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進城趕會
時光能夠倒流么？
只要能夠回到一天之前就好了！
如果這樣，小風不會去趕會了，也不會去縣城，更不會參加什麼比武，也就不會生出這許多事來。
管它什麼比武切磋，去他的武道修行！
武學堂、修為、心法、武技全都滾吧，身份、地位、絕世兵器、奇珍異寶這些虛無縹緲之物，也都統統隨風飄去吧！
這一切都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它們只不過是一串美麗的泡沫，一個十歲孩子心中的曾經的希冀罷了，為了它們，他努力堅持、刻苦訓練、不斷追求，只為得是能夠憑此一技，出人頭地。
但現在——
小風寧願放棄這一切，寧願一切都更新而變化，只要此刻的情形能夠改變就好。
然而，此時此刻，殘酷的現實，讓小風明白，這無稽的想法，只不過是枉然。
他無聲哽咽，可是眼淚在不爭氣般嘩啦啦的流出來，洗刷著臉頰。
他抱著爸爸，緊緊的抱著，用盡全身力氣，唯恐一鬆手，爸爸就會消失一般。
猛然間，他覺得頭頂點點濕潤，小風抬起頭來，望見爸爸含淚的雙眼，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就在一天前，也就是西北荒原異象的一個月後，在希佳山旁一個名曰五里的小村子中，有一家的小孩子歡天喜地的早早便起床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
不僅僅因為天氣晴朗，也不僅僅因為初春的氣候溫暖宜人，更是因為今天是承翼縣的縣城外，開始舉辦春季廟會的日子。
莫家的父親莫長天答應自己的孩子小風，今天讓他可以少練功一個時辰，也不需要幫忙做家務，而是跟著自己一起到縣城趕會。
這一天，小風已經等了很久啦。
一年當中，只有春秋兩季，縣城才會舉辦廟會。
每逢集會的時候，會有許多人拿著自己家的出產來出售，然後再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家。
這對於他們的生活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因為在平日鎮子的集會，無論從規模還是貨物的種類而言，都遠遠不及這兩次廟會的。
當然，對於才滿十歲的小風來說，廟會的吸引力可不止這些，因為在廟會上，會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講說傳奇趣事的說書藝人，比如變出稀奇古怪東西的雜耍小丑，當然還少不了那些吸引人胃口的小吃美食啊，炸糕啦，糖葫蘆啦，糖果啦，水果蜜餞啦……
哎呀，這些東西，雖然小風買不起，但想想都覺得要流出口水來呢！
然而，這其中最讓小風期待的，還是要參加比武切磋的集會了。
原來在武道修行盛行的今天，有許多像小風一樣年紀大小的孩子，他們都和小風一樣，在家中修練武功。希望將來能夠成為修武的強者。
像小風這樣的平民孩子，一般到了十二歲前後的，就可以正式參加武道修行的測試了，這是由當地官辦武學堂舉行的正規測試，能夠測定修鍊者的修鍊水平。
如果天賦好，又有一定的基礎的話，就會被當地的武學堂錄取，接受進一步的深造。
如果哪個孩子能夠在武學造詣上繼續進深的話，將來還可以到更高的學府去深造，能夠得到這樣的培育，無異於得到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甚至能夠成為一個貴族，也說不定呢。
真要是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絕對稱得上是光耀門楣、走上人生贏家道路的事情了。
即便不能成為貴族，一個堂堂的武道修行者，在大陸之上，想要立足揚名，也不一件很難得事情吧。
對於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的嚮往，是每一個像小風這樣孩子的夢想，也是他們能夠擺脫自己命運的唯一機會。
正因為如此，所以小風和許多其他孩子一樣，都在家中抓緊時間鍛煉身體，修鍊最基本的武學心法。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可能請得起教練的，更不要說拜在誰人門下了。
因為那是需要一定身份地位，或者錢財物力的。
