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華萊士

那個創業項目的創始人是金融系的，他有一個超漂亮的女朋友，學金融的就是不一樣，創始人每天的任務就是帶著他的女朋友在大家面前秀恩愛，一副年紀輕輕就已經登上人生巔峰的范兒，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作為主力程序員的常東幾乎一行代碼沒寫，創始人終於怒了。

創始人黃翰墨：「喂，3000塊工資已經付給你了，為什麼我好像看不到一行代碼？」

常東指著身邊小山包一樣的程序員書籍，表示：「磨刀不誤砍柴工嘛，誰知道你真的發工資呢……開玩笑，今天馬上開工，開弓沒有回頭箭！恰好，我寫了一個開發計劃，我給你看看。」

黃翰墨粗粗一看，咦？計劃還挺詳細，但是看到最後，工期是1到3年，就不開心了：「3年啊！那是不可能的，今年我就要畢業了，我要在畢業前搞定這個項目，要不然就只能回去繼承家業了。」

常東同情道：「繼承家業啊，那不是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太慘了，放心，老闆，我一定努力幫你達成心愿，就算不能到港交所上市，至少也能找一個接盤俠賣掉，幫你賺到人生的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

這時候，黃翰墨的女朋友梅根又來了，遠遠地就叫：「達令，你怎麼還在這裡？演唱會就要開場了，我可不想鴿我的偶像啊！」

黃翰墨：「馬上就來，你先下去，在保時捷裡面等我！」

常東閑著沒事兒查了一下黃翰墨的保時捷718的車牌，發現是三手車，售價可能只有2、30萬，但黃翰墨就是靠這樣的行頭騙了不少女生，包括眼前這個金融系的漂亮女生，真是令人羨慕，常東恨自己沒有早點原力覺醒。

黃翰墨當著女朋友的面兒，向常東等三個碼農發表了一番振奮人心的演說之後，才趾高氣揚地帶著女友走了，把甩手掌柜做到極致，要不然也不至於一個月沒寫代碼，黃翰墨現在才發現。

除了常東之外，另外兩個程序員沒一個正經開發的，都是隨便敷衍一下，當每天100的酬勞是天上掉下來的粘豆包。

今天更過分，兩個碼農竟然玩起了遊戲，悍然不顧頭頂上有黃翰墨布置的攝像頭，當然，想必黃大少也從來沒看過攝像頭，這真是一個烏合之眾團隊。

這樣的烏合之眾應該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壯士不發威，你當我是痴漢嗎？常東已經把流程想個通透，並且這個月一來也完全吃透了JAVA，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流中，哪管他報酬連護工都不如。

當常東理順了思路，只用了一個禮拜，就把核心程序寫好了，把自己也嚇了一跳，演示給黃翰墨看的時候，黃老闆大為驚喜，立刻找來了一個投資人吹噓自己這個擁有無限前景的區塊鏈項目。

為了給自己的項目添油加醋，黃翰墨是這麼介紹他們團隊的核心程序員的：「這就是我們創業團隊的程序員精英，你知道他是誰嗎？吳穹教授的關門弟子！吳穹教授你知道吧？就是獲得諾獎提名的物理學家，我們科大的天字一號名教授，吳教授之所以在多年之後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就是看中了這位同學的強悍的編程能力，所以，只要你看中了我們的項目，技術能力是完全可以百分百放心的。」

吳穹可能連常東會不會編程都不知道呢，不過，為了配合老闆，常東只好微笑著點頭，冒充天才程序員，並且走到編程入門的書籍之前，悄悄擋住投資人的視線。

投資人是一家小券商，本來搞一個區塊鏈項目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公司增添一點噱頭，自己也不懂技術，黃翰墨這麼一吹噓，他似乎信了一半，另外一半不重要，花花轎子人抬人嘛。

黃翰墨把投資人送出去，回來就興奮地直搓手：「嘿嘿，看來A輪融資妥了！60萬美金就要到位，同志們，我們的項目已經估值180萬美金了！」

項目組的人一片歡呼，常東卻問：「啊？就這麼著三分之一的股份就沒了？」

黃翰墨一隻手背在身後，像一個飽經風霜的大老闆，拍了拍常東的肩膀：「沒了就沒了，最重要是創業要一直成功，只要有接盤俠，哪怕是融資1萬，也算成功。60萬美金可以供養團隊很久了，我的保時捷才……算了，這不重要。這一次我已經把東子推出來當頭牌程序員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保時捷借給你裝逼，這招數太好用了，我女朋友多漂亮，我還以為要追三五年才可能追上，有了保時捷的魔法加持，嘿嘿！」

常東：「謝了，我不敢開豪車，我爸的賓士S級差點兒就被我撞壞了，從此再也不敢亂開車，我寧可騎單車也不想裝逼。」

所有人都震驚了，黃翰墨：「你爸……開S？」

常東：「老黃曆了，現在我爸破產了，S變成了S-B。」

黃翰墨哈哈一笑：「做生意就是有風險的，高風險才有高收益！」

常東以為融資到了60萬美金會讓自己的工資增加一點，沒想到有錢之後黃翰墨就找來了一個真正有開發經驗的程序員，指手畫腳教育大家怎麼開發，常東提了一點意見出來，高級碼農還特別不高興，尤其是其中一個建議似乎表明高級碼農完全想錯了一個事兒，更是讓他事後大丟面子，之後加緊排擠常東。

後來，常東就越來越少去參與團隊的工作了，可以說是逐漸退出，他倒是沒多少埋怨，因為發掘出了自己有編程的能力，這挺不錯，至少不愁找工作了，現在畢業設計特別難就業呢。

東方不亮西方亮，沒過多久，常東又接到了一個活兒，原來是吳穹的小女兒吳婷工作繁忙，很難應付博士論文，所以希望常東來當自己的搶手，經過一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雙方達成了5萬塊錢的「潤筆費」交易。

一開始，吳婷想著自己應該以學姐的身份指導常東完成論文，沒想到常東很快就找到了寫論文的節奏，自己查閱了大量的文獻，有時候竟然能說出一些吳婷自己都沒想到過的東西，看了這個搶手很值。

吳婷工作的公司，是一家叫「穿雲箭」的火箭發射公司，他們的目標是發射可回收的火箭，追趕外國的先進技術。穿雲箭公司在科技園裡頭，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成了他們聚在一起討論論文的場所。

如果要完成論文的精確的理論計算，需要非常紮實的很偏門的數學知識，常東不行，吳婷也不行，如果真的要搞定，可能需要學習兩三年，吳婷可等不了這麼多了，只能投機取巧，看上去不錯就行，如果非要打個比方，就像進化論的兩個創始人，一個是達爾文，一個是華萊士，達爾文之所以成為一代宗師，是因為他完成了進化論的大部分證據工作，以無可辯駁的推理方式說服人們相信進化論，華萊士的成就就小多了，吳婷壓根也沒打算成為達爾文，就華萊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