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從很早,就喜歡你
葉敏這一叫喚倒是真的提醒了我,我還真的沒有想過,周淮宴是不是要來和我搶孩子。
如果真的是,那就不好了,我一下子慌了,我女兒這麼可愛,誰能保證周淮宴是不是一眼就看上了,然後又用「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這樣狗屁的理由來跟我搶孩子?
而我也很快想到,要是周淮宴真的拿這個理由來和我搶孩子,我還真的搶不過他!
「……你能走了嗎?」我再次面對周淮宴,這一次趕客的語氣就更明顯了:「孩子沒事,你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
周淮宴聽到我這麼不客氣的語氣,當然不高興,只不過他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就聽到葉敏在裡間慌張地叫了一聲:「你們都別說了,孩子暈倒了!」
我一驚,幾乎是立馬就衝進了裡間,而到了裡面后一看我才知道,原來在我和周淮宴在外面毫無意義地糾扯著的時候,琪琪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暈倒了,她應該就在小桌子旁玩玩具,地上鋪著防摔的泡沫墊,也正是因為此,我都沒有聽到她摔倒的聲音。
「還有呼吸,額頭好燙,應該是發燒了,」離琪琪最近的葉敏迅速地檢查了一下琪琪,然後便對我們說:「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說著葉敏就抱起了琪琪,我急忙看了一眼她懷裡的琪琪,她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上嘴唇微微翹著,似乎連呼吸都很困難。
怎麼好好的突然發燒了?
我滿是焦心。
而在一旁的周淮宴則是把這個很快聯繫到了剛才的「車禍」上,立馬就說:「我送你們去吧。」
「不用,」葉敏在我前面拒絕了他,說:「你不知道當地的醫院在哪裡。」
葉敏這話說得也沒錯,周淮宴今天只是路過這裡,對這裡當然一點都不熟悉,出了門后,我將店門鎖好,葉敏便將手裡的琪琪交給我,然後給我還有她自己戴上安全帽,動作一氣呵成,然後就騎上小電驢,直接抄了近路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后,我們立馬找了熟悉的醫生,琪琪並不是一個多身強體健的孩子,這也許和我孕初期沒有注意有關係,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肚子里,那會兒還正好是周淮宴毫不留情打擊顧氏的時候,雖然那時候還有鄭遠橋在我前面頂著,但我跟著也操了不少的心。
我越想越覺得心急,雖然葉敏總是安慰我說小孩子小時候抵抗力差不是什麼稀奇事,等長大了就好了,可是每一次這樣生病吃藥掛水,我心裡都難受得很。
琪琪還在發高燒,讓熟知的醫生看了后就先開了退燒藥掛上,周淮宴趕來時我正好陪琪琪在掛水。
琪琪還太小,一個人坐不住,所以是坐在我身上掛的水。
看到周淮宴,我有些不高興,「你怎麼還跟來了。」
周淮宴沒管我不善的語氣,只蹲下來問已經蘇醒過來的琪琪,「琪琪,感覺好點了嗎?」
琪琪是在掛上了水后醒過來的,一醒過來見自己在醫院還奇怪了一會兒,不過她一直扎針就很乖,又全身沒力氣,便只靠在我身上。
而她聽到周淮宴一過來就問候她,有些奇怪:「叔叔你怎麼知道琪琪的名字?」
小姑娘說話萌萌的,又傻氣得可愛,平時我就被她這樣萌得不行,養孩子比我想的要治癒得多,所以這幾年來,我從沒有後悔過把她生下。
可現在就不行了,要是周淮宴見琪琪可愛,更想從我身邊把她搶走怎麼辦?
我將琪琪往懷裡護了護,然後才看著他,說:「我在問你話呢。」
他眼裡難道只看見他的女兒了嗎?
周淮宴看不見琪琪了,這才把視線放在了我的身上,說:「我的車不小心撞到了她,到底有沒有出什麼事,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他這話說得自然在理,可我就是不想讓他繼續看見琪琪,便說:「沒事,琪琪她只是發燒了,跟你今天的車禍沒有關係。」
「發燒?她今天上午就有癥狀了嗎?」周淮宴問我。
我沒有想到他問得這麼詳細,我有些不爽,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你是醫生么?都說了和你今天的車禍沒有關係,你可以回去了。」
「可能我還真的懂一些,」周淮宴沒管我惡劣的語氣,而是笑著說:「在照顧孩子上面我可能還是有些經驗的。」
孩子?
我一愣,他上哪兒照顧孩子去?
他哪兒來的孩子?
