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6 你們拯救了什麼?
明亮的天空上烏雲密布,寒風吹破迷霧,吹奏著荒涼的曲調。暗紅的血泉從不可名狀的異類體內湧現,染紅了城市的街道,也埋葬了死去之人的屍體。
「放過我,放過我,我想回家......」
「好痛苦,放我走,放過我.......」
陰暗的迷霧中轉來戰慄的話語,有人在哀求著、求饒著,可是漸漸就沒了聲響,只有隱隱約約從光中探出的畸形觸手,將他們聚集成形的是一個渾濁的黑色肉塊,上面裂開著無數個血淋淋的嘴巴,而在不潔異物的羊蹄下,已是一片無法言說的扭曲之物。
GUTS的眾人都能感到,風從一開始的溫暖變得陰冷,血腥味更重,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那位一直以來拯救他們的光之巨人居然會......
「迪迦,不要放棄啊!」
麗娜放開嗓子對紅紫色的巨人大吼,明亮眼眸中已經有淚水涌動。她將手放在胸口處,為那巨人能夠重新散發光芒而祈禱,然而不斷纏繞的觸手、撕咬的怪口,以及不斷與神聖軀體交融的怪異軀體,都將希望的破滅成為事實。
腥風呼嘯,迪迦掙扎著、迪迦顫抖著,但無法阻擋身體陷入血肉的事實,最終放棄了掙扎,黑色怪異的觸手正將它同化......
「嘭!」
紅紫色巨人眼部及胸口的燈光熄滅,重重倒在鮮血淋漓的地面上。一聲悶響,淤泥飛濺,不潔的紅色血肉染紅了迪迦的軀體,也染紅了GUTS隊員們的視線,讓他們的心也跟著一起倒下了。
GUTS隊員只能是看著,除了最後作無用功的嘗試開槍擊打那些觸手,做不了什麼,只能發出一聲無力的嘶叫,因為他們都明白:
倒了、迪迦倒了,它輸了......
猛然間,更多的觸手紛紛揮動起來,四周光暗陰影中傳出一股萬眾嚎喊的聲響,迪迦的身軀被更多的觸手包裹。幾個瞬間,那隻黑山羊幼崽的體型更加膨脹高大,更多邪惡的觸手延展而出,更多的大口滲出鮮血。
看到這裡,地面還幸免於難的群眾也無力的呼出口氣。要知道目前為止,不管是怎樣兇惡強大的怪獸,都不是迪迦奧特曼的對手!
但是現在,迪迦倒下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挺挺的倒下,壓滅了最後的光輝。
GUTS隊員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們迄今為止也面對過許多困難,迪迦奧特曼也發生過很多危機,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可是這一次它輸了,並且輸的很徹底,登場沒有幾秒鐘,甚至連挨都沒挨到那隻怪物一下,就這麼掩埋於淤泥,被黑暗同化......
果然,這不可名狀的邪惡神明,是根本無法戰勝的嗎?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就那麼艱難呢......
天空的金色光明是那麼刺眼,同樣黑山羊幼崽那畸形瘋狂的身影是那麼陰暗。光明與黑暗、希望與痛苦、正反兩面,這些不僅帶給了迪迦——葉一凡和大古戰鬥的力量,同樣也帶給了莎布尼古拉斯、黑山羊幼崽力量。
世界的缺陷、差異終於要被消除,痛苦的交響曲在響徹,誰也無法阻止......
「指揮,指揮!你快看過來看!」
面對這樣的局面,GUTS隊員還沒有放棄希望,崛井手持著PDI,好像發現了什麼對宗方叫道。
對於這樣的局面,宗方也立刻上前看向崛井手裡的PDI,上面記錄著兩段波長,並且從分析結果看,那兩段波長從頻率來看是完全一致的,只不過最下面一段波長要更加強烈一點。
「這是大都會山脈的波長?它和那隻怪物的頻率是一樣的?!」宗方看出了端倪。他們之前就檢測到這段異常頻率,所以就前往了大都會進行調查,但後來大古提供的情報,可以推測出發出這段波長的是那塊帶來災難的石板。
崛井也明白這點,他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那塊石板是活的,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那隻怪物......那隻怪物吸收人們痛苦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但是,那隻怪物真的就是那塊石板,那它就是這場災難的源頭!」崛井斬釘截鐵的話語,指出了一條新的路。
新城聞言說:「那你的意思是,只要解決了那隻怪物,這場災難就能過去,被腐蝕的地方也會恢復?」
「應該錯不了!只是......」
崛井憂心忡忡撇了黑山羊幼崽一眼,但很快就因為強烈的精神衝擊而頭痛。GUTS隊員也知道他要說的下半句話,那就是就算知道這些,連迪迦奧特曼都無法戰勝的扭曲之物,他們這些渺小的凡人又怎麼可能勝利?
