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激辯
第93章
激辯
這一劈頭蓋臉地話罵出來,讓琦紅頓時煞白了一張臉,旁邊的曾婆子坐不住起身就嚷:「五弟妹你胡說八道什麼?當日是五弟親自把琦紅送到我家裡來,說你們沒錢養她,又打聽不到周家的信,想著我這裡日子還過得去才把她送來給我。此刻你張嘴就噴人,未免做的太過。」
聽到曾婆子這樣說,曾五嬸鼻子一哼就道:「四姐你別打量我不曉得你的事,分明是你攛掇著琦紅私奔,現在那家子玩膩了,你才把琦紅送來,她不要臉你比她更不要臉。」說著曾五嬸就沖著周太太叫親家:「親家別聽她們胡說八道,這琦紅雖說定了親,卻背夫私逃,還去別家睡了大半年,只怕是生不出孩子被那家子趕出來才腆著臉上門來認親。」
周太太的眼微微低垂,眉頭已經輕皺,雖有些看不上曾五嬸,卻沒想到她開口就如此說,宋氏已經輕咳一聲開口:「五嬸子你先請坐下,有話慢慢說,這黑變不了白,白也變不了黑。五嬸子這樣心浮氣躁的,豈不落人話柄?」
說著宋氏已叫丫鬟看茶,曾五嬸被宋氏這幾句話一說,滿腔的氣焰頓時消下去好些,看向琦紅的眼有些得意,再跑出來又如何,風聲已經放出去了,曾家族裡的人都已經買住好了,自己女兒是一定要嫁進周家來做四奶奶的。琦紅,怪就怪你命不好,沒好爹好娘為你打算。
曾五嬸喝了杯茶才對宋氏道:「舅奶奶你是曉得我的,眼裡最摻不得沙子,想我曾家,雖說貧些,但歷代從沒出過這樣淫奔之女,方才在外面正好聽到親家太太那幾句話,進來裡面又瞧見琦紅這不知羞恥的樣,這才氣急生氣。雖說琦紅的這親事,是當日三伯活著時候定的,但三伯過世之後琦紅守不住做了這樣的事情,論起來早已不能為妻。」
曾五嬸說一句,琦紅面色白一下,等到曾五嬸說完,琦紅這才開口,聲音雖低卻異常堅定:「五嬸子,你要為四妹妹攀門好親存心搶奪我並不惱,你是做人娘的,一心為你女兒打算是常事,可你怎能紅口白牙毀我清白?什麼私奔、什麼做人妾,什麼被人玩膩了,什麼生不出孩子反來找周家?五嬸子,天上還有日頭菩薩,你敢指著日頭菩薩發個誓?說你說的這番話句句是實?」
曾五嬸沒料到琦紅不見多日口齒變這麼伶俐起來,哎呀叫了一聲眼珠一轉就對周太太道:「親家太太您瞧瞧,哪家的靦腆女兒能說出這番話來?這樣的話不就是私奔無恥之人才說的出來?親家太太,娶媳婦要的是賢良淑德家世清白,哪有為了守信就糊裡糊塗把這出外數月的人又拉回來做自己的媳婦?」
琦紅說出這番話自認十分有理,曾五嬸辯無可辨,可誰知她轉眼之間又把自己的這話變了番意思,琦紅被氣的氣血往上翻,險些站不穩,伸手扶了一下椅子才對周太太含淚道:「婆婆,遇了這種事情,若再不辯白,依舊只裝的靦腆溫柔什麼事都不知道,豈不冤枉死。婆婆在上,媳婦到現在都還是清白女兒身,並無……」
曾五嬸哼了一聲:「清白女兒身又如何?誰不知道你在顧家待了大半年,日日和顧家三爺見面,只怕是顧家三爺不要你,你才又想著迴轉周家。親家太太,這種水性楊花唯利是圖的女子,哪是能做正經人家媳婦的?」
曾婆子坐不住了:「五弟妹你這話說的實在不對,你也知道我是顧家的底下人,住的是顧家的屋子,吃的是顧家的米飯,琦紅在我家裡待著,閑時我讓她做幾件針線是有的,但哪裡來的日日和三爺見面,再說誰不知道我們三爺和三奶奶是出了名的恩愛?」
曾五嬸掩口一笑:「就是你們三爺和三奶奶出了名的恩愛,琦紅插不進去這才回來,若是你們三爺和你們三奶奶不是那樣出了名的恩愛,琦紅被你們三爺收用了,這時我們只怕還要稱一聲姨奶奶了。」
說著曾五嬸笑的更加得意,當日打聽到周家發了財,兩夫妻就商量著,絕不能讓琦紅嫁過去,這才把琦紅送到曾婆子那裡,如果琦紅被顧家看上做了妾,到時自然得計。若不能,也要在外把琦紅名聲壞掉,橫豎不能讓琦紅嫁過去。