這麼一來,我才想起來,也是,這都過去了三年,周淮宴和顧晚心之間的孩子要是也出生了,也該像琪琪這麼大了。
瞬間我心裡又酸又難過,還有一點難堪,對啊,周淮宴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估計比我的還漂亮還可愛,家裡有那麼個寶貝,他又怎麼可能看上我的寶貝呢。
「……怎麼不說話了?」
也許是見我許久不說話,周淮宴只好又催我。
「你夠了沒有?」最終我還是忍不住投降了,我內心其實是清楚的,我早就鬥不過周淮宴,一直到現在,只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在他的面前示弱罷了,可是到了現在,我不得不向他低頭,希望他能離開,給我們母女一個安寧。
我弱下語氣說:「周淮宴,當年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強人所難,現在我已經放棄了,我也沒有想用孩子再威脅你什麼,她只是我自己想留下來的,所以……」
我咬了咬唇,有些說不下去,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有這麼跟人低聲下氣的一天,太過羞憤,我竟有些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剛剛在想什麼?」
周淮宴就在我的眼前,所以肯定是已經看到了我的淚眼的,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聲音帶著笑說:「你剛才是不是在想,我和顧晚心之間肯定也有了孩子?」
我一愣,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可等我再抬頭看他,看見他眼裡淡淡的笑意,我就知道我被他耍了。
我瞬間既難堪又有點生氣,周淮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心眼了?
「孩子是蔓芸的,」周淮宴沒有讓我多問,就跟我解釋道:「前幾天剛過了兩周歲生日。」
兩周歲?也就是說她就在我離開的那年結了婚?
「哼,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嫁得出去。」
想到周蔓芸那總是一副出言不遜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諷刺道。
但剛一說完,我就發現我這話說錯了,再怎麼說,我也不能在周淮宴的面前說她的壞話。
「還好,」而令我驚訝的是周淮宴也沒有生氣,只是語氣平淡地說:「她那年紀也該結婚了。」
我沒有再說什麼,我們兩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
在我和周淮宴說著話的時候,琪琪又靠著我睡著了,這次她氣息平穩,睡得很香甜。
而就算被我用外套護著,周淮宴的目光還是落在琪琪身上不放,這讓我感到不適。
好吧,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他和顧晚心之間還沒有孩子,可這也並不能讓我松下一口氣,因為這意味著,周淮宴還會可能因為琪琪長得可愛,起了跟我搶孩子的想法。
周淮宴越在我眼前待著,就越讓我覺得不適,我不知道他繼續留在這裡還有什麼事情要干,周淮宴卻好像是看琪琪看上了癮,目光一直盯著她。
「你能不能別看她了?」我終於沒忍住說,「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孩子,也不是那麼稀奇吧?」
「嗯……」被我這麼一說,周淮宴才終於把目光移開,看著我。
而這麼被他看著,我也覺得不適,三年過去,好像只有他變得越來越優秀越來越耀眼,我卻在這個逼仄的城市裡發爛發臭。
「……正好,我們這次偶然遇到了,我們把離婚證辦一下吧。」
實在找不到話說,我只好把這句珍藏的事翻出來說,其實我也不確定周淮宴是不是在等我說這句話。
怎麼,結婚是我逼的,離婚也要我自己提嗎?
這是想讓我清楚,我和他結婚,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嗎?
「離婚證?」周淮宴頓了一下,說:「你要是想辦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們的結婚後是在海市領的,就算要辦離婚證,也要回海市去,怎麼樣,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不能在本地辦理?
我有些愣,不過周淮宴說得這麼肯定,應該是已經提前做好了功課,知道異地還不能辦理離婚證。
可是要我回去?
我一點也不想回去,海市裡有太多我不想見到的人,顧晚心肯定是第一個不想見到我的人。
周淮宴這語氣,也不知道是有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看著他這一臉自信的模樣,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說:「讓我跟你回海市?你就不怕你的顧晚心不高興?」
哦也不是不高興,原本他和我離婚就是要和顧晚心結婚的。
「對了說起這個,」既然提起顧晚心,話也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索性問個清楚,正好我也好奇得不行:「你和顧晚心進行到哪裡了?這都三年了,你們之間竟然連個孩子都沒有,看樣子顧晚心沒有繼承到我這樣的易孕體質啊,還是說這個其實是遺傳自母親?她媽是個小三,所以她也很難懷上孩子?」
我忍不住越說越譏毒,我以為過去這麼幾年,我已經忘記了她們母女對我的傷害,也已經算是走出了我的「悲慘命運」,可是從今天我這樣忍不住越來越憤怒的心情來看,並沒有。
周淮宴肯定又要說了吧,不要總是拿著自己的可憐說事,一直對自己悲慘的命運耿耿於懷,不能往前看……
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等我抬頭看周淮宴的臉色時,我竟然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不悅,甚至還有些微的笑意?
他這是怎麼了?
這三年裡被撞到腦子了?