就在GUTS隊員還在猶豫時,豁然從四周的光暗中走出許多畸形的身影,GUTS隊員都認得出,那些是被黑山羊幼崽同化的人,每一個都面目可憎,並且極其扭曲!
他們就和那些黑山羊幼崽一樣,全身流淌著鮮血,黑色的觸手鑽破皮膚突了出來,上面長著的嘴巴還隨觸手擺動的頻率流淌下一滴滴噁心的粘液。
但是GUTS隊員們還能看見那些被同化人的靈魂,他們似乎在拒絕同化,在和痛苦做抗爭,所以這些靈魂也讓這畸形的軀體掙扎。
GUTS隊員能看到那些人的臉上,有些帶著憂鬱有的帶著畏懼,有的明顯近乎崩潰,但還有些人,面容平靜,有著一種冷漠.....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在向GUTS隊員靠攏,被包圍在中間的眾人都能感覺到,他們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自己也即將感受到痛苦......
「救救我,我不想這樣,放過我,放過我.......」
「救命啊,放過我,讓我回家......」
聽著這些話語,GUTS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楚看到那浮現的一張張面容上痛苦的表情,通紅的目眶、掙扎的面肌、凌亂的哀求......
他們都是普通人,此刻正在和那些痛苦、差異、缺陷做對抗。那些還在哀求的還沒有放棄,但有些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局面,接受痛苦,讓痛苦壯大自己的力量。
「指揮!」麗娜手持GUTS海帕槍對準了那些人,但就是無法扣下扳機。她知道那些都是人,就算被黑暗侵蝕,變成了那副樣子,但試問誰聽到那苦苦哀求,目睹那痛苦悲傷的模樣能扣動扳機?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感受,那些人還沒有徹底丟掉人性,只是變化了模樣,但就是痛苦在強迫他們蛻變,作為GUTS隊員怎麼能開槍殺人?但那些人正在靠近,他們對GUTS隊員也同樣危險。
GUTS隊員背靠背圍圈,雖然都拿著海帕槍,但卻無法開這個槍,但他們不能任由那些人近身......
「開槍,開槍!!」這危機時刻,新城咬著牙,不知是理智的還是已經失去理智嘶吼道。「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迪迦奧特曼已經倒下了,作為GUTS隊員,我們可是地球最後的防線!」
「你在說什麼?他們都是人,他們還沒有完全改變!一定能把他們變回來的,我們怎麼能殺人呢?」因為有舊友涼介的悲劇在,所以崛井已經不想讓類似的悲劇發生了,能挽回就盡量挽回,要是開槍了他們就回不了頭了。
但崛井也同樣清楚,這些人可能已經沒有希望了,甚至連他們自己也......
這個時候麗娜也不知道怎麼做了,看著那些人,她的靈魂都會因為對方的痛苦而痛苦,聽著那些人苦苦哀求的話語甚至讓她崩潰。她握著海帕槍的雙手都在顫抖,只能無助的看向他們的指揮官宗方。
宗方在猶豫、在思考,但是情況又有了變化。
他看到那些人的身後,從那光暗的間隙又冒出許許多多的身影。
那些身影和變化為異類的人不同,他們還保持著人類的軀體,只不過身體大多數都有殘缺和萎縮,身高和體型也各不相同。不過他們的表情...他們面無表情,他們望著這邊。
被這股目光注視,GUTS隊員都感覺到一股險惡與陰暗,他們比那些異化的人更加危險!活著說他們早就完成了蛻變,他們接受了痛苦。
他們是天生就有缺陷的人,他們是飽受世界差異、缺陷而痛苦的人。
他們是莎布尼古拉斯的信徒!
陰冷的氣息在加重,這土地流淌的鮮血都似乎和GUTS隊員們體內的鮮血連接在一起。他們看著那些不斷逼近的人,看著那些異教徒,只能心有氣而力不足發出一聲聲謾罵!
