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約定

雪谷外圍。

「報，葉大人。雪谷傳來消息，李瘋子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離開了。」一方雪地上，天兵迅速用海螺彙報道。

「那女孩是什麼人？」沒過一會，海螺另一邊傳來了聲音。

「暫且不知，屬下正在查找。」那人說道。

「不用查了，全方位盯緊雪谷即可。一旦發現異樣，立即來報。」葉映沉聲道。

「是。」

......

雪谷外，飛雪稀稀落落。在那巍峨險峻的高山下，透過斷垣殘壁、斜枝疏葉，露出了一線天的壯麗景觀。

忽然，積雪深埋的地面上露出了一隻手，只見這隻手微微顫動了手指。隨即，那深埋在地面的雪震動了起來。

頃刻間，一聲巨響，震撼了整個一線天。積雪四處灑落，雪地里頓時露出一個身形狼狽的少年。

「我早該感受到身體的異樣的。」風閻奕低頭看著自己的模樣，有些自嘲自諷。不知為何，再次醒來，他的腦海中忽然多出了一些莫名的東西，叫他很不適應。

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對外界少有接觸的機會。可那一段段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畫面是怎麼回事？就好像親身經歷了一般。

哀傷，悲痛，絕望.......這樣的情緒，他也會有嗎？

似乎除了當年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身上才會有痛苦的神色，其他時候，他的心便如同一潭死水，不會有絲毫的波瀾。

看著四野一片雪白的情景，風閻奕用力的呼吸了一下。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是自由的。如果不是風雪的飄落，寒風的吹拂落在身上，他只怕已經麻木了。

「無論怎樣，都要活著......」

回想起當初立下的誓言，他終於是做到了。只不過，這是第一步而已，那個人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

抬頭看著漫天的飛雪，風閻奕邁開步子，孤身的走向前方。

......

「老怪物，我想去幻界看看。」走出雪谷不久，藍瑄凰輕聲說道。

「你要去做什麼？」李鳴予偏過頭來，平靜的看著她。

藍瑄凰正色道：「夢遠道長說，你是前幾天方才知道我的身份。其實，我現在不妨告訴你，我想要重建幻界！想要將我、還有幻界失去的東西，加倍討回來！這是我自醒來之後，便迫切想要去做的事。」

「嗯？你是認真的嗎？」李鳴予停住腳步，目光如炬，似是要透過這句話，看穿她的內心。

「是。」

藍瑄凰用力的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你當初收留我的初衷，但重建幻界這件事，無疑會難如登天。在這之中有多少危險我不知道，但我不會放棄。」

「死丫頭，你變的越來越討人厭了。」

許久，李鳴予低凝了一聲。根據這些年的相處，李鳴予其實對於藍瑄凰的性子有很深的了解。可在相處之中，他也不難感受到她身上被壓抑的本性。如今，這是顯露出來了么？

「你不是一直都討厭我嗎。」藍瑄凰故作鎮定道。

「那你是覺得，如今的老夫會成為你的累贅么？膽子肥了吧你？」李鳴予一臉危險的注視著她。

「怎麼會呢？」藍瑄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太過於依賴你了。」

「你......」

李鳴予神情一滯，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藍瑄凰接著道：「老怪物，我看得出來，你很強！或許有你在，我會成長得更加迅速一些。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有僥倖心理，想著不論做出什麼事，你都能夠解決。可這並非我的本意，我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所向睥睨的強者。」

「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眼前的藍瑄凰，真的超乎了李鳴予的想象，這真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十三歲的丫頭說出來的話嗎？她的獨立自強意識，是他生平僅見。

藍瑄凰正色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我也會堅定這樣的路一直走下去。我不是要否認您什麼，只是想讓你作為旁觀者看著我成長起來。」

「你......確定嗎？沒有我，你的這一路，將會滿是艱難。」李鳴予屏住幾分呼吸，眼神深邃。

藍瑄凰主動迎上他的目光，給了他最真摯的回應。

時間彷彿就在這裡停留，飛雪中，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顯得如此突兀，卻又不失和諧之感。

很快，李鳴予從中回過神來，「丫頭，你是老夫見過最有骨氣的人，不過，你最好不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當然，我會努力做到的。」藍瑄凰一臉堅定道。

「去幻界的路你可知道？若是不知，老夫帶你去？」平靜下來后，李鳴予詢問道。

「不用。老怪物，還沒問你，當初將我撿回來我是想讓我幫你做什麼？」臨走前，藍瑄凰問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李鳴予笑著摸了摸鬍子，「死丫頭，想知道的話，下次見面等你變強了，老夫再告訴你。」

「好。」藍瑄凰鄭重的回道。

這不僅是她與老怪物之間的約定，更是她對老怪物的承諾。

「走了，老夫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記住你說過的話，做不到我早晚將你大卸八塊。」

言以至此，李鳴予不再停留，隻身離開了這裡。

原本以為，他會教導這丫頭直至成為巔峰強者，不曾想剛出了這雪谷，竟會分道揚鑣。不過，他也沒有什麼遺憾的。因為藍瑄凰內心的強大與她堅韌的性子告訴他，這是最合適的抉擇，也是對她、或者自己最好的結果。而這也並不代表他們想要做的事就會結束，相反，這才剛剛開始......

