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結局 (上章251,今天結局,編輯讓我給個番外結束,看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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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是所有武道中人的最高期盼,就好比官場上的人對官位的追逐,王室子弟對王位的爭奪,都是畢生的最高目標。
明謹已經站在了一國的權利巔峰,如果仲帝能如他所言也如外界之人判斷的那般對她深情厚意,那麼,這種權力頂端就是穩固的。
但他人給的權力,永遠比不上九天帶來的力量,這也是武道人其實看不上世俗繁華的原因——任你官居一品,狹路相逢之下,我一樣仗劍殺你!
而現在,大荒叱詫風雲數十年的兩位上善若水高手都被九天的傳說跟至高無上的力量給迷住了雙眼,然後,他們來了。
上善若水所過之處,生靈如同螻蟻,螻蟻既是塵埃,當戰場硝煙被血腥風卷,當人之血肉成為腳下無主之物,當他們的氣勁縱橫,當他們的兵器凝聚高高在上的灼日光輝,當兩人的罡氣封鎖了明謹所在五米範圍,但那殺人的天光像是冬日的皚皚冰雪落進她的眼裡。
九天於她手中舉起,浩然卻血煞狂肆的內力似戰場惡鬼凝聚的怨憎跟滔天的殺機,無聲,凝練遊走似洪流,它吞噬了兩個至強高手的罡氣,並且瘋狂崩裂,它遊走了地面,摧毀了那些屍骨,也覆蓋了兩個頂級宗師駭然的眉眼。
最終劍上一條條血氣扭曲遊動於半空,握劍的明謹周身也被許多血氣纏繞。
兩個頂級宗師的氣血已盡,屍骨無存。
這一幕,連琴白衣都大驚失色。
梨白衣等人更是驚呆了。
固然他們要麼以為明謹要強撐著傷體打最艱難的一戰,要麼以為明謹的傷勢比他們預感的要好一些,蘇太宰都可殺,兩個上善若水尤可以應付。
但他們絕沒想到她一出手會這般駭人。
逆轉乾坤,血腥縱橫。
接著,明謹什麼也沒說,提劍阻斷了一條路——大荒武林高手的退走之路。
屠殺!
呼和絕烈看到了,駭然之後當機立斷,「退!退兵!快!」
他已經預感到這一戰的結局,退兵是最明智的選擇。
哪怕大荒的武道高手會全部死在這裡,大荒的兵力也不能虧損!
將令一下,大荒的軍人們其實也被明謹嚇到了,固然此前局勢大好,幡然逆轉之後,他們也只能咬牙後退。
在這般匆忙退軍時,沒人察覺到奔跑的士兵中有一個人不斷靠近了呼和絕烈。
但他身邊有一個隱藏身份的一葦渡江秘密保護主帥,察覺到了不對勁,「你是何人!來人,攔住他!!」
當他察覺到這個士兵無端靠近主帥這邊,敏銳之下厲聲呼喊,並且自己拔刀而出躍射過去...
那個士兵抬起眼來,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雙目卻銳利猩紅,接著一出手,竟也是剛烈血煞之氣,一刀斬斷了對方的刀,接著抬手一出,手掌就穿透了這個一葦渡江高手的胸口。
擊殺之後,他甩開了對方的屍體,朝著呼和絕烈瘋狂殺去,但他身邊的士兵也不是吃醋的,一大堆涌過去,弓箭也瞄準了...
那是一人破千軍而不回頭的殺戮之路。
與之背對的王九卻是往回殺。
跟梨白衣等人圍殺了大荒那些武道之人。
她的殘忍,血腥,面無表情,讓昭國之人都望而生畏,但不得不說,戰場局面開始逆轉了。
琴白衣彈琴輔助時,看見了偌大戰場對內的圍殺跟對外的刺殺。
她的心境很平和,但又偶有波瀾,好像隱約看見了曾幾何時在陌生的地域,在殘酷且充滿競爭的地域,那個地方彷彿叫渡海之地,裡面的殺戮也是這般的...
