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畫皮價值五百兩

第243章 畫皮價值五百兩

神仙又怎麼樣?當神仙就可以對她視而不見嗎?一走就是一千年,她日日替他擔心受怕,甚至不惜背負惡名去害人性命,而他如今歸來,卻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真真是枉費我一番情意都錯付給他,將他每一句話都牢記在心裡,他卻仍視我如無物?

一時間百般心酸委屈齊湧上心頭,本以為這份心思世間無人能懂,不料竟被這小狐狸道破了天機。

「沒錯,……他就是眼瞎。」

狐七眼睛瞪得老大,簡直難以置信!這話居然真能從她嘴裡說出來?!狐七滿臉震驚地結巴道:「你你你剛才說啥?——對不起我剛剛好像幻聽了,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然而轉眼之間,燕舒靈卻已恢復了往日的冷傲,伸手拍拍他的臉:「但這句話只能我來說,你沒有資格。」

資格這種東西嘛,嘿嘿。

狐七賤兮兮地一笑,心裡卻是另有打算:現在確實沒有,但是風水輪流轉!早晚等狐十四那鬼丫頭降伏了你師父,恐怕就難說嘍!嗤嗤。

不過眼下,他還是嬉皮笑臉附和道:「那是那是,你是仙女,你說什麼都對!」

「油嘴滑舌。」

燕舒靈神色稍緩,看他弄了一身黃土的狼狽相,不禁微微皺眉,伸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泥污。

狐七在她面前總喜歡以真面目示人,如今,那乾乾淨淨的九尾白狐突然變作英俊少年站在面前,竟是有點不大習慣。

與慕白完全不同,狐七臉上總是帶著溫暖的笑容。他熱情、活潑,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並毫不吝嗇各種讚美之詞。開心了就使勁搖尾巴,不開心就耷拉著耳朵垂頭喪氣,真實而自然。

像是一泓清澈的山泉,一眼便能望見底,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簡單和幼稚。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人覺得純粹而可愛。

就像現在,她只是摸了摸他的臉,他便高興得合不攏嘴,眼角眉梢,哪怕每一根睫毛都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高興,甚至連她都覺得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不自覺地嘴角微微上翹:

「至於這麼高興嗎?」

他使勁地點頭:「高興得快要死掉了呢!」

然而話音未落,他卻略顯失望地嘆了口氣,遺憾道:「如果不是弄得這一身髒兮兮的,我好想抱抱你啊。」

沒想到,燕舒靈聽了,竟是微笑著向他伸開雙臂。

這日午後,在眾人焦灼的目光中,沈嘯天的馬車終於緩緩駛入沈家莊。

此時沈家莊正門大開,出來迎接的老少爺們分列大路兩旁,從大清早起便伸長脖子候著了。

沈嘯天向來是個做事有規劃、極為守時的人,今天卻足足耽擱了兩個時辰。

都是因為趙肅。

經這幾日車馬顛簸,一路上他幾乎把苦膽都要吐出來了!整個人瘦得脫了相,彷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為照顧他,沈嘯天不得不讓車把式放慢速度。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心軟把帶你出來,害你遭這這一路的罪。」

沈嘯天手搭上他的脈門,停了片刻,點點頭說道:「不錯,今日總算見好,不然我可真成罪人了。」

起初臨時決定帶上趙肅,沈嘯天確實是出於好心。可萬沒想到他自啟程第二日便開始高燒不退,明明水米未進卻上吐下瀉。沈嘯天略通些醫術,但對於惡詛之術卻是一無所知,便按著尋常病症給他診治,始終不見好轉。

直到燕舒靈破了那埋在柳樹底下的詛術,趙肅這才算撿了條命。

「哪裡話,這一路還多虧你費心照料。」趙肅搖頭,勉強撐起身子,強打著精神還想道謝,卻見沈嘯天擺擺手打斷他,說道:

「客套話先省下吧,等你大好了再說不遲。」

夫人孟氏的馬車,還有另一輛裝著行李的馬車由僕人引著由側門先進了庄。沈嘯天的馬車則依著規矩停在沈家莊正門口,家丁上前打起車簾。

頭頂上熱辣辣的日頭照得人睜不開眼,庄門前黑壓壓站滿了人。各房管事的男人、有頭有臉的奴才家丁,還有常年在莊上幹活的佃戶長工,見沈嘯天從車上下來,立刻作揖的作揖、打千的打千,個個笑臉迎人,場面十分隆重。

這是沈家莊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但凡長房長子、長孫年節時回家,莊上的男人們都要出來迎接,講得就是個排場。

沈嘯天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抬手將沈順叫到跟前:「去,找幾個人來,把車上的病人先抬到東廂客房。」

沈順答應一聲,剛轉身要走卻又被他拉住,囑咐道:「走正門!叫他們別在偏院里繞來繞去了,病人本就身子虛,經不起折騰。」

「記住了!大少爺!」沈順腦子簡單,也不多問,立刻就下去辦了。

站在一邊的老管家沈平安聽了,擰眉低聲勸道:「大少爺,您這才遠道回來,先讓個病人進家門,怕是不吉利啊。」

沈嘯天卻是一笑:「您說的沒錯。只是人命總是要比我的排場要緊,今兒情況特殊,就先不講究那些老理兒了。」

說著,他朝眾人抱拳拱手連聲道歉,接著便親自招呼家丁先將趙肅抬進了內宅,這才在眾人的簇擁下往正廳里說話去了。

消息很快傳到內宅。底下人議論紛紛,都在傳大少爺菩薩心腸,半路撿了個病秧子回來。沈離一聽,便心知是趙肅到了。

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皆在她的預料之中。

沈離不緊不慢地在屋裡梳洗打扮一番,不禁又想起孟清意說過的話來。首輔大人楊廷和同時召了三位世子進京,想必是將這三人當成了儲君人選。

但凡史書上有記載的太子位之爭,大都是由皇帝或者大臣出題,皇子們作答,然後挑選出人品最佳、才學最出眾的一個立為儲君。可眼下這狀況算怎麼回事呢?