「老怪物，比起我自身的因素來說，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危。別的事情我可以不理會，但唯獨關乎性命之憂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允許，也不會讓你有絲毫的閃失。」

看著那道一步便是千里之外的佝僂身影，藍瑄凰收回目光，一個人開始上路。

根據當年的記憶，幻界的位置，應當毗鄰著凡界。

以前，在各界還是獨立存在的時候，藍瑄凰沒少以戰神的身份遊走在各界之間。因為除了守護仙界的安寧，她對於懲凶除惡的事情做的太多了。

就是不知現在變化得大不大？

一想到以前的時光，一去不復返，諸多感慨加身，諸多懷念無從談起。

「若是能夠騰雲駕霧就好了...」

看著一片雪白的世界，藍瑄凰有些懊惱自己現在的實力。算起來，她也只是步入修鍊者的第一道門檻。好在有冰凰晶的存在，即便無法騰雲駕霧，但她可以用跑的，或者藉助鳥獸之類的達成目的。

忽然間，靈光閃現，藍瑄凰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在她目視的雪地前方，是一片廣闊的雪林。而這樣的話，肯定是少不了鳥獸的存在。

徒步進入雪林，正如藍瑄凰所想的那般廣闊。

高大的林木不少，錯綜交織的樹藤垂落了一地，即便是有積雪的覆蓋，也遮掩不住那裸露在外的磅礴、雄厚之勢。

看了許久，也轉悠了半天，藍瑄凰卻是連半根雞毛都沒有看見，更別說什麼鳥獸了。冬眠什麼的，應該很少存在吧？她這般想著，又再度深入了幾分。

越往裡走，越發安靜，好似半點動靜都不曾出現，四野寂靜得讓人感到不安。收斂身上的氣息，藍瑄凰步步警惕的向前深入。

就在這時，一道驚天的吼叫聲響徹林間，藍瑄凰當即捂住耳朵，站在一棵樹冠后。

不遠處，巨樹接連倒塌，落在地上激起陣陣積雪。空氣中，狂暴的力量閃現不停，每一波攻擊的湧現，勢必會擊倒多棵巨樹。

嘶嘶....

陡然間，耳中傳來一道異樣的聲音，藍瑄凰微微偏轉幾分目光，只見一條手臂粗細的花蟒蛇從樹冠上落了下來，剛好停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樹枝上。

「哈...就不能讓人愉快的看個熱鬧嗎？」作為一個被迫捲入戰鬥的人，藍瑄凰的內心是崩潰的。

花冠蛇的攻擊，來得十分迅猛，蛇身在滑動的瞬間，便穿過了她的身側。

嘶...似是對沒有攻擊到對方感到不滿，花冠蛇落在地上再度發起了攻擊。

「我去，你還沒完了！」

這蛇難不成以為她是吃素的？藍瑄凰想著，即便手無寸鐵之力，她亦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她的能力是可以得到充分的發揮。

極致的冰系，絕對凍結！

「別怪我欺負你，誰叫你偏要撞上我呢？」

縴手擺動，如水流穿梭，她的動作輕快而有節律。正當花蟒蛇攻擊上來時，點滴微弱的藍光輕飄飄的落在蛇頭之上。剎那間，冰雪覆蓋，一下子便將它凍在了原地。

「呼...」

吹了口氣，藍瑄凰擦了擦汗。果然，即便是有修鍊法術的基礎，也抵不過靈力低微的身體，這弱得有些不像話了。要是換做以往，對付這種小角色，哪用得著親自動手，如今這一切都要從頭來過。可這又能怎麼辦呢？自己堅定的路，就算是哭著也要將它走完。

拍了拍手，藍瑄凰轉過了身，不再理會這花蟒蛇。

可就在這須臾之間，一道龐大的身影將她頭頂的微弱光芒遮住。藍瑄凰身體一僵，邁出去的步子停了下來。就在她目光所觸及的陰影中，一道粗壯如木桶的身軀顯露了出來。

靠！打完小的，老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