到處都是死人。
她眼前隱約出現了一個刀客,提刀,背影寬厚偉岸,髮絲飛舞,刀鋒霸道,但殺戮之後,總是坐在原地靜靜看著死亡軀體,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最終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幾分慈悲。
殺,不意味著殘酷。
不殺,也並不意味著仁慈。
她一直很好奇這個人是誰,每次午夜夢回想要追逐他的身影,最終只看到無邊的白光將她吞噬。
他走進昏暗血腥無盡之地,而她被拽入光明且溫暖的故里。
耳邊只留下他沙啞卻溫柔的一句話語。
「再見,永遠一身白衣的姑娘。」
他們始終不知道彼此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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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白衣回神之時,只因大荒那邊的慘烈。
慘烈,源自於大荒大軍的躁動跟崩潰——呼和絕烈被斬首了,被那個不知身份卻穿著大荒之人兵甲的男子悍然殺入腹地斬首了。
斬首之後,崩潰卻無比憎恨的敵軍萬千箭弩發射,擋!擋不住!然後步兵瘋狂提長矛戳刺,殺不絕!
就在那樣的瘋狂殺戮中,最終那人站在高台之上,遙望遠方——他的目光落在城牆之前,落在一個人身上。
他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
萬箭穿身而過!
明謹刀下淌血,回頭看了一眼,隔著戰場茫茫,對上了他染血的雙目,也看著他被仇恨無比的大荒士兵用長矛瘋狂戳刺。
那聲音,彷彿纖細的小刀抽插瓜果,出入皆有讓皮毛髮寒的迴音。
她茫然,似回到許多年前,那灼灼昭然的陽光下,比她大了好幾歲的清貴少年郎殷勤給她帶來了風箏,他技術不好,好幾次都把風箏卡在柿子樹。
當時她尚年幼,不拘男女之別,他也不拘身份尊卑,竟把她托起來,坐在肩膀上,讓她去取柿子樹上的卡住的風箏。
「太子哥哥,你快放我下來,等下爺爺看到要生氣的...」
「不用怕,他凶你,我就凶他!阿瑾妹妹,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縱然她年幼已有懵懂克制,卻終究沉溺於他對她的庇護跟友好。
後來,她有了忌諱。
他一如既往熱枕。
但許多年許多年後,別莊一見,陌上君子掀開帘子緩緩走進來,朝她一笑。
那一眼,她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她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間最尊貴的兒郎。
褚律不再是太子,是徐秋白,徐秋白不再是徐秋白,是邪教的阿律,阿律不再是阿律,是歸來複仇的褚律,褚律不再是褚律,是被所有人放棄的徐秋白。
徐秋白不再是徐秋白,是無名的刺殺者。
總是變幻,總是找不到歸宿,也回不到源頭。
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明謹微低頭,眼角微紅。
「我們都回不去了。」
「太子哥哥。」
從她把他帶出都城,帶到戰場上,蠱惑他走上這條自殺之路開始。
用最殘酷的方法取他性命。
她也回不去了。
眼角似有淚,將落下時,明謹很快抬起臉,淚意回了眸底,似被熾焰灼傷。
大荒之軍退走的後方被蕭容帶兵堵住了。
最後的圍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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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戰爭殺了三天,從屠殺到追殺,大荒跟昭國的邊界雪鯛河隔離之地,最後一波大荒的兵將被絕殺,屍體落盡河裡,血水然後了大半條的河。
隔江相望,馬上的明謹眺望了對岸的大荒北境守城。
渾身染血的蕭容也看著那座城池。
「娘娘若想拿下這座城,吾等願意跟隨。」
「不用了,給他們一點內亂的機會,吞併邊境,等。」
一個字等。
蕭容頓悟了,抬頭看向馬上一身血氣卻容色冷艷逼人的明謹,飛快低頭,恭敬道:「喏。」
「那都城那邊...」
明謹看了他一眼,聲音很輕,很淡。
「就說我快死了。」
蕭容目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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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軍報如何,其實是掌控在兩撥人手裡的,其一北境主軍統領手下的斥候等。其二隨軍而出的督軍人員。
但這一場出兵,朝廷沒人敢提督軍的事。
謝明謹不是謝遠。
謝遠當年有弱點,但謝明謹個人的武力已經超過朝廷可以威懾的範圍。
除非像當年的先帝那樣...
