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西顏已死

「不知太子殿下找本王有何事？」

「本宮此次來，是因為未央國要和楚國聯姻。」夏御似笑非笑看著青崖，那目光明顯意有所指。

青崖挑眉，「哦，未央國和楚國向來交好，這事父皇同意了也不奇怪，不知太子殿下看上了哪位皇姐。」

「楚國的五位公主自然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德才兼備，容貌傾城，本宮看著眼花繚亂，一時倒不知道該選誰了。」

青崖挑眉，神色疏淡，「楚國，可只有四位公主。」

夏御朗聲一笑，目光膠著在青崖身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似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燒個洞一般。

後者神態懶散，絲毫不為所動。

「定安王真是好耐性。」

「彼此彼此。」

她這冷淡自若的模樣，恍然間像是有著厚厚肉墊的貓爪子在夏御心口撓一樣，他曾見過戰場上，她雄姿英發的模樣。

少年若天上仙，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又如一把劍，煢煢孑立。從前他欣賞他，如今知曉她其實是女兒身，那份欣賞自然而然變了質。

在這世上，還沒幾個能入他眼的人，定安王是其中之一。

「你那看似柔弱單純的十皇姐，跟你有些不對付啊。」夏御自行轉移了話題，目光卻是一點沒變。

【夏御好感度達到70%。】

短短几句話的工夫，這好感度就蹭蹭蹭漲了這麼多。夏御這廝，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她的態度並不熱絡，甚至可以說是冷淡，可這人反倒對她更感興趣了。

「十皇姐待我如何，我心裡自有論斷，多謝太子殿下關心了。」

「聽聞明日盛都有燈會，我未央國尚武，對燈會這等事情知之甚少。本宮十分想體會一下盛都燈會，感受一下楚國的風土人情，明日，蕭然可否陪本宮遊玩一番。」

「本王明日還有些事物要處理，殿下可以找十皇姐陪你，或者九皇姐七皇姐和十六皇妹，只要殿下說一聲，我想父皇很樂意讓她們作陪。」

未央國地廣人稀，資源豐富，十分負鼠，和未央國聯姻，對楚國來說利遠遠大於弊。

楚王自然是很希望能促成兩國之好，一個女兒換無數財富，怎麼都是賺了。

「本宮就不勞煩那幾位公主了，倒是對蕭然，本宮十分熟悉信任，明日一早本宮便奏請聖上……」

他欲言又止，刻意停頓，抬眼觀察青崖的反應。見她神情微微緊繃，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

「放心，本宮不會魯莽行事。明日定安王可一定要抽出空來，本宮等著和王爺一起賞燈游湖。」

他這番話明裡暗裡地都在告訴青崖，他已經知曉了青崖女兒身的秘密，也明確表達了自己對她的興趣。

甚至前面還特意提醒她小心楚嫣芸。

他說完這些，也不顧青崖是否同意，就帶人離開了。兩國相交，以他們二人的身份私下會面並不合適，會引起各方面的猜忌。

所以之前才選了這麼個風月場所，如今夏御走了，青崖自然也不多留。

只是想到之前匆匆瞥見的慕青，青崖臉色淡了幾分。

夏御的事暫且不論，現在青崖只想把慕青揪出來，竟然出現在這種地方，還左擁右抱，怕是欠收拾吧。

這時，她已然忘記是自己渣在前了。

找到慕青所在的屋子沒費多大勁，萬香樓的老鴇認得青崖，自然不敢隱瞞。

推開門，青崖一眼就望見慕青衣衫不整，懷裡坐著一個身材火辣衣著暴露的尤物。

見到青崖的剎那，慕青推開女子的手臂鬼使神差地轉而扣緊了女子的腰。

他飲盡女子遞來的酒，眼尾一勾，眉梢儘是冷澀的風情，好看得讓人迷醉。

可青崖卻冷了臉，冷厲的目光盯住扣在女子腰間的那隻手臂，「滾出去。」

話是對女子說的，她神情冷然，這些日子藏起來的肅殺血腥氣鋪天蓋地地壓過去。

她臉色駭人，那女子饒是再不舍，也不敢繼續在這兒待著。

在她森冷目光下，女子跌跌撞撞跑出去，路過青崖時，感受到她身上沸騰的戾氣，身子還抖了一下。

「殿下好興緻啊。」屋內的慕青冷言冷語，神情譏諷。

青崖目不轉睛看他，「過來。」

一想起剛剛兩人親近的畫面，青崖的怒火就不能自持。他竟然抱別的女人！

「慕青已經不是殿下的幕僚了。」

「本王讓你過來。」

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青崖是真生氣了，她向來不是個大方的，尤其是對自己在意的人事物。