「……」我臉色變了變,總感覺周淮宴這笑意另有意思,過了一會兒后才想起來:「不會是她肚子里正好揣著一個呢吧?」
要是顧晚心這個時候在孕中,我這嘲諷就很沒有意思,而且很丟人了。
「沒有。」好在周淮宴笑歸笑,最後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顧晚心她現在沒有懷孕,我們之間沒有孩子。」
沒有就沒有吧,我心情也沒見得好,只是周淮宴接下來一句讓我愣住了:
「我和她之間不會有孩子。」
「什麼?」
「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孩子?」
周淮宴這話更是讓我一頭霧水,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什麼叫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就是什麼都沒有,我對她只有對妹妹的照顧,我和她從來都沒有過男女朋友的關係。」
周淮宴這話真的讓我愣住了,什麼?周淮宴和顧晚心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哎?我這才想起,我當年只見到過周淮宴和顧晚心站在一起,就連我第一次見到他們的那次晚宴上,兩人也只是並列的站立著,如果真的是恩愛的戀愛情侶關係,不會站得那麼疏遠,顧晚心那性格,肯定恨不得粘在周淮宴的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周淮宴是屬於她的。
……也就是說,這麼多年,我一直誤會了嗎?
這比我剛才肆無忌憚說了一通顧晚心的壞話都讓我覺得丟人。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說,又漸漸地上來了怒氣,是啊,這麼多年,我是誤會了,可周淮宴也不是任由這樣的誤會繼續下去了嗎?這麼多年,他看著我為顧晚心嫉妒,為顧晚心發狂,他竟然一句解釋都沒有。
「在你看來,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麼可笑嗎?」終於我沒有忍住,低吼了出來。
如果不是擔心後果,如果不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我真的想給周淮宴那張臉狠狠來一巴掌。
你不喜歡我可以,但你不能這樣戲弄我!
「你讓我當時怎麼說?」周淮宴看著我,說:「如果我告訴你晚心和我並沒有在一起過,你是不是會直接殺了她?」
殺了她?
周淮宴竟然把我當這種無法無天的人嗎?
還是說,在那時,他真的以為我會為了復仇,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沒法接受他的解釋,因為在這之後,還有很多可以和我解釋的機會,可他都沒有這麼做,而是任由這個誤會繼續下去。
理由我想也很簡單,他並不需要我的喜歡,他巴不得我死心。
我轉過了頭,不想和他繼續談論這些陳年舊事,我說:「行了,你不要再說了,琪琪還需要休息,你不要在這裡繼續待著了,你太吵了。」
周淮宴看了一眼我懷中的琪琪,最後還是站起了身,走出了吊水室。
我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再遇到周淮宴,對我來說竟然是這麼累的一件事。
可我沒有想到這還並不是結束,琪琪吊完水,溫度也降下來后,我帶著她離開時,竟然又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周淮宴。
「我送你。」他站在車旁說,車裡是空的,司機應該是被他支開了。
我嘆了一口氣,偏偏葉敏又跑去送貨了,這個時候還飄起了毛毛細雨,琪琪剛退燒,我不能讓她再受涼,只能抱著琪琪,鑽進了他的車裡。
「叔叔送我們回家嗎?」琪琪平日里最喜歡坐轎車,一坐進去后就高興道。
「對,可要做好了哦。」周淮宴故意語氣幼稚的對琪琪說。
我沒有說話,但也感覺周淮宴這次似乎不那麼願意輕易放棄。
他既然要聊,那我就給他聊,回到家哄琪琪睡著后,我就關上了房門,看向他道:「你坐吧。」
「回海市也不是不可以,」我一坐下就說,現在我們之間遺留的問題也就是一本離婚證的問題了,雖然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反正我也不想再嫁給哪個男人,但是周淮宴不一樣,他還要娶妻的。
「只是辦一下手續的話,當天可以來回。」
「顧晚晴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嗎?」卻沒有想到周淮宴竟然說:「我沒有打算和你離婚,既然遇到了,你就和我回去吧。」
和他回去?回海市嗎?
不得不說,周淮宴這句話還是讓我很是驚訝的,他這話的意思是,以後要和我真的以夫妻關係相處了嗎?
「……你不願意嗎?」
我許久沒有說話,這也終於讓一隻自信滿滿的周淮宴有了一點心虛。
他原來還會在乎我的想法啊。
我在心裡笑了笑,然後才問他:「為什麼?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不願意和我離婚?還是說你真的是來和我搶孩子的?」
「……我沒有不喜歡你,只是有的時候不喜歡你的做法……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記得那時你穿了一身黑色的裙子,一出場就奪去了我的目光,我甚至都沒有認出你來,後來我還偷偷想過那時我在和你說話的時候,樣子有沒有很蠢。」
第一次見面?
周淮宴竟然會提起這麼古早的事情來,而我也確實有些記不得了,但我記得,為了我第一次出場令人印象深刻一點,我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
所以那一次我是有美到周淮宴的?
這倒是令我意外。
「還有呢?」
我本以為周淮宴接下來還有什麼話,卻沒有想到等了很久后都沒有下文,我不得不追問道。
「我這樣說難道還不明白嗎?」周淮宴朝我笑了笑,說:「我從很早,就喜歡你了啊……」