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管閑事(2)
不溫不熱的溫度被冰冷的溫度給覆蓋了,柔和和柔和的唇齒貼切過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原野覺得快要窒息了,彌留之際,原野突然感覺到一絲刺骨的疼痛,對方鬆開了她的唇.......渾渾噩噩,渾渾噩噩之際,她聽到了飯桶的罵聲,還有對方對飯桶說了一聲,「噓!」然後飯桶突然叫聲嘎然而止……一切發生的有點突然,原野知道自己肯定被吃豆腐了,可船艙里黑乎乎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摸不著......她突然覺得很委屈,雙手握著自行車的車把,委屈地抬起頭來,有點不爭氣地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眼角慢慢濕潤了起來......
她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好久好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船艙的燈打開了。
林西西走了過來,一隻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一隻手挺在她自行車的車頭上,若有所思地問她,「你哭什麼哭,你是想讓所有人看你笑話嗎?是不是想讓所有人覺得你很無辜,很委屈,很弱小,需要保護?原野,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也張開眼睛看看你是誰,普通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你活該,要不是念及小時候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歲月,你覺得你還能這樣好好的站在這裡哭嗎?」
原野看著憤怒的林西西,迷糊的視線慢慢也清晰了很多,她還是第一次見林西西這樣憤怒,這種憤怒和海鮮餐廳那天的恐怖是有所差異的,那天的林西西不是普通人,現在的林西西完完全全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憤怒,在責問她,說她不應該哭,這樣只能讓別人看笑話,是了,誰會可憐一個像她這樣的人呢?
就連她父親知道她昏倒住院了,接到方警官電話的時候,她父親冷漠地和方警官說她這屬於正常的生理現象,她以前就經常這樣,不礙事。
都住院了,還不礙事。
不全是沒有人會在乎她,對她好的人也有,比如路邊賣雞蛋的小五郎,他送她幾個雞蛋,她恨不得每次上街的時候都去他那裡轉轉。
「你何必這樣看著我,如果有什麼不滿,你可以當眾說出來,比如你是怎麼讓楊柳屍沉河裡的?」林西西看著一言不發盯著她看的原野又說了一句,「說出來了,你就可以不用一個人背負著那些仇恨了,說出來了,你就不用這樣擔心受怕的了。」
「你說什麼?」原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楊柳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是誰?難道是去世的金婆婆?哈哈哈哈。」林西西失聲大笑,「你放心,這裡沒有警察,你那種殺人不見血,宰人不見刀的手段沒有留下什麼線索,就算警察在這裡,沒有證據,又能把你怎麼樣?」
原野極其憤怒,掃了下船艙里坐的一群人,有人也有動物,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原野發現大家都齊刷刷,憤怒地望著她,她驚到了,把注意力轉移到林西西身上,「你想陷害我?」
「我陷害你什麼呀?」林西西伸手給了原野一巴掌,「臉皮厚也有個度,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當年金婆婆也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不走,金婆婆也不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楊柳也這樣,你不要把人當傻孩子原野。你就是個惡魔,你就是個詛咒,就是個不祥之物,你就不應該回來這裡。你應該為你欠下的孽債有點悔悟。」
「我離開原家,那是因為我父親需要我,我父親是我第一個監護人,這跟我離開原家當年,和害死金婆婆有什麼關係?林西西,血口噴人還是要有個度。至於你說的楊柳,我不知道你裝傻還是真傻,如果非得說楊柳是被誰給害死的,你就是第一嫌疑人,楊柳是因為找你才失蹤的。」
「是嗎?」林西西突然推到她的自行車,只手扯住原野的衣襟,把她扯到船艙眾多的奇人異士面前,然後對著大眾說:「原野,金婆婆的曾侄女,大家應該有所印象吧?如今,她一回來,楊柳就沒了,不只是楊柳,那個和楊柳關係還不錯的的士師傅也沒了,都是拜她所賜。大夥應該知道,金婆婆出事之後,凡事靠近原家鬼屋的人都出事了,這個不詳的東西回來了,安靜了20多年的小和鎮又開始掀起了諸多邪惡的死亡事件。大夥看,我們應該拿她怎麼辦?」