而這兩樣東西不僅僅是他們這些下層平民階層所追求的，也是他們所缺少的。
於是這也就造成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現狀：越是有財富有地位的，越是容易在武道修鍊上有長進，越是有長進，就越是有財富有地位。
而另外一個極端，也就是小風和絕大多數的人之困境，越是沒有錢沒地位，在武道修鍊上越是寸步難行，越是沒有長進，越是沒錢沒地位。
值得慶幸的是，兩百多年前武道復興之初，較為基本的「悟道心法」的口訣就已經在世間傳開，因此無論貧富貴賤之人，都有機會初窺武學修鍊的門徑。
於是大陸之上，國土之內，各州各縣都設有官辦的武學堂，定期免費測試習武少年的資質，對於修武之人中資質較好的，給予優厚的待遇和培養。
這也成為平民階層的孩子上升的最重要的途徑了。
但是免費測試的機會，並不是隨時都有的，因此平日里，十里八鄉的孩子們，但凡有習武的，都經常會在一起比試一下。一來是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本領。更重要的，是藉此機會了解自己的實力。
這樣比試的機會，都會選在什麼時候呢？當然是選在鎮上逢集趕會的日子啦，這個時候正好和大人們一起來趕集幫忙，順便比試一下，切磋切磋，真是兩全其美。
而現在的小風，很少再和同鄉里瀾鎮的小夥伴們比試了，確切的說，最近半年的時間，他一次都沒有去過鄉里趕集。
不是他不想去，是父親不讓他去，因為半年前的秋季，他和父親參加了一次縣裡的廟會後，父親便正式宣布，以後不讓小風再參加鄉里的逢集的比試了。
其實對於鄉里逢集的比試，小風已經顯得綽綽有餘，整個裡瀾鄉之中，和小風年紀相仿的孩子裡面，幾乎鮮有人能夠勝過小風。
對於這樣的成績，小風是十分引以為豪的。
但父親看了縣城裡的比試切磋之後，意識到小風實力，放在全縣範圍內，並不算多麼優秀，於是對於小風的訓練就變的更加嚴厲起來。
經過這樣半年的訓練，小風自認為自己實力比以前有了不少的進步，所以這一次進城，他躍躍欲試，想要在縣城廟會的比試中嶄露頭角。
看著小風這樣志在必得的樣子，莫長天心中也是很欣慰，暗暗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夠一展身手。
於是今天早晨，他們父子倆早早的吃過飯，便帶上準備好的貨物，辭別了媽媽，離開五里村，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路。
從他們所住的五里村，趕往承翼縣的縣城，要走四五十里，這還是說要翻過一座小山，並且橫穿里瀾湖，途徑十里堡到縣城去的路。
這是最近的路，既要翻山，還要過湖，很是難走。
不過對於這對經常上山採藥、打獵的父子來說，這樣的路實在是不算難走。
否則，如果選擇從里瀾鎮那邊繞路走的話，至少要在多走上一倍的路程，那樣的話，他們無論如何是在天黑之前趕不回來的。
而在縣城過夜，這樣的事情，對於小風和他的父親來說，實在是未曾想過的事情。
五里村和十里堡，相隔不過一個小山和一個湖，但命名的坐標卻截然不同。
五里村是因為距離東面的希佳山有五里遠而得名，據說那希佳山是一座頗負盛名的聖山，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好像是什麼聖王在其上設立過祭壇之類的東西。
但這些事情都太過虛無縹緲，又撲朔迷離，小風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過這座山脈之中，確實有許多奇珍異草。
也多虧了能夠採摘到這些藥材，才使得小風的父親交上重稅，使得五里村這十幾戶村民能夠得以安居過活。
而十里堡呢，卻是因為距離承翼縣的縣城有十里之遙，所以起名叫十里堡。
十里堡可是一個比里瀾鎮還要繁華的地方。
莫長天和同鄉的人約好，在十里堡的東來順飯店門口集合，然後一起趕往縣城。
一路上，小風的心情都特別好，充滿期待。
儘管身上背著很重的藥材和山貨，但小風還是跟著父親步履輕盈的走在曲折的山路上。
越過這座小山，借著木筏渡過里瀾湖，天剛剛放亮，父子倆就已經到了十里堡。
此時十里堡的店鋪才剛剛開門，很多人也只是吃過早飯，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