其實很多人可以理解先帝褚崢為何要下手誅殺蝶戀花,那樣至高的武力不在掌握之中,的確駭人。
但他犯了三個錯,其一在蝶戀花沒有冒犯的事情提前動手,乃主動冤殺。其二,殺就殺了,沒殺乾淨,留下斐無道跟謝明謹這兩個最大的隱患。其三,被蘇太宰利用了。
可現在已經無濟於事了,他們還得仰仗於武道力量解決國家危機。
而在言太傅這些真正將儒學跟治世融入骨子裡的真官場君子而言,他們的看法跟其他人並不一樣。
「容人之量,海納百川之氣度,才是真正的大國氣象,若為了一己私權,擔心對方威脅到自己的統治,不服管教,逾越法度濫用權力,其實就已經在自毀江山。」
「因為自己本身就已經破壞了規則跟秩序,又怎麼讓別人去遵守呢。」
「而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就是秩序啊。」
言太傅沉沉嘆氣,說了這樣一番話,這些話太過危險,膝下子女似有所感。
「父親,最近朝中似乎...」
「君上有心邊疆戰役,隱疾複發,一下子病倒了,似乎讓一些人躁動了。」
歷經過滅家之事,兄妹兩人對這種事尤為敏感,但言太傅抬抬手,看向宮廷方向。
「風起了,樹葉總要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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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暴雨從邊疆軍報送到都城開始。
戰事膠著,皇后重傷昏迷。
朝堂惶恐不安,文武百官焦頭爛額,而仲帝拖著病體上朝處理政務,面色十分蒼白,讓人看著都揪心。
一些宗室之人看著,雖在堂上鮮少發言,但當夜...
禁軍統領此前被徐秋白所傷替換了身份,如今正在養傷,代管的統領今夜率人執勤,卻是打開了宮門,此時,都城巡防營監管的城門也開了。
三百里地外駐紮的西郊大營三萬大軍悄然進入了都城。
城門關閉,皇宮內院被圍,且分了一千禁軍前往謝家。
火把火光照耀下,謝家被重重包圍。
「抓活口!」
「全部抓活口!」
「尤其是謝明容謝明月這些人,一定要抓活口!」
「進!」
強行破門而入,搜查整個謝家,他們卻發現...謝家空無一人!
如同一座墳地。
「這?怎麼回事!」
「不好!」
「快退!」
他們退的時候,並不知道城門被再次打開。
而此時封鎖的宮門中,仲帝冷眼看著前面逼宮的倧王褚赫。
此人是先帝褚崢的兄弟遺留下的長子,算起來也是仲帝這一代的叔叔輩。
當年褚崢逆襲后血腥鎮壓諸兄弟,殺了大半,留下幾個廢的,可也沒想到幾個廢的裡面也有出一個隱忍蟄伏的。
「孤倒是沒想到歹竹也能出好筍。」
倧王褚赫嗤笑了下,「你還敢自稱孤?我褚氏王族血脈被蘇太宰陰謀替換,正統尤不在,如何能坐這天下至尊之位!這天下是我褚氏的!你這個卑賤之人早該去死了!「
倧王褚赫也不想浪費口舌,因為蘇太宰早已為他準備好了理所應當的清君奪位理由。
何況當年褚崢不也是這上位的。
現在能庇護仲帝的兵力跟人馬全都在邊疆,就是白衣劍雪樓也只剩下回去養傷的書白衣,至於那個姚遠...
姚遠正站在他身後呢。
仲帝無限寵愛那個謝家的女人,早已有許多人不滿,而這也威脅到了姚遠的身份,畢竟參與當年之事的還有姚遠的師傅,難保那個女人日後不會清算。
所以倧王褚赫便是以此來說服姚遠的。
「來人,殺!」
倧王褚赫抬手一指,身後兵將正要動手,一把刀從後面穿入他的身體。
倧王褚赫驚愕,身後許多人也驚駭了。
姚遠拔出刀來,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跡,回頭看向其他人。
仲帝坐在王位上,冷眼瞧著那些附逆倧王褚赫的一些宗室跟武將被姚遠屠殺乾淨。
鮮血染紅了大殿,他的思緒卻到了遙遠的邊疆。
「君上,已清理完畢,反叛的西郊大營叛亂者也被您安排的人斬殺,掌控了大軍,並且南郊大營也已到了城外。」
仲帝抬眼,淡淡嗯了一聲,輕起身,正要走,忽然眼前昏暗了一下,他倒下的時候想到了一件事——蘇太宰這些年給他下的毒早已被他解決掉了,這次故作都城內防空虛引出這些叛亂之人是他假裝病重...
可如今看來,他是真的中毒了。
阿,還真是有人棋高一著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回來了。
不過,她還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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