原野想掙脫,林西西突然頂翻她的后膝蓋,原野立馬跪了下來,撲通的一聲,膝蓋的骨頭震得船板咯吱咯吱響。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原本只覺得嘴唇有點疼痛,臉蛋有些皮疼的原野,頓時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完好的一處,滿目蒼夷,猶如個紙人那般搖搖欲墜。
原野慢慢把腿伸直,慢慢的用手頂在船板上,又慢慢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避開撲過來強求她跪下的林西西,紅著眼圈,笑著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算是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你當初好心好意的接近我,就是為了布局好這一切,然後一步步的陷害我對嗎?林西西?我妨礙你什麼了?你在河岸上和我說,多管閑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你說的下場是這個嗎?」
林西西把搖搖晃晃的原野再次拉住,兩人身材差不多,相對於林西西的清瘦,原野看上去會比她多一些肉,不過林西西穿的高跟鞋,高矮之上,林西西更勝一籌,林西西力氣很大,抬起腿來對準她的膝蓋,原野很快趴在地上。原野在地上痛的嘶叫了起來,壓著,嘶嘶的叫著,痛苦地捂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有氣無力地蹭了蹭,提防著林西西再次對她下毒手。
林西西為了博得大家的同情,她把她打倒在地,反而那個站著她更顯得可憐,她嬌嬌弱弱地低聲抽泣,宛如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樣。
然而,真正的受害者原野,她猶如是被一群正義之士打倒在地的毒婦,驚恐萬狀的在等待正義的懲罰。
原野看上去很滑稽很可笑,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狼狽的模樣甚是令她鄙視。
原野看著那些坐在船艙里的人們笑了起來,平和的笑意裡帶有一絲嘲諷之意,她笑問他們,「兩個女人打架,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對吧?孰是孰非,老天爺是長眼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看你們身上穿的有些是和尚服,有些是道士服,有些是其他傳教的教服,我想,你們應該都是能人吧?能開眼,能看清楚一切的一切吧?」
林西西看她像大眾面前裝可憐,伸手噼里啪啦給了她幾巴掌,「楊柳死的這麼慘,你不承認也就算了,你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聽的話,裝裝可憐,我們就會被你欺騙。」說到這裡,林西西長嘆一口氣,眼圈又紅了,帶著哽咽,「楊柳是我高中朋友,他人很好,和大夥處的也很好,像他這麼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看到林西西哭成這樣,坐在船艙里有個花白鬍子,穿著道士服,手裡拿著和林西西一樣招魂鈴鐺的大伯走了出來,順了順林西西的背,「人沒了就沒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接下來是想辦法為楊柳報仇,不能讓這個法外之徒漏網了。」
林西西低頭擦了擦眼淚,強忍住悲痛,「您說的是會長,都聽您的。」
坐在地上的原野感覺大夥的眼睛猶如一把把磨好的尖刀正向她這邊襲來,尤其是在林西西第二次哭了之後,大夥恨不得都撲過來,把她給千刀萬剮,就地處決了。
那個所謂的會長還說她是法外之徒,原野冷笑了起來,她這樣蠢,這樣弱的人會是法外之徒?
她也想當法外之徒,手刃那些對她冷嘲熱諷,恨之入骨之人,可是……道德,法律……不能放過她,她也不想這樣,她也不想活成這樣的模樣,活成這樣的一個笑話。
她現在連現實和非現實都分不清,分不清她被欺負之前親她的人是誰?分不清自己下了重本養的狗,會在她受困了,它卻不見了,這隻狗又是什麼樣的意思。像她這樣傻傻不分清,骨子裡的懦弱的普通女孩子會是法外之徒?他們準是眼瞎了。
原野喃喃了起來,「我要是法外之徒,我肯定不會再回來這裡,早在那女人惡語相向的時候,我就把她打她落花流水,在她和我父親曖昧不清之前,就已經掐斷她和我父親的來往,然後……呵呵~」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有可能還會繼續批判,羞辱她,也有可能破害她,原野想逃離這裡,在那林西西和那會長小聲討論的時候,原野去找飯桶,去找那個在漆黑的地方親她的夢魔,既然已經被這樣了,她可不能白白浪費了搭救的機會。
說來也真是奇怪,當她去尋找飯桶的時候,沒有發現飯桶的身影,也沒有發現那個和夢魔身高一樣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年輕男子?
原野又匆匆找了一圈,她去船艙人群里找,可人群里年輕男子不多,有的也不過是幾個長得獨特奇怪的歪瓜裂棗。
已是逼不得已的時候,她已經顧不上親她的人是不是歪瓜裂棗了。
那個親她的人會搭救她嗎?