「卑鄙!卑鄙!你們卑鄙!!」
異教徒面無表情,每隻眼睛都望向GUTS隊員那邊,他們在說話,向這邊說話:
「我們卑鄙?沒有,你們這些人不明白!這個世界有缺陷,他們排斥我們、排斥痛苦!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重視過我們嗎?只不過拿嘲諷的目光看我們,我們呢?」
「我們在忍受痛苦,我們在對這個世界喊話,但喊了也沒人會聽,沒人在乎。我們忍了,算了,無所謂了......但是現在,我們選擇抗爭!」
「你們,人類的精英,GUTS的隊員們。你們有做過什麼嗎?你們沒有!你們沒有嘗過痛苦,你們沒有道理阻止我們!」
「而母親給了我們一個機會,痛苦!它能改變我們自身的處境,你們憑什麼阻止我們抓著機會改變自身處境?痛苦、黑暗!?它能改變我們,怎麼就黑暗了?」
「因為你們不懂,你們定義的缺陷是我們的天性,你們是人類的精英,你們是當權者的走狗!」
「你們嘗過痛苦就會明白了,沒有什麼人能拯救我們,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所以你們,你們拯救了什麼?!」
聽到那些異教徒的話,GUTS隊員們的心智多少受到些影響。他們都是人類的精英,都是天選之子...一些人真的不明白什麼痛苦,以為對抗異常災害就是拯救了人類,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人的痛苦,大街上看到這些人,也只不過投下幾枚硬幣轉身離去,沒過幾秒就忘記了。
他們GUTS像是拯救了什麼,但事實上什麼都沒能拯救......
所以只有痛苦......
只有痛苦才能讓他們明白!
「所以把這麼多無辜人扯進來,讓他們感受痛苦,你們這樣做又算什麼?能幫助你們嗎?!」聽到那些話語,新城不由感覺怒火中燒。自己痛苦,就讓別人感受痛苦,這是報復?這就是卑鄙!
「混蛋!混蛋!!」對這樣的人新城沒有絲毫的同情心,既然他們願意禍害別人,那就別怪自己殘忍!
新城猛然扣動扳機,品紅色的激光子彈瞬間擊穿了一個異化人的腹部,一片黑色血花炸起,破碎的血肉染紅了其他畸形的身影,但下一秒那個異化人的傷口就被觸手修補,但它體內那個痛苦的人類靈魂卻從驚恐轉為哀嚎,瞬間就控制這畸形身軀跪倒下來。
「不要殺我,放過我!放過我!救救我!!」
這一聲槍響,讓其他GUTS隊員愣住了,讓周圍前行著的異化人都愣住。他們轉身想要逃命,可卻像被道具師操控的木偶般活生生按了回去,最後只能發出哀嚎和一陣陣痛苦的喊叫。
「救命啊!救命啊!」
「放過我,放我走!我不想死,放過我!!」
聽著這些聲音,那些異教徒獰笑著叫道:「這樣就對了!來啊!開槍,開槍,開槍啊!帶來更多痛苦,更多痛苦!你們這群走狗!開槍啊!!」
這一槍過後,沒有讓GUTS隊員們開槍,新城也沒有再開槍,但是......
那些異化的人,有一些已經來到新城面前!
黑色的觸手新城被瞬間打飛了GUTS海帕槍,畸形的爪子抓住了新城的手,血盆大口咬住了新城的腰,接著又是一個,又是一個......
「住手!!」新城怒吼著,但很快就被一隻觸手勒住了脖子,他的面色迅速漲紅,但還有更多的人過來箍住他的身體,一些觸手已經與新城連接在一起,幾隻眼睛和嘴巴已經長在新城的皮膚上,轉眼間無數個人就將新城壓倒在一片畸形的血肉中。
旁邊的崛井、麗娜想去幫忙,但是開槍卻不知道射那裡,最後已經看不到新城的任何部位,只能看到一堆擺動的畸形軀體和長著大口的黑色觸手。
接著就是崛井,他本來身體就胖,可是那些異化人的力氣更大!瞬間一隻瘦骨嶙峋的怪手就掐住他的脖頸,力氣大的驚人,他雙手抓著也掰不開,肥碩的臉龐很快就變成了豬肝色,更多的襲擊也瞬時越來越多。
麗娜也是同樣,她不得一對靠近自己的一圈異化人掃射,子彈打穿了那些人的腿腳,一片人紛紛倒下,血水與泥水飛濺在腐臭的空氣當中。
但是一隻觸手瞬間纏上麗娜的胳膊,巨大的怪口咬下,皮膚撕裂。麗娜一聲痛叫,海帕槍摔落,緊接著就和前兩人淪為一樣的命運......
然後,就是宗方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