曾婆子瞧見曾五嬸那得意的笑才恍然大悟,為何別家不送偏要送到自己這邊來,手一拍就道:「好你個五弟妹,你和五弟都打的什麼主意?爛的什麼心腸?」說著曾婆子轉向周太太:「周嫂子我實對你說吧,那日我家五兄弟把我侄女送過來,明明白白地說琦紅的婆家尋不到,不能耽誤了琦紅。當日我又想著,我們太太吩咐過,要給我們三爺尋一房家世清白的妾,我這才糊塗油蒙了心,想著討我們太太的好,若三爺能瞧上琦紅,琦紅做了我們三爺的妾,我在顧家也能風光風光。」
說著曾婆子對琦紅哭出聲:「侄女啊,那時我打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侄女你莫怪我,我是做底下人的,除了聽主人的話,還能聽誰的呢?」曾五嬸更加得意了:「親家太太你聽聽,她確是有心要琦紅去做妾的,並不是我……」
曾婆子一口吐沫已經吐到曾五嬸臉上:「呸,我把你這爛了心肝沒有半點體恤人心的糊塗人給活活打死才行,琦紅有什麼錯,不就是爹娘早亡,你們就這樣待她?不收留不說還要搶了她的婚事,還把我拉在裡面。要我做惡人,你們夫妻裡外都能光?」
曾五嬸被罵也不由紫漲了麵皮,瞧現在這樣,只怕周家不願做這門親了,既這樣也不能讓琦紅嫁進去,起身挽袖就道:「四姐你罵我做什麼?若不是你當日存了想把琦紅送去做妾的心,又怎會收留琦紅?現在那家子不肯要,你又把這爛貨巴巴地送來,你當周家是什麼?專收別人家不要的嗎?」
曾婆子氣的臉色鐵青,卻也知道當日這個實在是被拿住的短處,宋氏的眉緊皺,擔心地看著周太太,若這樣說,琦紅確是被送去做妾那家不要的,按了自己婆婆的脾氣,只怕琦紅這門親就要被退。
宋氏還在思量,門口已經響起笑聲:「今兒是怎麼了,特特地來拜訪周奶奶,拜見周太太的,怎麼放我一個做客的在外面等了許久,等不得心焦進來,竟是好多客人在這裡。」
來人竟然是守玉,宋氏忙迎出去:「瞧我這記性,方才收到帖子就說把這邊安排了就請三奶奶進來,沒料到這邊事一多起來竟忘了三奶奶在外面,三奶奶莫怪。」守玉唇邊笑容沒變,瞧著曾五嬸道:「方才我在外面也聽了一耳朵,似乎這裡面還關了我顧家什麼事情?我竟不知道,顧家有什麼事是外人知道我不清楚的。還想請教一下這位。」
曾五嬸聽她一口一個顧家,又和宋氏這麼親熱,忙道:「這位奶奶,這事是顧家三房的,奶奶您不知道也是常事。」守玉笑了:「這才是笑話呢,我好歹也是三房的主母,竟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曾媽媽,到底你們瞞著我在外弄什麼鬼?」
曾五嬸是真的沒想到守玉就是顧家三房的主母,愣了一下剛準備說話,守玉已經瞧著琦紅驚訝開口了:「曾媽媽,這位姑娘不就是那位情願出家也不願在我顧家為婢的女子嗎?當日我是怎麼叮囑你的,不是讓你好好打聽她的婆家在哪裡,然後把她送去尋她的丈夫,這樣方不辜負她的一番堅貞,怎麼此時又在這裡?」
曾婆子做下人久了很會看眼色,忙道:「稟三奶奶,我這侄女的婆家就是這周家,好容易打聽到了,今兒帶著侄女上門來認親,可是我娘家的弟妹非要出來說我侄女不貞,口口聲聲要毀了她名聲。」
說著曾婆子就滴幾滴淚下來:「三奶奶,當日確是小的糊塗,可那日見侄女要尋死還要說出家,小的已經被嚇到,怎敢再打別的主意,這大半年侄女都在我家住著,每日足不出戶,除了做針線再不說別的。」
琦紅被觸動也暗自滴淚,聽到守玉這番話,曾五嬸知道大勢已去,但還要垂死掙扎一下,張口就道:「親家太太,她們都是一夥的,都是來騙……」
啪的一聲曾五嬸面上已經挨了一巴掌,打人的卻是喜梅,喜梅打了曾五嬸一下才罵道:「你凈胡說,當日我親眼所見,不管曾媽媽怎麼勸,琦紅姐姐都哭泣不許,哭到極了還要尋死。」
說著喜梅已把琦紅拉過來撩起她的額發:「這還有個傷疤,就是當日琦紅姐姐撞桌子,幸好被我抱住,雖然如此,也留下一個傷疤。這樣的堅貞足以讓你曾家生色,你還口口聲聲只敗著琦紅姐姐的名聲,你到底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