兩個人在京城斗得頭破血流,還有一個拿著入場券卻進不了門——難道這也算是皇帝資格考試的一部分嗎?

不過,從老爹的天乩術上看,皇帝沒那麼快駕崩,趙肅只要還活著確實就還不算出局。而且,從兵法的角度來看,現在這種敵強我弱的局面確實不好硬碰,韜光養晦等待時機也是個明智選擇。

這時,徐夫人傳話過來讓她去正廳吃晚飯。

沈離看看窗外,天色還早。估摸著大哥這會兒已經在祠堂祭拜完祖先,跟沈家莊的男人們在廳上說話;等到了晚上,各房各院肯定要過來吃接風宴的,順便商量今年開鐮收麥子的事——這是沈家莊的正經大事,關係到家家戶戶明年是吃肉還是喝湯。

沈離對男人們這些所謂大事完全不感興趣,但是一想到孟清意肯定也會過來,便立刻起身,朝正房廳上去了。

沈家莊的格局,是典型的北方大四合院,長房正廳位於沈家莊中軸線上。依著祖輩的規矩,但凡節慶祭祖或是有大型宴席,除了家主和主母以外,所有男賓外客由正門直道而入,無論是去祠堂、正廳還是找帳房辦事,直來直往都很方便;但是本家女眷卻不能走正門,只能從東西跨院的側門走,曲折繞過三四道迴廊,再從正廳邊上的側門迂迴進入主廳。

無論吃飯還是祭祖,沈家莊的男女賓也都是分開的,原因大概類似於男女授受不親、女眷不宜拋頭露面之類。

以前沈家主母管事的時候,這是人人都要遵守的鐵律;但是,自徐夫人當家主事之後,便有了例外——大小姐從來無所畏懼,想走哪個門就走哪個門,愛怎麼走就怎麼走。

沈離從西廂出來,大搖大擺地剛過了正房外院的垂花門,就聞到一股煙熏火氣的味道,不禁皺眉:也不知是哪個院在燒艾?五月節早過了,怎麼還有人燒這勞什子。

正在疑惑,一抬眼,就瞧見院裡頭幾個面生的半大小子,各個手裡拿著根乾枯的艾草在嬉戲打鬧,見她走近,便停下來,十分好奇地圍上來,瞧著她傻笑。

也不知是誰家的熊孩子,怎麼見了人連個起碼禮數也沒有?

沈離心裡不悅,只是懶得搭理。今天晚上是大宴,估計各房各院都會過來,保不齊是哪房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家小孩呢。

她權當是沒看見,提起裙子剛要進門,卻聽邊上一個小子冷笑道:「這是哪來的野丫頭?懂不懂規矩?正門豈是女人能走的?」

沈離豈是好脾氣的,當即瞪眼懟回去:「這是哪冒出來沒教養的小崽子?跑別人家裡撒野?哪裡就輪到你多管閑事?!」

那小孩一吐舌頭:「好凶的野丫頭!」

沈離不耐煩道:「我懶得跟你廢話,你家大人呢?……叫他滾出來挨打!」

那小孩看起來頂多十來歲,穿著身青衣小褂,脖子里掛著長命鎖;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凶,頓時有點心虛地退了半步。

他身邊更小些的一個男孩倒是更有膽氣些,竟是叉腰指著她大聲道:「我爹說啦,只有男人才能走正門!」

沈離氣樂了。

長房的家奴小廝管得都嚴,家生子更是從小就懂規矩。就算有個別沈離沒見過的,也沒有不認得她的。看這群小孩的打扮,大概是莊上佃戶或是長工家的孩子。這會兒大人都在堂屋裡說話,他們就趁機溜出來玩。

「行啊,把你爹叫來,讓我當面問問他!我們家的門,到底是誰說了算?」

沈離雙臂抱在胸前,本想端出大小姐的架子來壓人,然而又覺得收拾這群熊孩子不值當的,突然就改了主意,冒出一絲壞笑,陰惻惻地低聲道:

「姐姐我,可是有很久都沒吃過人了呢。」

孩子們大眼瞪小眼,試圖理解她剛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離強硬的態度突然就和緩下來。她從腰裡抽出條大紅的帕子來,掩著嘴咯咯笑了一陣,趁他們不注意,將手心裡一小瓶胭脂膏子悄悄倒進嘴裡。

接著,她蹲下身,用手捏了一把最小那個孩子的臉蛋,顯然不懷好意地笑眯眯道:

「喲,瞧這小臉蛋肥的!不如,今天晚上就吃你吧?……我最喜歡吃小孩眼珠子了,一咬能准能爆出汁兒來!瞧這肉皮兒,又細.又嫩,上鍋一蒸最美味了!哦呵呵呵呵呵。」

說話間,咧嘴一笑露出滿嘴血淋淋的紅色,末了還故意咂咂嘴,讓那可怕的顏色順著唇角直往下淌。

這小把戲,是她當狐狸的時候跟慕白搭檔碰瓷兒使的,訛起銀子來屢試不爽。而這個點子的靈感,就來源於慕白嘲笑這種顏色是『經典死小孩色』,並建議她時常備一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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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夢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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