這份總圖干係實在太重大了！只有每次看著它安安靜靜的躺在我面前，我的心才能安穩。」

郭風聽完不由的心裡一緊，完了！這老頭是要害死自己啊！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老頭，你讓我看這份總圖到底是何居心？你是不是一早就謀划好了的？」

郭風如此一說，讓凌天不覺有些尷尬。

「那個，我不也是為了幫你證明你的天賦嗎？」

「老頭！你為什麼一天到晚設計陷害我！」郭風惱怒的質問。

「反正你現在也已經在船上了，干不幹都由不得你了。」凌天似乎很無奈的攤了攤手。

「我#%$&……」

郭風罵罵咧咧了大半天，凌天只是不時的掏掏耳朵。直到郭風罵累了，凌天才繼續開口。

「你也別急，現在你對機甲方面的知識還一竅不通，等你學完《機甲的機械基礎與理論》，你自然就能看出這份總圖的奧秘。」

「你就不怕等我記住這份總圖后，把它泄露出去？」郭風似乎還沒解氣。

凌天斜著眼看著郭風，「你會嗎？」

「我！……」

郭風剛想梗著脖子懟一下凌天說自己沒什麼不敢的，不過他瞬間又泄了氣。

他還真不敢！

「好吧，算你贏了！」郭風有氣無力的說道。

「從現在起，只要你離開這個實驗室，你身邊就會有24小時的監控人員。所以，你最好小心自己的言行。因為他們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只要讓他們對你有一點懷疑，那你腦袋上隨時都可能會有一個窟窿！你的家人都隨時可能從天啟的人口戶籍中消失，到那時就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你們郭家的存在。」

凌天的告誡讓郭風憤怒無比，自己就這樣被人生生的推進了火坑！

「罪不及家人！我的父母什麼都不知道！」

凌天避開了郭風憤怒的眼神，「在帝國利益面前，個人算什麼？就算是一個家族，如果帝國想處置，那真的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現在關鍵是你把我推進這個深淵的！」郭風怒吼了一聲。

凌天終於用正臉看著郭風，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你即將承受從未承受過的壓力時，作為一個男人，你難道唯一想的就是逃避嗎？但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你逃避了，問題還在，總要有人去解決、去承擔。你不去，那麼代替你的人會是誰？或許是我，或許是別人，又或許是———你的父母？」

「你在威脅我！」郭風咬牙切齒的說道。

凌天面對著郭風的怒火依然很平靜，「這不是威脅，這是成長！我可以告訴你，這一步，你必需要用自己的力量跨過去！如果你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誰還能威脅你？誰還有資格威脅你？」

凌天的話分外的冷靜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