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弄影在上面一直坐到天色已經全黑了,也有人上露台來,弄影這個時候,看著那雙雙對對的情侶,喉嚨像被堵了一把毛,噎的難受,只是當著眾人,總是要保持著完美的微笑,招呼生意。
下到店裡面,小張正在吧台裡面,手上忙著,嘴裡還在和人聊天,聞著小張泡出的咖啡味道,見小張正打算把咖啡交代給人端出去,弄影接過:「重新泡吧,感覺這個還不到位。」小張一愣,她的泡咖啡技巧,算是弄影親自教出來的,雖然不敢說有弄影的十分,但是七八分總是有的,只是看著弄影面上雖然帶著微笑,眼睛裡面卻總感覺要哭出來一樣。
再說,這又是自己老闆,連忙把托盤放下,讓弄影親自來操作,拿起一把咖啡豆,放進咖啡機里,想起當年因為雲翔愛喝,所以自己從一個對咖啡一竅不通的開始,學習辨認各種咖啡豆,泡出雲翔喜歡的口味,只是這一切,隨著婚姻的終結,全都煙消雲散了,遇到秦子祥,弄影以為,這樣的一個人,會喝一輩子自己泡的咖啡的,只是。
這時小張握住弄影的肩膀:「花姐,你怎麼了?」弄影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都濺到手背上了,弄影迅速擦了擦淚,笑著對小張說:「沒事,這熱氣太熱,把眼淚熏出來了。」
說著就把咖啡放到托盤上,拍了拍小張的肩:「快去吧,客人都等不急了。」小張就算不信,也要先把生意做了,應了一聲就去了。
弄影這時候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樣的,現在又回到原來的那個問題上來了,自己是真的錯了嗎?是真的不該這樣對男人?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弄影,你怎麼了?」弄影一瞬間還以為是秦子祥在問,眼淚掉的更凶,只是抬頭看的時候,卻是王蟾,弄影吸吸鼻子,努力笑著說:「沒事。」在她抬頭的時候,王蟾看見她眼裡曾經揚起喜悅的光,隨即又暗淡下去了,心裏面嘆氣,只是自己不好趁人之危。
弄影平復了一會,笑著說:「好久沒見。」王蟾使勁壓下那種想把她擁入懷裡,告訴她別再哭了的衝動,也笑著和她說了兩句,只是這樣的招呼打過,弄影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恰好小張過來,弄影和她交代幾句,算了今天的賬款,就拿著包出去了。
坐到車裡面,想發動車子,只是手上始終都沒有力氣,弄影索性伏到方向盤上,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流,心裡在大喊,為什麼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難道自己所做的,全都是錯的嗎?
這時有人敲了敲車窗,弄影抬頭,一雙淚眼對上的,正是王蟾擔心的眼,看見是他,弄影這時連笑容都裝不出來了,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對他說:「怎麼,準備走了。」王蟾眼裡的弄影,此時是楚楚可憐的,一雙眼睛,滿是眼淚,更加顯得可憐,再加上弄影最近瘦了很多,原本的小圓臉也瘦了個尖下巴出來。
王蟾不由從車窗處,伸手進去,試圖握住弄影的手,弄影一躲,王蟾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兩人就這樣隔著車窗對望,還是王蟾先反應過來,無意識的往後面看了眼,轉過臉來說:「對不起。」
弄影的轉過頭,看著車窗前面的路,聲音暗啞:「沒關係。」說著就低頭,準備打火,卻怎麼也打不著,弄影不由急躁的拍了拍儀錶盤,王蟾見這樣,在外面說:「讓我來吧。」
弄影轉過臉去看見,見他眼神平靜,那樣的平靜,恰好是弄影最缺少的,弄影突然覺得渾身都很疲憊,沒力氣了,點頭,坐到副座上,王蟾開了車門,上車打著火,一踩油門,車穩穩的出去了,王蟾也沒說話,一直把車開到人民路上,才轉頭招呼弄影,剛轉過頭去,弄影的名字就卡在喉嚨上,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弄影已經睡著了。
她睡的很安靜,靠在座位上,臉側向車窗一邊,或者是有點冷,她雙手抱肩,試圖給自己點溫暖,路燈透過車窗進來,恰好照在弄影的臉上,卻也沒驚醒她,只能看見她閉著眼睛,抿著嘴,睡的很香。
