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命啊
溫暮手捏著他脖子上的衣領,緊到骨節都泛了白:「傻子。」
他斂了斂眸:「暮暮鬆開,讓我看看。」
溫暮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抬起了頭,眼睛兜了水,濕漉漉的,杏眼顯得更圓了。
盛桉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手放在耳側:「暮暮怎麼這麼愛哭?」
她嗡著嗓子,「都是因為你。」
「是,怪我…」他扯了扯唇角,眼底湧上薄霧,「怎麼辦呢,寶貝一哭我心都軟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麼做。」
溫暮撇了撇嘴,眼睛又發漲,仔仔細細地壓下去,低頭吻他的眼睛。
像他以前做的那樣。
「快點好起來。」
「我會的。」
「暮暮。」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暮暮啊…」
溫暮被他喊得心軟,只想窩在他懷裡不動。
從他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心臟被放在針上立著,那種說不出的痛,一寸一寸扎在上面,深深陷出血來,又席捲全身各處。
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盛桉對她來說究竟是什麼,曾經的某些瞬間,她想她都已經知道了。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是她的命啊。
拋不下了。
他不在會要了她的命的。
「盛桉,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
「會的。」他認真且珍重地:「我向溫暮保證。」
她很小很小地「嗯」了聲,聲音小到她自己都聽不清了。
可盛桉卻聽到了。
…
之後張若水和溫蘊華來看了他一次,看他沒大礙算是放了心。
第一次看到溫暮這麼憔悴的樣子,溫蘊華心疼也說不出什麼,畢竟盛桉是為了救她才出事的。
等盛桉恢復的差不多了,才和盛藝說這件事。
她直接從法國飛過來,劈頭蓋臉把盛桉給罵了一頓。
「姑姑,你別罵他了…」溫暮心裡愧疚,拉著盛藝的手撒嬌。
盛藝對它當然不會生氣,「我不是說他受傷了怎麼樣,是他受傷了卻不告訴我,非等到人好了才來說。」
她喘口氣:「你說如果…」她停住沒說,眼圈卻泛了紅,聲音壓低了:「黃花菜都涼了你再告訴我??」
盛桉無奈地遞了杯水給她:「您先喝杯水消消氣。」
「對對對,您先喝杯水。」
溫暮拉著她往沙發上走:「你先坐,他不是也怕你擔心嗎?」
盛藝一口氣喝完放桌子上,「這是擔心不擔心的問題嗎?他現在只有我一個親人了,他受傷這麼嚴重的事,不告訴我他打算告訴誰?」
盛桉捏了捏眉心:「好,我錯了,以後什麼事都和你說。」
他抬手:「沒有下次了。」
「你…算了。」盛藝發泄完了,看他這樣氣也消了大半,剩下的就轉移了陣地:「王家那些事我來的時候已經了解了,既然他們沒有管好女兒,那就我替他們管管。」
盛桉:「我本來打算自己處理,但是我回去,可能有點麻煩。」
「你不用回去,我回去就行。」
盛榮當初去世后,以前歸他管的那些人,都讓盛藝或者盛桉回去,兩人沒一個動搖的。
只是盛家以前那麼大的一個家族,如今只剩盛桉唯一一個男丁,想抓住他是肯定的,只不過盛桉決心太大,一點也不願意回去。
所以如果這次是他回去,鐵定不好說了。
盛藝撩起眼皮:「一會兒我給那邊打個電話過去,明天我親自去一趟。」
盛桉大長腿分開,身體前傾,看著她們:「周傯本來打算處理這事,就是需要的時間久一點,我沒讓他費心。」
盛藝擺擺手:「我們自己能搞定,不麻煩他們家了,他動手只能算是商業上的摩擦,萬一有一個不慎周家也會受損。」
「王家這種家族,用那邊的人更方便一點。」
溫暮聽的雲里霧裡,「那邊的人,是做什麼的?」
盛藝輕笑,拍了拍她的手:「看來他還沒有把家裡的事告訴你?」
溫暮眨眼。
盛桉咳嗽:「這都是小事,而且我大概也說了,具體的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都是以前了。」
盛藝嘖了聲:「怎麼不說,雖然現在和我們沒什麼大關係了,但這怎麼說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兒。」
她側眸看溫暮,表情裡帶了點驕傲:「我們太爺爺的爺爺,是跟著打過仗立過軍功的,非常出色的政治家。」
溫暮驚訝:「真的嗎?」
「對。」她挑眉:「我爸,也就是盛榮,現在的百度詞條應該有他的名字。」
溫暮拿起手機準備搜索,卻被盛藝按下了:「這種你自己偷偷看,不要告訴別人了,高官什麼的,不可以多說哦。」
她心情放鬆了,也可能是說起自己的父親,即使她叛逆慣了,這種打心裡的驕傲和自豪也是掩飾不住的。
溫暮瞭然,接著又問:「那盛桉為什麼不回去?」
「這個年代可沒有世襲制。」
「說是讓他回去,也不過是那些人覺得傳了幾代的家業就這麼斷了可惜而已。」
「說到底都是需要自己努力的。」盛藝挑眉看向盛桉:「他小時候學的那些東西,估計都還的差不多了吧?」
盛桉誠實地道:「忘了七七八八。」
溫暮開了個玩笑:「我以為你無所不能呢,就算記憶也會比別人好。」
盛藝:「你這,男友濾鏡加的太重了啊。」
溫暮嘀咕道:「他不是記得π嗎?」
「什麼π?」
「他能背挺長,但是他說他就是隨便看看,根本就沒用心記。」
盛藝笑道:「這臭小子…以前挺謙虛的,在你面前就變著法地引誘你唄。」
溫暮一時沒太搞懂:「什麼?」
盛桉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姑姑,我是實話實說,還有…」
他頓了下,「能不能在暮暮面前給我留點面子,我想讓她崇拜我沒什麼不對吧?」
盛藝忍俊不禁:「很對。」
「而且很成功。」
溫暮逐漸反應過來,臉微紅:「我就是隨口一說…」
盛藝哈哈笑了聲,然後站起身,拍拍溫暮的肩膀:「我不呆了,你們兩個甜甜蜜蜜吧,我先撤了。」
「今晚不住這裡嗎?」
盛藝拿起包,比了個數:「你問問他我在這裡住過多少次,十五年,一巴掌都數的過來。」
盛桉過去攬住溫暮的腰:「嗯,不用管她,她到哪兒都有地方住。」
盛藝走到門口擺手說了句:「讓我看看今晚哪個馬路的風景好。」
「小心點兒,別著涼了。」
盛桉的囑託直接被她關在了門外。
溫暮真的第一次遇到盛藝這樣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隨性而為,開心就好。
只是。
「姑姑真的不會孤單嗎?」
「會。」
「那為什麼不和我們住一起呢?」
盛桉揉了揉她的頭髮:「她不喜歡。」
「一個人讓自己流浪慣了,就不能定在一個稱為家的地方,會上癮。」
「那就一直一起住啊。」
「暮暮。」盛桉揉了揉她的臉,垂眸看著她的眼睛:「這是她的生活,她愛流浪也享受這種生活,人得到一些東西總要捨棄一些,從她離開家的那一刻起,這一切都是註定了的。」
「我們要做的,就是一直在這裡等她,這裡有一個稱為家的地方,可以讓她安心。」
溫暮伸手環住他的腰,「盛桉…你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呀。」
他低笑:「怎麼好?」
她一字一句重複:「超級,超級好。」
懂人所懂,知人可知。
卻從來不會說出口讓人覺得難為情,他會默默做出來,支持你,給你後盾。
永不離開。
這是他最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