看著約定的人還沒有來，莫長天和兒子在東來順門前的大街上，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莫長天看著滿眼充滿好奇又略顯局促的兒子，愛惜的摸了一下他的頭，說：「小風，你還記得爸爸在出發前，囑咐過你什麼嗎？」
小風聽了，充滿自信的點點頭，說：「嗯，我記得，今天和別人比武切磋的時候，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輕易放棄，另外還要注意安全，不要把別人打傷，也不要被打傷了！」
莫長天滿意的點點頭，看著兒子，笑呵呵的說：「不錯不錯，你記得很清楚啊！我再強調一遍，這次是你第一次參加全縣的集會比試，這縣裡面的比試可與鄉裡面不同，水平應該要高出不少呢！所以……」
莫長天又憐愛的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說：「爸爸希望你全力以赴，但首先是學會保護自己，不要受傷，安全第一，明白么？」
小風聽了，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說：「爸爸，你放心吧，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么，就算我打不過，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那悟道心法我已經練了兩千三百遍了！」
說著小風還得意的自己翹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莫長天看著兒子那自命不凡的樣子，心中雖然很是滿意，但臉上卻故作嚴肅的說：「誒，剛有這麼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了么？你離真正的目標還差得遠呢！」
小風聽了，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問到：「可是，爸爸，我聽人說這悟道心法修鍊一千遍就到極限了，再練下去也沒有什麼大的成就，接下來需要有更高一等的心法支持才行！是這樣么？」
莫長天聽了，眉頭一皺，有些詫異的問：「誰說的？」
小風見到爸爸那愕然的臉色，心中有些後悔問出這樣的話來。
他暗自揣度：這些話是隔壁村的孩子聽鎮上的趙家請的教頭說的，可是更高等一些的心法？那該是什麼樣的心法呢？恐怕只有爸爸的愈心法了吧，可是爸爸說過他的愈心法是殘缺不全的，不適宜給自己這樣的小孩子修鍊，那其他的高一等心法要到哪裡才能弄來呢？去買么？顯然他們家裡沒有這樣的財力，去投門拜師嗎？他們更是連門路都沒有。
面對眼前這樣的窘境，小風明白，父親也是無能為力的。所以他有些後悔，不該問剛才那樣的話。
看著小風那躲避的眼神，莫長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於是他鄭重其事的拍了拍小風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孩子，你心裡想什麼，爸爸能知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現在絕對不是要學什麼更高一等的心法，現在你還是打基礎的時候，必須要在悟道心經上好好的下工夫修鍊！明白么！」
看著父親那嚴肅的眼神，小風聽話的點點頭。
莫長天繼續說：「一直以來，你都在問我，到底要修鍊多少遍悟道心法才算合格，你練了一遍又一遍，爸爸總說還不夠，說你還差的遠呢，你以為是爸爸在搪塞你，對不對？」
小風下意識的點點頭，旋即又連忙搖頭，拚命的搖頭否認，莫長天看著小風那單純明亮的眼睛，溫柔有力說道：「今天爸爸來告訴你，你到底要修鍊多少遍才可以，你聽了之後，一定不要灰心，更不要氣餒，總要堅持下去，這樣一定會有收穫，你能答應爸爸么？」
小風用力的點點頭，說：「能！爸爸，我能做到！」
莫長天欣慰的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嗯，我相信你能做到！」
「多少遍呀？爸爸，我需要修鍊多少遍才可以啊？」小風迫不及待的問道。
「十萬遍！」莫長天一字一句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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