她覺得她現在可憐又可恨,可憐是被欺凌成這樣,解釋反而被誤解,遭毒打。
可恨是她可恨她明明被不喜歡的人親了,她還這樣去祈求祈禱對方的出現和搭救,她明明不喜歡對方,卻有這樣想法,連她自己都覺得現在的她是多麼的可恨。
找不到人,她沒有灰心,她趴在地上,拖著擦傷,疲倦,疼痛的身體,流露出惶恐堅毅的目光去尋找逃跑出口。
求救不成,她可以自救,就像她青春期和夥伴一起周末外面逛街,結果被家裡的那女人誣陷成不檢點的人,慫恿她父親把她關起來教訓一樣。她有好好想辦法從那個小黑屋裡逃了出來,雖然從窗戶跳下來有點極端……至少她有在想辦法打破困境,這是人的本性。
他們,他們,他們一群人和她父親一樣樣,她解釋越多反而會更誤解越深,至於楊柳的事情,等她逃出來之後,她一定會報案,立案,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方警官。
不能就這樣算了。
林西西和那所謂的會長那邊好像討論差不多了,幾個人交頭接耳不久后,林西西退場,那個會長開始登場。
會場看上去有點瘦,可整體看還是有些慈眉善目的,原野不會看人,看著她年紀和她父親的年紀相當,見他帶了兩個人過來了,坐在地上的原野開始慢慢站了起來,站穩之後開始問他們,「我不知道您說的法外之徒是什麼意思,但是請您相信我,我是無辜的。」
那會場細小的眼睛撐大了,帶著笑意說:「我閱人無數,什麼人,什麼鬼都見過,很多犯事的人啊,鬼呀,經常會和我說,我是無辜的,請您放了我,對我無比的尊敬,和現在的你一樣。」
站在會場後面,年紀看上去比原野還小,個頭只是比原野稍微高一點的男子偷偷的笑了起來。
會長回頭看了下那男子,和他說:「難道我有說錯嗎?」
「您說的沒有錯。」隨同過來,一個一身肌肉的漢子跟著說:「錯的是她,會長,您說吧?你說這麼做就怎麼做,您說把她仍在船板上摔死,我就把她抬起來扔在船板上摔死。說把她淹死,我立馬把她捆起來扔進河裡。」
「咦!摔死幹嘛?」會長看滿眼恐懼的原野,笑著說:「摔死了,淹死,這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不祥之物,自由不詳的手段來討伐她。」
會長說完這一句話,扭頭示意那個小個子的年輕人,原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過還是選擇逃了,她剛跑到船艙門口,還來不及推開船艙,就被那個一身肌肉的漢子給給拖了的往回走。
嬌嫩的肌膚很快被船板磨破了一層又一層的皮,這大面積的疼痛比林西西踢翻她還要疼痛很多,那種是隱隱的疼,這種是熾熱,剔肉之疼,疼著她跟肌肉男求饒,「好疼好疼,大哥,求求您了,您放了我,我自己會走,我真的不會跑了……」眼淚汪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直到那個肌肉男把她放了下來,她又開始尋找那會長的身影,癱坐在地的她,帶著哭腔和那個花白鬍子的會長說:「伯伯,求您了,楊柳不是我殺的。我看您年紀和我父親差不多,您是個好人,如果我犯錯了,您把我送到警局好嗎?我不知道林西西為什麼會這樣,真的,楊柳真的不是我殺的,方警官說報紙已經出來了。真的……請您相信我,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局面……真的,嗚嗚嗚嗚。」沒人理她,原野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可憐她,肌肉男抱胸冷笑看她的笑話,其他人亦是如此。
在那會長的授意下,年輕矮小的男子踢了踢癱坐在地的原野,在原野抬起頭來看發生什麼情況之時,年輕矮小的男子突然把一個黑袋子把她的頭給套住,套住之後,用肘子對準她的腦袋正中間,用力的一錘,原野當場暈死在地,頓時很多鮮淋淋的血從黑袋的邊緣蔓延了下來。
一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會長皺著眉頭責怪年輕矮小的男子,「拖把,你太用力了,萬一這樣翹掉了,我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還愣在幹嘛,找點東西給她止血……」
拖把問,「止血之後呢?」
會長說:「這不是你該問的,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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