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著急了
溫暮換了鞋,從冰箱里拿出一塊麵包溫了杯牛奶就著喝了,睏倦地眯了眯眼,剛準備進浴室,手機又奪命似的響起。
溫暮麻木地拿起手機,先發制人:「媽,我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我了,我明天一定去!一定去!」
「誰和你說這個了?你到家沒有?」
溫暮一頓:「到了。」
「飯呢?」
「吃了。」
「是不是牛奶配麵包?」
溫暮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四周。
張若水像是在家裡安了攝像頭:「別看了,我還不知道你,天天就知道這樣吃,一點營養也沒有,你自己做個飯能累死你嗎?我說去給你做飯你又不願意。」
「媽媽媽,停,別說了,我以後保證好好吃飯。」
張若水就不相信她,她每次都是這樣保證的。
她翻了個白眼,又囑咐:「明天別忘了!」
得,就知道逃不過。
溫暮鏗鏘有力地複述:「我保證!」
「那你怎麼不同意人家的微信?」
「啊?」
「小周說他加你了,結果你一天沒同意。」
溫暮腹誹,這怎麼還帶告小狀的。
她無奈地妥協:「我沒看手機,一會兒同意了,好了嗎親媽!」
「快同意!」她苦口婆心:「小周和別人不一樣,我見過這孩子,俊眉朗目的,一看就很有出息。」
溫暮突然笑了:「媽,多好看的人能逼得你成語都吐出來了?」
「那是的確好看,聽說好多小姑娘盯著人家呢,你可得好好把握。」
溫暮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起盛桉的那張臉,誰能好看過他。
張若水的聲音還在繼續:「如果不是看在你韻姨的面子上,還不給你安排呢!」
「那我可謝謝您了!」
「別遲到了!」最後交代一句終於掛了電話,溫暮鬆口氣。
洗了澡回來,躺在床上敷了面膜她才去看微信。
頭像是一隻小貓,附加消息也簡單——相親對象。
溫暮同意了,對面信息來得挺快。
——我叫周傯。
——阿姨告訴你了吧。
不好意思,她沒說。
溫暮還是給點面子的。
——嗯,溫暮。
——我明天在茶藝等你,八點鐘,綠上衣,黑褲子。
——好。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對方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倒是讓溫暮生出了幾分好感。
她沒多想,而且她現在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把最近追的法劇看了半集,又覺得索然無味。
放空思想時又想起了盛桉。
實在是盛桉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七年前的盛桉就像一個不堪風雨的嬌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被折斷。他得了絕症,她是後來知道的。
她以為他早就留在了那個夏天,可沒想到會再次見到他。
她曾經想過,盛桉有了這樣的名字,也許真的能撐過去,茂盛的生命力。
他真的撐過去了。
真好。
溫暮是真的替他感到開心。
兩人那時算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話也沒說過幾句。大概是盛桉的模樣太過美好,所以在溫暮無意間知道他得了絕症時,那種從心裡湧上來的可惜與遺憾,是不由自主的。
細數下來,兩人竟然有七年沒有見過了。
溫暮輕聲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隨即又笑:「怎麼覺得他還是那個樣呢,一點也沒老。」
.
清晨的新霧爬上枝頭,鬧鐘適時的響起。
溫暮怔忪著,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有一場相親。
做任務一樣洗漱吃早餐化妝,不緊不慢地趕到了茶藝。
溫暮是一個很自律的人,雖然她很懶,懶到一頓飯都不願意給自己做,可她又很清醒,至少從不會讓自己緊張起來。
在第二天有安排的情況下,一定不會賴床不起,反而會將一切都收拾妥當。
本以為自己已經來的夠早了,沒想到對方比她來得更早。
綠色上衣,黑色褲子。
「你好。」
周傯放下手機,抬頭看去,眼裡一閃而逝的驚艷,笑著站起來:「你好啊,坐吧。」
「要喝點什麼?」
「摩卡,謝謝。」
溫暮無意識地打量著他,如張若水所說,的確很俊朗。
周傯很開朗,也很熱情,卻也知分寸。
「我在家族企業上班,裝修公司,你呢?」
「法語翻譯。」
「哇,那很厲害。」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溫暮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
「好的,你隨意。」
其實在溫暮看來,周傯是不錯的,可她對他並沒有那種感覺。
有人說,等到了一定年紀,感覺就不是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合適,溫暮不排斥婚姻這件事,前提是,她真的能接受將就。
可她不願意將就。
等溫暮走了,周傯才拿起手機興奮地發信息。
周傯:我和你們說,我媽終於幹了件好事!
柯幫森:怎麼?相親對象很合心意?
周傯:美!小仙女,瞬間晉陞為我的女神。
周傯:名字也賊特么好聽,叫溫暮!
顏允:可以啊兄弟,一會兒拍個照給我們看看。
周傯:這多麻煩,以後我們成了我帶她去見你們。
還沒等他嘚瑟完,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看清來電顯示他還愣了一下:「盛哥,怎麼了?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盛桉語氣很平淡:「我的狗呢?」
「在我家呢,你要去牽嗎?」
「給我送過來。」
「不是盛哥,我正相親呢,回去給你送成嗎?」
「你不能和她相親。」
「什麼?」周傯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撓撓耳朵仔細聽。
盛桉沉著語氣,一字一句道:「我說,你,不能和她相親。」
「為什麼啊?」
此時盛桉煩躁地扯了扯衣領,舔了舔唇瓣:「她看不上你。」
「?」周傯這可疑惑極了,「在你眼裡我這麼差勁嗎?」
剛說完這句話溫暮回來了,周傯一看女神降臨,立刻道:「哎我先掛了啊,等會兒給你狗送回去。」
盛桉:「…」
他低頭把狗糧收起來,小茶委屈地蹭過去,被他惡狠狠瞪了一眼,又嘩啦啦將狗糧全部倒了進去,泄憤似的在它黑色的耳朵上抓了兩把,才鬱悶地站起來。
桌子上有很多畫,都是風景畫,相同的是,每幅畫上都有一個人,或是背影或是側臉。
那是溫暮。
盛桉小心地把畫裝起來放到一個房間里,拿起車鑰匙大跨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