以前還不顯，今天這一幕竟是勾動了她心裡的戾氣因子。她從未如此生氣過，只因為他抱了其他人。

慕青還想反駁，青崖卻是已經上前，將人拽了就走。慕青有些踉蹌地跟出去，眼底神色晦暗。

他被青崖一路拉著丟進馬車。

「回府。」青崖坐穩，對車夫吩咐了一句。

馬車上，兩人沉默著。

慕青雖怨青崖之前對自己做的一切，對自己的折辱和滿不在乎，但此時此刻，他內心深處又隱隱期待著什麼。

明知道自己不該妄想，明知道這人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他卻該死的在意，該死地想靠近。

這次來萬香樓，本是與一位故人會面，青崖撞見那一幕時，是那女子投懷送抱，他本要拒絕的，可是看見青崖，他卻做出了與自己意願完全不同的舉動。

這馬車，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兩人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那些羞恥的，讓他感到痛苦的一切。

他垂眸，耳垂泛紅，那些畫面每每想起，都讓他臉紅心跳，同時也讓他無地自容。

青崖霸氣坐著，對面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底，她心頭翻湧的，腦海中回蕩著，都是一種十分濃烈的情緒。

這個人，這個男人，只能屬於她。

是上一個位面遺留的情愫嗎？不，青崖否定了這個想法，比那時的感覺還要熾烈的多。

好似，他們之間，已經羈絆了千年。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她體內某一根弦鬆動了，哪怕沒有記憶，某些烙印入骨的情感，也依舊叫囂著出現。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住，外面是車夫的聲音，已經到王府了。

「下車。」

青崖抬眼看慕青，眸光沉沉，語氣不容置喙。

慕青沒動，他不想讓自己變成他可以呼來喝去的人。雖然，他內心已經動搖。

青崖忽地笑了，被氣的。她傾身靠近，修長的手指扣住男人的下巴，指尖用力將其捏的有些形變。

「慕青，我再說一次，下車。」

她不高興，語氣怎麼也緩和不下來。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可能有過些什麼，她就怒不可遏。

慕青想笑，可嘴角扯不起來，於是只有一雙眼中，流露出諷刺來。

青崖抿唇，下一秒俯身，粗魯地印上男人帶著酒水和脂粉氣的唇。

那屬於其他女人的香味，刺激得青崖心頭的某種邪惡因子翻滾躁動。

她狠狠咬了男人的唇瓣，直至血腥味蔓延，男人的極輕的悶哼聲響起。

這是發泄，也是懲罰。

許久后，她才後撤，拿出帕子細細擦拭自己嘴角的血漬。看到對面慕青茫然瞪大的眼，情緒並沒有好一些。

更暴躁了，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下車。」青崖重複一遍，又道：「還是，你很期待我在車上再幫你一次？」

她生的極好，面若冠玉，如今因著生氣又有了戰場上的凌厲氣勢，整個人都攻氣十足，一顰一笑，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挑鬥。

慕青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發燙，身上血液流速加快。

這變化，就連慕青自己都沒有想到。

明明，這是個男人。

明明，他曾經那樣羞辱過他。

明明，他自己是個那樣高傲的人。

可為什麼，就是放不下，就是犯賤，就是想要他？

最終，慕青敗下陣來。

青崖帶著慕青去了翠竹院，那是青崖平日里住的地方。她雖納了幾房妾室，但從未和那些女子住的近過。

有些事，她總要把握些分寸。

「王爺帶我來這裡，是為了羞辱我嗎？」慕青站在房間門外，姿態挺拔，不卑不亢。

他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但……

青崖目光落在他緊握的拳頭上，對上次的事情，看來他依舊耿耿於懷。

上次，青崖想，自己的話的確是重了些。那時候她覺得，是任務更重要，自己的情況，總不適合與他在一起。

這個人喜歡她，總會等她的，她理所當然這麼認為。可當她意識到，她會失去這個人時，她就沒辦法平靜了。

這時候，之前的那些顧慮通通消失掉。

任務她要完成，這個人，她也不想放手。喜歡就大大方方接受，坦坦蕩蕩去愛，不管是什麼因果，說清楚便是。

人生在世，恣意自由才最重要。

她初死，與系統綁定，一切都太過突然而急迫，一直在為系統服務，差點丟失了真正的自己。

「我沒有想要羞辱你。」

「不管殿下是怎麼想的，不重要。陛下今日已經賜婚於我，以後我們便要兄弟相稱了。」

慕青面不改色地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青崖蹙眉，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某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涌動的黑暗力量在她靈魂深處撕扯。