王蟾沒有試圖再叫醒她,只是脫下外套,蓋到了她身上,接著重新把車子開動,一直把弄影送到了住的地方,到了弄影樓下,弄影依舊沒醒。
王蟾把車子停好,手撐在方向盤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弄影睡覺的樣子,唇邊不由露出笑容。
「叭叭」尖利的喇叭聲在安靜的夜裡聽起來分外清楚,原來王蟾的手臂撐了一會,有些酸了,移動的時候,肘不小心按到了喇叭上,王蟾忙把手規規矩矩的放好,先轉頭去看弄影,還好還好,沒把她吵醒,不對,她眼睫毛一閃一閃,看來是快醒了。
王蟾還沒收拾好自己思緒的時候,弄影已經睜開了雙眼,打個哈欠,直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是在車裡,或許是睡著了一會,弄影精神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也沒注意王蟾臉上可疑的紅色,只是抓著王蟾的外套說:「你送我回來的,謝謝啊。」
王蟾呵呵一笑,接過外套,開了車門說:「你上去吧,我也該回去了。」弄影叫住他:「要不,我送你吧。」王蟾笑笑:「不用了,這裡打車很方便,你早點休息。」弄影這時很困,說那句也不過是順水人情,王蟾的回答,正中下懷。
王蟾還等在車外,看弄影拿包下車,鎖好了車門,才對弄影說:「好了,我走了。」弄影又打個哈欠,忙用手掩住了嘴,放下手對王蟾連連點頭,王蟾轉身,突然又轉身對弄影說:「弄影,有些話,別憋在心裡,說出來會好的多。」
說完也不等弄影回答,就大踏步的往外走,他說話的時候,弄影正在找鑰匙,等到鑰匙找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弄影自嘲的笑笑,說出來,也要有人想聽啊,有人想聽,也要有人對症下藥,自己和秦子祥不也說了嗎?有作用嗎?沒有,反而讓人誤會,想到秦子祥,弄影又開始嘆氣。
回到家,把包里的手機拿出來,看看有沒有漏的電話,看見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弄影剛想給秦子祥打個電話,按下號碼的手又停下,算了,這兩天他還在氣頭上,等過一段時間,再聯絡吧,放好電話,洗澡去。
以後幾天,秦子祥一直沒來找弄影,弄影的生活又恢復到以前一樣,睡到十點起來,洗漱完畢,吃完早餐,就去店裡,沒人的時候就泡一壺茶,到露台上看公園裡的人,順便吹風,快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和小張算下賬,然後開車回家,間或也去逛下街,做做美容,十分的輕鬆。
只是秦子祥不來找弄影,惦記他的人不少,吃飯的時候,小張就旁敲側擊的問過弄影,是不是秦子祥出差了,怎麼這幾天都不見人,弄影一般不是裝做沒聽見,就是打哈哈過去,小張見問不到什麼,再說弄影始終是她老闆,自然也就乖乖閉嘴。
弄影表面平靜,其實內心還是有掙扎的,該不該去主動找秦子祥,其實延長婚期也很正常,陳梅和她丈夫的婚期就延長過,怎麼到了秦子祥這裡,就行不通呢?難道是自己說的不對嗎?習慣性的,弄影還是打電話回去問陳梅。
陳梅接起電話的時候,弄影在電話這頭也聽到孩子的哭叫聲同時傳來,還有陳梅丈夫的聲音,快點拿尿布來,弄影都可以想象到,陳梅在電話那頭,是怎樣的手忙腳亂,所以,對陳梅只回答了一句:「想和男人講清道理,簡直就是做夢。」這樣的話,也完全能理解,因為掛斷電話前,還能聽到陳梅丈夫的聲音。
弄影拿著電話,不由莞爾,實在無法想象,大學時候風風火火的陳梅,會被尿布和奶瓶困住,只是那絲笑容還沒完全放開,就又暗了下去,這樣的生活,雖然瑣碎,卻是很溫暖的,自己當年,不也憧憬過這樣的生活嗎?
小兩口互相商量,互相過日子,可是雲翔不能帶給自己這樣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自己只要照做,秦子祥,現在看來,大概也不能了,他也習慣了,安排一切,自己只要回答,好就可以了,這樣一種在外人看來,十分舒服的生活,為什麼自己就是過的不舒心呢?難道人都是這樣,缺少哪樣,就會盼望哪樣嗎?
這時有人敲敲桌子:「大好的日子,我們的老闆娘怎麼在這裡發獃?」弄影抬頭,王蟾站在她面前,笑的那叫一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