「未央國欲與楚國聯姻，此時父皇怎會突然賜婚於你。」她聲音冷硬，月色下，昏暗中，她臉色隱晦看不清。

「十公主在未央國太子殿下來訪之前，就已經向陛下表明了心跡，賜婚亦是幾日前便定下的。」

慕青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話倒是一句不差。

青崖氣笑了，「十皇姐，你竟與她…」

她頓了話頭，許久后才又出聲。

「你恨我？」她靠近垂頭立著的慕青，指尖按在他破了皮的唇瓣上，輕輕碾壓。

青崖聲音清冽，帶著分奇異的暗啞，莫名地染了誘引的味道。

「慕青不敢。」男人艱難移開眼，別過腦袋。

他這模樣，叫青崖氣不打一出來。她指尖黑氣纏繞，直接將人拉進房間，慕青驚呼聲未出口，人就已經被丟在了寬大的床榻上。

那床榻足夠三四個人肆意翻身，當青崖壓下來的時候，慕青卻感到了令人窒息般的擁擠。

他在做什麼？

這是慕青的第一反應，當冰冷的氣息從他領口呼呼灌進去，手腳都有被束縛的感覺，動也動不了。

慕青腦中轟隆一聲，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

這力量，熟悉極了。

系統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沒打算管青崖的感情之事，可她身上爆發出來的力量，讓系統一下子覺察到了危機。

【警報警報！宿主黑化宿主黑化！請求抹殺中……請求…抹殺中…抹殺…殺…】

刺耳的系統聲音斷斷續續后，戛然而止。

青崖眸色已經變成琉璃般晶亮的紫色，衣擺無風自動，伏在慕青身上，嘴角含笑。

那笑容陰鷙冰冷，如同絕望之境的寒潭，令人望而生畏。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慕青愣愣的想，面對這樣的青崖，他竟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心疼和懷念。

好似她本就該是這樣的。

「慕青，你是我的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永生永世，你都只能在我身邊，無論生死。」

青崖啟唇，聲音微涼，依舊是中性的嗓音，語調霸道。

接著她低頭，咬住了男人的唇。

平靜的夜，忽然下起暴雨，屋裡燭火搖曳，紅綃帳暖，簾幕中，兩個人的影子交疊。

青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懲罰這個男人的不忠，睡到他求饒為止。

她手一揮，慕青身上的衣物消散無蹤。他詫異瞪眼，某處卻被握住，他渾身如過了電，整個人都酥麻起來。

「小東西，這是你自找的。」

屬於女子的聲音，忽地想起。慕青來不及思考，理智就被對方掌控。

熾熱的吻，雨一樣落在他身上，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也無法反抗，只望著，就此沉淪。

第一次繳槍之後，身上的人舔舔唇，姿容絕麗妖嬈。她頭髮散落，上衣的束胸也搖搖欲墜。

那獨屬於女子的特徵，教慕青再度震驚。她衣衫半解，長發順滑垂下，分明是個美麗的女子。

這時慕青方才知曉，所謂的定安王，原是個女兒身。

她……

「你這裡，進過其他人的身體嗎？」帶著些中性的女子聲音，再度響起。

她的手觸及某個位置，引得身下人戰慄。

慕青滿臉通紅，傻傻地說了句，「沒有，從來…沒有。」

他從未有過別的人，也從未想過有別人。哪怕是和十公主的婚姻，也不過是聖旨一張，他本就未同意，方才所言，只是想氣她。

沒想到，她會這樣動怒，更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奇怪的力量。

只是，心中十分高興。她這樣大的反應，該是在乎他的，她是個女子，她在乎他，這就是他心底最想要的所有了。

「萬香樓的姑娘，滋味如何？」青崖半支著身子，居高臨下望著臉上已滲了汗的男人。

「我沒有，沒有碰過她們…」怕她不信，慕青又追加了一句，「真的。」

他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語氣也極為誠懇，青崖見狀，心底鬱結才輕了些。

身上躁動的黑色氣息，淺了許多。

「若讓我知道你有別的女人……」剩下的話她沒說出口，但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慕青只覺得某處一涼，身上的燥熱卻未褪去。

他輕輕扭動一下，想要表達些什麼，青崖眼神一暗，接著俯身，準確地覆住了男人的唇。

「信你一次。」含糊間，是女子的輕喃。

青崖的吻沒有什麼技巧可言，一切都隨著性子，橫衝直撞。蠻橫地闖入慕青口腔之中，霸道地席捲。

慕青身體輕顫，卻動不得，難熬極了。

「我想抱你，鬆開我吧…」

他的聲音很輕，混合著口水吞咽的聲音，還以為青崖不會聽見，誰知很快，手腳的束縛被解開。

他眉目上染了欣喜，手攀附在女子纖細的腰肢，柔滑的觸感，教他心神一盪。

有了慕青的主動，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和諧熾熱。

曖昧的喘息，身體的激烈碰撞，說不出的纏綿悱惻，道不盡的蝕骨柔腸。

暴雨無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